小棋嚇的涮的一下從錦凳上滑跪在地:“娘娘饒命,奴婢……”
“沒有人要你的命,”秦末沉聲道,“救命饒命的話,萬不可再說了。瀝瀝,人是你領來的,也由你帶她出去。既然犯了錯,就要責罰,這是規舉,你找個地方,把她給我關起來,等她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再放出來不遲。”
“是,”瀝瀝極少見秦末動怒,雖然心中不解,卻也不敢爲小棋說話,忙拉着小棋出了屋。
“母親……”
陶予還要說話,秦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忘了我剛纔對你說的話?你忘了你剛是怎麼與我說的麼?”
說着便揮了揮手,對如畫道:“送小公子回去休息吧。”
陶予看着瀝瀝扶着小棋出了屋,不敢多言,只得隨着如畫回自己的屋中。
一路無話,到了他住的東廂中,如畫看着有些鬱結的陶予,笑道:“小公子是不是不明白娘娘的做法?還是多想想吧。”又看了一眼空空的屋子,氣道,“服侍你的丫鬟們呢?怎麼都不在?又跑哪裡野去了?您等着,奴婢這就去叫人過來服侍您。”
“如畫姐姐,母親她……”
“小公子,”如畫想了一下,斂了臉上一慣掛着的柔柔的笑,“有些事情,不是您眼中看到的,便是真的,也不是您心中以爲的,便是事實。小公子不是說過嗎?凡事出口之前,行事之前,要多想想。怎麼晚上才說的,便忘了?小公子您先歇着,奴婢就這去叫人進來。”
多想想?
母親對那叫小棋的丫鬟的態度……
陶予皺了眉,今天看到的母親,和他心中的不一樣,母親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陶予苦惱的皺起眉,在榻上坐了,撐着下巴苦思起來。
如畫看他苦惱的樣子,笑了笑,撩了簾子出了屋。
他們都不知道,娘娘這般,實際是上在救那丫頭呢。
那小棋若不說是府裡的人,那麼擅長王府,可不是個死罪?她自己說了是王府的人,如今不過是被責罰罷了,就敢這般逃出來,那便是逃奴,按大蕭的律法,是可交到衙門判刑的。不說那叫小棋的丫頭是不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最好,至少娘娘還能保她,就當一般犯了錯的家奴,關上些日子也就是了,她到底纔是這王府內院真正的女主人,發落個下人,祈妃娘娘那邊自然不能說她越譖了,便是小棋是祈妃娘娘故意設的局,只要王妃娘娘自己不放在心上,把個小棋放在她們院中,也不怕她能翻出什麼浪花兒來。還好那丫鬟沒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要不然,但是娘娘也不能保她了。
如畫想着,便深深嘆了口氣,她自小被送入宮中,那種暗無天日,處處算計,有如地獄般的日子,她不是沒有過過。是她命好,出了宮,被調到秦王府中當差,又跟了娘娘這樣襟懷開闊的人,可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她這樣幸運的。
這般一想,臉上又露出笑來。
也不知道哪裡傳來的暗想浮動,細細一嗅,卻是桂花香氣。
八月桂花香。
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一輪半月,掛在枝頭,合着這桂花幽香,靜謐安寧。
快到中秋節了,也不知煙雨姐姐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還好有碧芙和菡萏幫襯着她,要不然,這一院的瑣碎雜務,忙也要忙死。
腳步輕快的去了正屋裡,到底不放心,雪草兒領着幾個小丫鬟在娘娘那裡當值,也不知道周到不周到。才繞過遊廊,就見碧芙迎面過來。
“要去娘娘那裡?迴轉吧,我剛從娘娘那裡回來,王爺回來了,已經服侍着洗漱過了,你也忙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晚上留了誰在屋裡值夜?”
“原是夏雨要留下的,可王爺說是不用。我們便退了出來。”
“怎麼就姐姐一個?夏雨呢?”
碧芙笑道:“她還能跑哪裡去?大概又去尋小公子了。”
如畫也笑了一回,便不再問。兩個自回房睡覺不說。
雖說煙雨不在,碧芙便多擔了些事,一箇中秋節,倒也準備的十分豐盛。
秦末偶爾帶着夏雨出去遊玩,說是秋日登高,去山裡盤桓,實是出城去了棲梧山中。
那邊養着三千兵士,領軍訓練的是個叫安青的將領。
連綿的羣山之中,有三四處相連相通的平地,總共面積足有上百傾,通往那幾處相連的平地只有一個極不起眼的入口,這地方,也是當年秦末帶着軍隊橫穿棲梧山脈時無意中發現的,當時便留了心,沒承想會在這時候用上。
那平地剛好用來練訓這三千兵士,也有地方練訓將士們的馬術,秦末常藉着遊玩的機會,親自過來視察。
這三千兵士,有近一半,都是當年秦末和陶未麾下的老兵,原本就是親信部隊中的精兵。入秋新舊兵替換時退役,柏青挑了些願意留下來的人,另外一些,則是蕭策早前便暗中養着的死士,這樣的一支精銳部隊,在大蕭國所有的軍隊中,其戰鬥力,只怕是無人能力。
這是一支秦末從前就夢想着能組成的隊伍。如今得已組建,她特地親自準備了每日的訓練項目,並嚴令拍青必須完全按着她的要求來進行訓練。她要打照的是一支比鐵更鐵血的隊伍。
前世時,她最感興趣的歷史人物,便是成吉思汗鐵木真。對那支能打入歐州復地,幾乎徵復了大半個地球的鐵騎軍隊曾經產生過極大的興趣,爲此還查閱了很多資料。雖然那時候,她對軍隊完全不懂,可是資料中對蒙古輕騎之所以無往不利的總結卻是記得十分清楚。
她和陶未在這片北漠土地上,與北魏國數度交鋒,幾乎從無敗跡,未曾不是她借鑑蒙古輕騎作戰方式的結果。
父親總說她是個作戰的天才。
其實,她不過是吸收了前人的經驗而已。
正在場上練兵的柏青一身銀色鎧甲,在秋高氣爽的午後陽光下,顯的英武不凡,見一名守衛領着勁裝的秦末和夏雨過來,沉穩有度的命令兵士全部排好陣行,原地待命後,才朝秦末迎了上去,抱拳行了禮,笑道:“將軍,明日不是中秋節了嗎?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