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吧。”那丫鬟撲上前來,便拉住瀝瀝的袖子低聲苦苦衰求。
瀝瀝被這突然之間撲到面前的丫鬟嚇了一跳,失聲驚呼,又聽她衰求,就着院門兩邊掛着的燈籠仔細一看,心中更是唬的慌神。
只見那丫鬟十指上都是結了的血痂,臉上清晰的五指印,大概是被打的狠了,一張臉腫的老高,頭髮凌亂,衣衫也被扯破了不少地方。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們要殺了奴婢,她們要殺了奴婢,奴婢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聽到啊,求姑娘救救奴婢吧。”
瀝瀝哪經過這些事?被她拉扯的無法,又扳不開也不忍用力去扳那雙傷痕累累的手,只好跺着腳道:“休別鬧了,你這般是爲什麼?不說清楚,又讓我怎麼救你?”
那丫鬟聞言怔住,也不再哭鬧,只睜着一雙純淨無辜的眼,怔怔看着瀝瀝,喃喃着:“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救救奴婢。”
瀝瀝看她那張已經沒了有形的臉,又是夜中,四周惟有院門角上的燈籠發着幽幽暗暗的燈光,除此之外,只有隱隱的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一陣輕風拂過,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八月的漠北,已有些寒冷了。
嘆了口氣,心中已知道這丫鬟必是西院中的,可娘娘一向與西院那位井水不範河水的,她若把人領進院中,那便是給娘娘打麻煩了,可若不管,到底一條人命呢,怎麼辦?若是煙雨姐姐在的話……
煙雨不在,她只得自己拿主意,瀝瀝想着站在這院門前也不是個事,便對站丫鬟道:“先隨我進院裡去吧,有什麼話等進了院子再說。”
這廂正要走,就見迎面千蝶領了幾個小內侍趕了過來,那丫鬟唬的一下子藏到瀝瀝身後,死命攢着她的袖子,人抖的不成樣子,卻凜聲靜氣,連大氣都不敢出,哪裡還能再吱聲兒。
千蝶走上前來,看了那丫鬟一眼,臉色有些不好看,嘆了口氣,跟瀝瀝商量着:“這是西院裡的一個三等小丫鬟,因犯了點錯,被我關了起來,原只想着關她兩天也就算了,誰知道這丫頭要死要活的,竟趁人不備,跑了出來,倒驚擾了瀝瀝姑娘了,實在是對不住,瀝瀝這是要出去辦差事?既然人被我尋着了,也就不耽擱你了,就把這丫頭就給我吧。若直戳在這裡,驚動了王妃娘娘就不好了。”
瀝瀝一聽她輕描淡寫的把個打成這樣且口口聲聲求她求命的丫鬟,說成只是打算關上兩日,心中便有氣。
跟着自家娘娘,別說是被打了,就是連一聲罵都沒有過。她原雖猶豫着,此時心中卻堅了下來,冷笑道:“姐姐說笑話兒呢,我們王府裡可沒有虐待下人的規矩,這人被打成了這樣,是不是我們王府的人還是兩說,這若要是外面混進來的什麼人,可不得了?我沒遇上也就罷了,既遇上了,總要交給娘娘去定奪,沒有自家作主的道理。若果真交給了姐姐,再出了事,我可擔不起那責任。姐姐請回吧,若姐姐不願意回,並我一道去娘娘面前把話說清楚了,若果真查實了是西院的丫鬟,到時候姐姐再領着人走就是。”
千蝶見來軟的已然不行,便也冷了臉:“瀝瀝這是在爲難我了。我奉祈妃娘娘的命來拿人,若叫姑娘姐攤了,我回去如何回話?不如行個方便,我保證這丫頭不會出什麼事兒。你也可向王妃娘娘回稟一聲兒,現在畢竟晚了,別誤了娘娘的晚膳纔好,等明兒早上,若是娘娘問起,再叫這丫鬟過來回話可成?”
拿祈妃來嚇她呢,瀝瀝不禁暗怒,可她卻不是祈妃娘娘的人,祈妃手再長,也伸不到東院裡來。這千蝶平日看着倒是面善,想不到也是這樣心狠的人,若是丫鬟果真交到她手裡,以祈妃的手婉,可還有她的活路?都是爹孃生養的,誰的命就不是命了?
“姑姑,救救奴婢,奴婢回去是個死。奴婢……”
瀝瀝安慰的輕輕拍了拍身後那正低聲衰求她的丫鬟的手,對千蝶笑道:“可真對不起姐姐了,恕我不能答應你,我這就去稟告王妃娘娘,也請千蝶姐姐一道進去坐坐吧,若果真是西院裡的丫鬟,而不是外面混進府來行兇或者是搗亂的壞人,我想娘娘必是會讓姐姐把人領回去的。若不是,”瀝瀝冷哼一聲,“咱們這府裡,可真要好好整頓整頓了。”
千蝶哪裡能容她真把人帶進院裡,若是這丫鬟口不擇言,那就是一場大禍了。可瀝瀝的話說的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堵了個死,她也不能在東院門口就對瀝瀝用強,只好面臉堆上笑,道:“看瀝瀝妹妹說的,祈妃娘娘真等着奴婢回話呢,要不這樣可好?我領着這丫鬟回去,也請妹妹與我一道回去,問明瞭話,你也放心了是不是?”
瀝瀝正要說話,就聽一個稚嫩卻又極不奈煩的聲音道:“都在這門口站着做什麼呢?吵吵鬧鬧的?咦,瀝瀝姐姐?”等走了近了,看到站在瀝瀝身後發攔的姑娘,皺着一雙漂亮的眉頭,卻是看也不看千蝶等人,只不奈煩的問瀝瀝,“姐姐這是做什麼?那丫頭怎麼被打成了這樣?”
千蝶身後的一個小丫鬟並不認識陶予,見他一身衣服也是尋常,幽間的燈光也沒注意看清他的樣子,又聽他叫瀝瀝姐姐,還以爲是哪裡來的小內侍,不禁喝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沒見我們姑娘與瀝瀝姑娘在商量事情嗎?”
“大膽,”瀝瀝一聲呵斥,“你竟然敢如此對小公子說話?以下犯上怎麼責罰?給我自撐嘴二十下。”
小公子?
千蝶心中已是一突,她們自然知道王爺王妃收了個俊美的小公子作義子的事情,只是從來還未曾見過,此時聽說,千蝶忙跪了下來:“奴婢見過小公子。”
又叫剛纔那說話的丫鬟:“還不給小公子賠禮?”
那丫鬟近來正得祈妃倚重,滿院裡除了千蝶等兩三個人,就數她風光,現如今王府裡可是祈妃在當家,哪裡又把個王妃娘娘認的義子放在眼中,便不情不願的跟着跪了下去,道:“奴婢不知是小公子,得罪了。”
就這算了?
瀝瀝怒極反笑:“原來這便是西院裡的規舉?原來西院的規舉竟與我們整個王府的規舉都不同呢。以上犯上,一句得罪了就便算完了?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