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阿悅聽了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是秦末也馬上下了榻,上前一把抓住那護衛:“到底怎麼回事?王爺怎麼可能會遇刺?現在人怎麼樣了?”
那護衛被他一聲斷喝,嚇的一愣。
王妃平日不過是清冷少語,此時卻有雷霆之鈞。
“還不快說?”
“是,”那護衛戰戰兢兢,“昨夜拓拔二爺的婚宴,王爺喝多醉了酒,阿達奠長待酒散後便親自送了王爺入廬中休息,屬下們也都守在外面,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有人突襲,屬下們一時不察,讓人入了廬中,還好王爺警醒,躲過了致命的一劍。等屬下們衝進去時,刺客中的一個已刺中王爺,那兩人見得手,便迅速退了出去,屬下們顧着王爺,不敢全部去追,只派了幾人追殺過去,只是,未能追上。王爺受了重傷,後來的那一劍,刺中心臟的位置,還好明月夫人醫術精湛,這才救回王爺一命……”
正說着,就見崔青爭也不用人通報,跌跌撞撞衝了進來。
她平常管着府內一應大小事務,護衛進門時已說了王爺受重傷的事情,這等大事,管事們不敢瞞着她,自有人去西院向她稟報了。
見秦末正與護衛說話,也是一臉悲傷憤怒之色,哪裡還顧得上行禮?忙顫聲問道:“娘娘,王爺沒事吧?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不是急的時候,先聽護衛把話說完。”
秦末一臉冷然,示意她坐下,可崔青爭哪裡有心情去坐,只看向那護衛。
秦末便對那護衛道:“你接着說。”
那護衛忙道:“明月夫人救回王爺的命,但還沒有脫離危險,就算王爺脫險,因受傷極重,沒有兩三個月,肯定將養不回來。出了這樣的事情,本應該送回爺回府,只是明月夫人也說了,此時不能移動,若要送王爺回府,只怕……所以屬下交待了幾句,便急着回府向王妃稟報了。”
“那王爺身邊現在可有人照顧?”
崔青爭急急問道。
“由明月夫人和陶姑娘親自照料着,那裡到底是北羌的地盤,有阿達奠長在,應該不會有事了。還請兩位娘娘放心。”
“怎麼辦怎麼辦?”崔青爭失神,也不顧禮儀,上前抓着秦末的手便問。
不管她私下裡做過什麼,也不過是爲爭那個男人的心,還有她在府中的地位,可是如果這個男人本身都不存在了,那她爭的那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只怕她什麼都沒有了。
秦末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至少這一刻,這女人是真情流露的,把崔青爭按在椅上坐下,才正色道:“我知你心中很急,我又何嘗不擔心?只是現在若我們也亂了方陣,王爺還指望誰?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沒想到。”沉呤了一下,才繼續道,“府中一直是由你管着,你也走不開,我現在就把王府交給你,我親自去趟北羌照顧王爺。每日會遣人回來給你送信。”
崔青爭無話可說,這時候秦末在蕭策的身邊,自然比她有用的多,何況這也不是爭的時候,便點了點頭:“辛苦娘娘了。”
秦末對護衛道:“你再去招集護衛,挑十個身手最好的,與我一道去北羌。將功贖罪,這一次若是再出問題,惟你命是問。”
那護衛得命離去。
秦末又叫了煙雨來:“你留在府中照顧小公主,必須看好了,若是小公主出了事,我惟你是問。其它的事情,你只管去同祈妃娘娘拿主意。西院就交給碧芙管着。夏雨與我一同去北羌。”
分配完畢,各人領命前去準備,屋裡只剩下秦末和崔青爭兩人,秦末上前執了崔青爭的手,道:“府裡就交給你了,不管怎樣,這時候你我必須同心協力,免王爺的後顧之憂。萬一王爺真出了事,你我便什麼都沒有了。現把王府交給你,你定要看好,千萬不能再出任何事了。王爺受傷的事情,不能叫外人知道,這個消息,必須封鎖。府中一向是你管着的,你知道怎麼辦。而我去北羌的事情,也需要保密纔是。”
道理崔青爭都懂,手段她也不是沒有,便應道:“娘娘放心,臣妾知道怎麼做。”
秦末頷首:“我相信你。”
送走崔青急,秦末把剛回避入內室的阿悅叫了進來:“阿懷的事情,你只管與煙雨商量,她知道怎麼辦,你不用急,既然是針對王爺與我,那些人應是想着利用阿懷,他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我相信阿懷,他不是一個連這點情況都應付不了的人,至今沒有消息傳回來,應該是另有隱情。你與煙雨商量好後,便馬上趕回涼州,必須確保涼州不出任何問題,若是斷了涼州南來北往之路,問題纔是真正嚴重。”
阿悅自是應了。秦末也就不再多說。
護衛們整裝出發,秦末便和夏雨一起,領着人悄悄出了王府,往北關羌而去。
一路急行,黃昏時分便入了北羌境內,拓拔宏親自迎接。
由夏雨領着護衛打馬在前,秦末和拓拔宏故意放慢馬速,待離得遠了些,拓拔宏方道:“全部按排好了,王爺受重傷的消息,也讓人不着痕跡的散佈了出去。”
秦末點頭,蕭策受傷,明面上肯定得捂着,否則便叫人懷疑是不是別有內情。因爲這種關健的時候若正常渠道傳出他受重傷的消息,誰都會懷疑事情的真假。原因很簡單,就算是真的傷了,也應該捂着消息,否則幽州必亂,蕭策和秦末都不是傻子,當然會選擇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惟有這般暗中傳遞出去的信息,才更可信。
而他們佈下這個局,本就是爲了混餚視聽。到時候蕭策不見人影,大可放出蕭策染病的消息,這樣,不能見客,就合情合理,那麼暗中傳出的他遇刺重傷的事情,也就更有可信度。
“很好,這件事情,只有你和阿達奠長還有明月夫人知道,所以戲必須要做足了。”
拓拔宏一笑:“這是自然,我那弟弟拓拔宇正爲此時愧疚着呢。回頭阿末將軍見了,少不得要安慰他幾句。”
說起來秦末也覺得慚愧,雖然這婚事辦的蒼促,原本也是爲了這次蕭策的事情做準備的,但柔然族的那長小郡主,確實和拓拔宇兩相愛慕也是真的。而婚事辦的這樣快,阿達和明月都出了力,不過無論怎麼說,在自己的大婚日出了血腥之事,總歸不好。好在不論是北羌人還是柔然人,都沒有這樣的忌諱。
略交流幾句,秦末便和拓拔宏一起衝到前面,急馳而去。
畢竟,要做出急切擔擾的樣子才能提高可信度。
到了族部中蕭策的帳中,阿達等在帳外,而明月夫人聽到消息,也迎了出來。秦末翻身下馬,來不及見禮,上前便問明月:“王爺怎麼樣?”
陶予也隨後而出,看到秦末,忍了好久的眼淚便掉了下來,哽咽道:“母親,父王他……”
秦末安慰的看了他一眼,便轉向明月。
“暫無性命之憂,”明月一邊說,一邊把秦末迎入帳中,“還是進帳看看吧。”
其它人都留在帳外,秦末跨入帳中,陶月棠正拿着沾水的帕子幫蕭策拭臉上的汗。見秦末進來,道:“您來了。”
又放下帕子,解釋道:“夫人交待我要不停的用涼水爲王爺降溫,怕王爺發熱,那就麻煩了。”
蕭策事前服了煙雨配好的藥物,會不停的出汗發熱,不過於身體體是無害。
秦末上前默默接過帕子,沾了水,便蕭策拭汗,一邊道:“這一夜辛苦你了,也快去歇會兒去。”
既沒哭,也沒別的表示,只是一張臉冷冽有如北疆冬天的寒冰。
陶月棠這會兒哪有心思去休息,可也不敢說話,只得拉了陶予默默退了出去。
把蕭策重新擦了臉上不停滴下的汗水,秦末纔出了屋,對陶予道:“你先進去看着你父王。”
陶予入了帳,秦末才冷着臉,對守在外面的野利可達和明月夫人道:“王爺在北羌出事,又是拓拔宇的婚宴上,本妃覺得事情不簡單。既是在你部中出的事,還請阿達奠長給本妃一個說法。”
“是,阿末將軍放心,此事阿達定會查清。”
秦末冷冷哼了一聲:“三天時間,我便要知道結果,另,王爺如今無法回城,他的安全,就交由你北羌部負責,如果王爺再出事,我誓將踏平北羌部。”
此話若是別人說話,北羌衆人只當是笑話。可阿末將軍不是別人。
在場的各位,誰沒見過她在戰場上的殺伐冷酷?都不由一凜。
野利阿達正色道:“是,阿末將軍,阿達知道該怎麼辦。”
秦末回了屋,命陶月棠和陶予去休息。夏雨守在帳名,帶來的護衛全部在帳外十米開外的地方守着。
等人都散了,蕭策睜開眼,秦末才低聲道:“辛苦你了。”
蕭策把他攬入懷中,低聲笑道:“辛苦什麼?不過煙雨這藥倒是讓我受了不少罪,一身的汗,實在難愛。你不會趁着這機會,故意虐待我的吧?”
秦末也不掙扎,靜靜伏在他懷中輕笑:“活該。”
蕭策便嘻嘻一笑,作勢要親她。
秦末才正色道:“別鬧,叫外面聽到動靜。說正事兒,我已和明月商量好了,夜中會讓你出帳,已找了人裝成你躺在這裡替你。若是夜裡沒有機會混出去,就等天明人多雜亂時,你再尋機會也去。過些日子我會帶着月棠和小七回幽州,讓夏雨近身服侍,這樣就不會出差錯了。只是你走後,一路上要小心,到了京中,想辦法給我送信來。”
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蕭策擁緊了他,很有些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