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彌站在挽伊廊前久久思索着,這座長廊是爲蘇紫而建的,這也是整座宅院中最陰暗的風景,無論晴天雨天,冬季暑季,那絲絲縷縷的破碎的光,都透散冰冷的陰寒之氣。
“紫兒,我知道對不住你,可是我若不這麼做,又怎麼可能可能踩過千萬人的頭,平步青雲?我若不這麼做,我鍾彌今生何來的出頭之日?”昨夜的夢魘依舊盤旋在腦際,鍾彌心中默唸着,那些悔恨的,自怨自艾的情緒一直在他心底深藏着,只是從來沒有破土而生的機會,沒有壓倒惡念的魔力。
恰在這時,那名黑衣殺手已易去着裝,匆忙忙地進入園中,在鍾彌的耳畔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語畢,只見鍾彌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衣袖一揮,轉身說道:“帶我去見他!”
付遙已被帶入牢中關押。鍾彌忽然明白,最容易壞事的,不是那個顛三倒四的丫頭,而是這個礙手礙腳的付遙,他讀過些聖賢書,滿腹經綸,做事卻屢屢抱着婦人之仁,豎子不足與謀,若不除他,終是難成大事。原以爲付遙不過是條只會亂嚷的狗,現在看來,他完全有衝上來咬人的膽量。
“小黛,不急,很多事我們可以慢慢想,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靈威一邊給小黛頭部施針,一邊貼心地用言語寬慰道。所謂醫者,仁術固然重要,但仁心也是不可或缺,仁心仁術兼備,方能成大醫,致精誠。不過這麼做靈威也有自己的考慮的,如果不把小黛忽悠着,那她突然發作了可怎麼辦?
說來也奇怪,一向瘋瘋傻傻,特能鬧騰的小黛此時卻安靜來了許多,只在銀針得氣時身體會小小地抽動一下,雙眼凝視着前方,若有所思。
“小黛,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靈威問着,卻不見小黛應答。
“小黛,小黛,小黛?”靈威俯下身子,用手在小黛面前晃悠了好幾圈,她纔回過神來。
“洛大夫,怎麼了?”還沒等自己思維理清,這句話就已經脫口而出。
“小黛,你知道我,所以你什麼都還記得,你是裝傻的,對嗎?”靈威激動地問着,心想也難怪小黛的脈象異常平和。
“我……我……”小黛面露難色,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又接着說道:“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我沒事,我什麼都還記得。”
“那你爲什麼不說啊?你爲什麼不給你家小姐伸冤啊?”靈威使勁拍一下桌子,又急又氣地說着。
“我這麼做,是爲了付大哥。”小黛低聲說着,深深埋下了頭。
“好複雜,什麼什麼關係啊?”靈威激動得起身,搖着頭說着:“算了不管了,你知道你家小姐是被誰害死的,你知道一切真相,對嗎?”靈威也確實被弄糊塗了,她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是的,我親眼所見。”小黛擡起頭,望着靈威說着:“可是你們要答應我,等我說出真相以後,你們要保付大哥周全。”眉宇間滿是期待和懇求。
“好,我答應你,不過現在先和我去見一個人,見了再說。”靈威說着,拉起小黛出了門去。靈威趕着馬車,小黛坐在車內,快馬加鞭趕在約定時間段去城中茶樓與鄭予玄會和。
約摸半個時辰,兩人已經來到了目的地。靈威跳下車來,邊喊馬車裡的小黛下車,可是喊了幾聲,馬車中並無半點響應。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靈威揭開布簾一看,小黛已經癱倒在馬車中,面色鐵青,口脣青紫,背心還插着一把紅尾飛鏢……
小黛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