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絮子睡着了,你不許動喲,要是吵醒了絮子,晚上不用吃飯了!”姚莫婉這廂正和庾傅寧扯東扯西,餘光掃過,恰巧看見在夜君清懷裡睡過去的絮子,登時警告道。
“那你說話是不是也該小聲點兒?”即便一萬個不情願,可夜君清果然沒再動,只靜靜坐在那裡,如一尊光芒耀眼的雕像。
“喔!對對!賢妃姐姐,我們說話小聲點兒!”姚莫婉恍然點頭,雙手捂嘴,一本正經的看向庾傅寧。
看到姚莫婉這般模樣,夜君清終於明白,世間最痛苦的,不是讓一位赫赫有名的戰神抱着一隻貓睡覺,而是陪一個比猴兒還精明的女人演戲!
“姚妃再喜歡,那也不過是隻貓兒,王爺這麼抱着它,會很累。”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庾傅寧用力忍耐,她無法容忍夜君清的逆來順受,無法容忍姚莫婉的仗勢欺人,這個世道顛倒了,一個傻子居然可以操縱天下無敵的戰神,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以爲自己在做惡夢。
“不會啊!他都抱慣了的,放心吧!對了,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姚莫婉無害的微笑在庾傅寧眼底彷彿魔鬼般猙獰。
午膳十分,如果不是茜夕用蔘湯將絮子肚子裡的讒蟲勾起來,夜君清還不知道要坐到什麼時候。飯桌上,除了姚莫婉在那兒天南海北的嘮叨不停,庾傅寧與夜君清皆若有所思。
直至離開步馨閣,姚莫婉還不忘讓夜君清抱貓兒的同時,拎着絮子喝剩下的蔘湯。
“這種事怎麼可以讓王爺動手,茜夕,把蔘湯接過來,送肅親王和姚妃回關雎宮!”看着夜君清的狼狽模樣,庾傅寧心疼的無以復加,尤其對夜君清的忍氣吞聲,她簡直恨極了姚莫婉。
“婉兒怎好麻煩賢妃姐姐的人呢!沒事兒,他都習慣了!”姚莫婉又一個‘習慣了’讓庾傅寧的恨升到了極致。
直至姚莫婉離開,庾傅寧猛然轉身,再度掀翻盤鳳桌。
“娘娘,您何必跟一個傻子計較,身子要緊。”茜夕寬慰勸道,這回,她可不敢說夜君清半句壞話。
“傻子就有欺負人的特權麼?你沒看到肅親王都被她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不行,本宮不能眼見着肅親王再受這等委屈!飛鸞!”就在庾傅寧語畢之際,身邊赫然多出一位身着夜行衣的隱衛。
“娘娘,您三思!誰敢保證肅親王不是做給皇上看的?若您動了姚莫婉,皇上或許會遷怒到肅親王頭上,介時豈不是弄巧成拙?”見庾傅寧喚出飛鸞,茜夕急急辯解道。
心,陡然一震,庾傅寧柳眉微舒,旋即揮手退下飛鸞,下意識看向茜夕。
“你這麼以爲?”
“娘娘別忘了,昨夜肅親王可是到過冷宮廂房的,她必是見了雀兒,根據飛鸞聽到的,雀兒雖沒來得及告訴肅親王害死姚莫心的兇手,可到底還是說出孫嬤嬤,鄭公公,韻兒他們的名字,只要肅親王按着這條線查下去,早晚都會知道姚莫心的死因,早晚都會反!娘娘何不等到那時,再助肅親王一臂之力。”茜夕冷靜分析。
“你所言不差!那便先便宜姚莫婉再活一陣!”庾傅寧眸色冷凝,咬牙切齒道。身側,茜夕眸色漸暗,彼時她將主子的想法告知老爺,而老爺的吩咐,與主子大相徑庭,當真難爲她了。
御花園內,姚莫婉自夜君清懷裡接過絮子,踱步欣賞着周遭的美景。
“你爲什麼要在賢妃面前那樣貶損本王?”夜君清知道,姚莫婉做事一向目的性十足。
“我是在幫你,免得你惹上不必要的桃花債,還不知道感恩!”姚莫婉悻悻道,心底另有思量,彼時御花園,庾傅寧便話裡有話,似乎她知道冷宮一事,想來昨夜之事,她也脫不了干係,只是姚莫婉需要證據。
“胡說八道!”夜君清言簡意賅迴應。
“呵,你沒感覺到賢妃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愛你不是一天兩天了呢。”姚莫婉湊到夜君清身邊,一本正經道。
“越說越離譜,本王幫過你了,現在你可不可以幫本王一件事?”面對姚莫婉,臉皮厚點兒有好處!夜君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不可以!”姚莫婉回答的乾脆利落。
“爲什麼?”夜君清雙目怒睜,心中腹誹,此女不地道。
“因爲莫婉沒吃你的,沒住你的,還有,那晚你罵過莫婉,忘了嗎?”姚莫婉止步,轉身看向夜君清,長翹的眸子微微上卷,晶瑩淳澈的光芒美如虛幻。
“咳咳......你似乎對本王也分外記仇。”夜君清正色看向姚莫婉,徹底無語。
“不是記仇,是計較。”姚莫婉脣角輕揚,隨後抱着絮子淺步離開。我怎麼會記你的仇呢,我只會記你的好.......
“有什麼區別啊!”看着姚莫婉愈漸遠去的身影,夜君清恨恨道。良久,夜君清深吸口氣,面色肅然凝重,他還記得昨晚宮女死前說出的那三個人分別是孫嬤嬤,鄭公公,韻兒。他現在要做的,便是調查這三個人的身份,只是他雖身在皇宮,卻行動不變,有些地方他去不得,原本希望姚莫婉能幫他,現在看來,只能等晚上了。
身爲女人,姚莫婉能感覺到夜鴻弈對她的寵愛,已經超越了後宮所有妃嬪,或者說,她隱隱感覺到夜鴻弈對自己動了真感情,可越是這樣,姚莫婉就越覺得可笑,彼時她爲他做盡一切,卻得不到他半點憐惜,如今她爲自己做盡一切,卻讓他掏心掏肺。
夜風拂進,淡粉色的幔帳在風中搖曳不止,牀榻激烈的搖晃着,由於姚玉的事情,夜鴻弈體諒姚莫婉的心情,直忍了十天才又碰她,此刻,夜鴻弈縱情的攻城掠地,卻怎麼也看不透身下可人兒的心,遠不如她臉上的笑容那般燦爛。
“皇上,婉兒明天可不可以回府?”姚莫婉趴在夜鴻弈的胸前,一臉乞求的看向眼前大汗淋漓的男人。
“可以,只是不能過夜,朕會想你!”對於姚莫婉的請求,夜鴻弈一向不會拒絕。
“皇上最好了!”姚莫婉撒嬌的倚在夜鴻弈懷裡,心,卻冷到了極致。
翌日,當姚莫婉回到姚相府時,整個姚相府一片死氣沉沉,就連庭院打掃的家丁都有氣無力,似沒吃飯一樣。
也難怪,別人過日子,人口越來越多,可姚相府卻是越來越少。現在這府上的主子就只剩下姚震庭一人,可不沒事可忙麼。
“三小姐?老奴叩見姚妃娘娘,您回來怎麼沒人通稟一聲,老奴也好準備!”在看到姚莫婉的時候,姚圖臉上透着掩飾不住的興奮,姚莫婉知道,如果這個姚相府裡還有一個人惦念她,也值得她惦記,那人便是姚圖。
“隨便準備些就好。”姚莫婉微微點頭,“父親呢?”
“老爺這幾日一直未上朝,整天將自己關在小少爺的房間,從昨天開始纔算好些,現在該是在正廳。”姚圖嘆息道。
“是麼......”那麼在乎的兒子,也不過傷心了幾日,還真不是一般的冷血,要不是從劉醒那裡得到消息,說姚震庭稍稍好些,姚莫婉也不會選擇今天回來。她真是不想給姚震庭一點點喘息的機會。
“父親!”姚莫婉深吸口氣,緊接着蹦跳的跑進正廳,姚震庭果然坐在那裡,正在品茶。
“莫婉?你怎麼回來了?”見姚莫婉身後只有汀月,姚震庭並未起身施禮,淡聲道。
“莫婉想父親,也想庶母了,對了,莫婉還在宮裡帶了好些糕點,玉兒沒了,父親心裡一定很苦,吃了糕點就不會苦了!”姚莫婉自汀月手裡拿過糕點,擺在紫檀方桌上。
“你倒是有些孝心。”姚震庭看着眼前這個傻女兒,不禁嘆氣。
“汀月,去把庶母也叫來,就說婉兒給她帶好吃的了!”姚莫婉回頭吩咐道。
“不用了,你庶母......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姚震庭不想多費脣舌向姚莫婉解釋。
“很遠的地方啊?母親也去了很遠的地方......父親,你說母親還會回來找我們嗎?她肯定捨不得婉兒,所以一定會回來的!”姚莫婉眸色閃亮的看向姚震庭,堅定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