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姚莫婉眼底有光。
“當初老夫選中啓滄瀾和幻蘿,並授予他們武功是有原因的,你知道爲什麼整個焰赤國,就只有他們兩個會吹音笛?就算是老夫,都不可能達到他們那樣的境界,那日老夫驅使一個小龜,便已覺力不從心。”司空穆緩緩走到姚莫婉身邊,淡聲開口。
“爲什麼?”姚莫婉對司空穆話很感興趣。
“說出來怕你不信,當年老夫是從一頭死了的海怪身上發現他們的,當時的情景老夫至今難忘,就在老夫將他們抱在懷裡的時候,幾百頭海怪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把老夫的船圍在中間,當時老夫嚇的腿都軟了,倒不是怕死,只是船上還有刁刁啊!”司空穆深幽的眸子看向海面,聲音沉重異常。
“那之後呢?”姚莫婉狐疑追問。
“之後,那些海怪便一直跟着老夫的船,直至快到焰赤國的時候,方纔隱了下去,再之後,老夫發現啓滄瀾和幻蘿竟然可以在水下生存。”司空穆繼續道。
“在水下生存?什麼意思?”姚莫婉越發糊塗了,有那麼一刻,姚莫婉腦子裡忽然想到幻蘿在金鑾殿驅使海怪的情景,那場面怎一個驚撼了得。
“意思就是他們可以在水下呼吸而不用換氣,他們可以在水下行走,而不像我們一樣浮游,甚至可以在水下講話,你能理解老夫當時的震撼麼?他們的身世,一直是個謎。”司空穆瞳孔縮緊,聲音沉重不已。
“那又能證明什麼?當時那麼多海怪!”對司空穆的話,姚莫婉將信將疑。
“直至老夫發現那些身體龐大,長相怪異的海怪,居然不傷他們,甚至是害怕他們的時候,老夫便知道,機會來了。不然你以爲皇教憑什麼凌駕於朝廷之上?”司空穆將藏在心裡二十幾年秘密說了出來。
“那也就是說……”姚莫婉驚詫看向司空穆。
“也就是說,不管有多少頭海怪,不管它們有多強悍,它們只會聽從啓滄瀾和幻蘿的音笛攻擊對方的海怪,卻不敢攻擊啓滄瀾和幻蘿。你明白麼?”司空穆終於說到重點。
“天下間居然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姚莫婉覺得匪夷所思,甚至是懷疑。
“這些話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天方夜譚,但是姚莫婉,你不一樣啊!不是麼?”司空穆似有深意看向姚莫婉。
“你……什麼意思?”姚莫婉微有一震,下意識看向司空穆。
“知道我額上的星形印跡有什麼作用嗎?”司空穆長吁口氣,他這一生有三個秘密,一個是刁刁,一個是幻蘿和啓滄瀾的身世之謎,再一個,便是他額間的星形印跡。
“什麼作用?”姚莫婉刻意看向司空穆額上的印跡,忽的,她竟然從那個星形印跡裡看到了自己本來的樣子,是姚莫心,而不是姚莫婉!
“怎麼會這樣?”姚莫婉驚的後退數步,惶恐看向司空穆。
“現在你該知道我額間的印跡有什麼作用了吧……還好刁刁沒有繼承我這個特點呵。”司空穆知道,如果不讓姚莫婉看到一些超於自然的現象,她很難相信剛剛自己所說的事實。
“原來……這件事是個秘密……”姚莫婉苦澀抿脣,低聲道。
“你放心,老夫是很會保守秘密的人!”司空穆信誓旦旦。對此,姚莫婉覺得無法接受,就在剛剛,司空穆還將向自己說出了兩個秘密。
“放心吧,孩子!啓滄瀾並沒有死,如果他不回來找我們,那就說明他已經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一個我們無法預知的世界。”司空穆語重心長開口,繼而轉身離去。
姚莫婉依舊坐在岸邊,用了很長的時間纔將司空穆的話消化掉。
“滄瀾,就算你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請你向莫婉報個平安,哪怕是託夢,好麼……”姚莫婉望着眼前一片浩瀚的大海,緩緩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似在擁抱着那片未知的海域。
在離開蓬萊島的頭一天晚上,姚莫婉找到了燕南笙。
“我就說聖婉兒是姚莫婉嘛,偏偏沒人信!”燕南笙仍是一身豔紅的華裳,俊美的容顏傾天絕地,瀲灩的眸子絕色無雙。
“你有說過?莫婉可沒印象呢!怎麼,水阡陌沒將你扒皮抽筋啊?”在與司空穆長談之後,姚莫婉的情緒不再那麼低落,至少可以跟燕南笙開玩笑了。
“姚莫婉,做人要厚道好不好?這一路走來,本盟主可沒少幫你!”燕南笙恨恨道。
“雖然你本意幫的是夜君清,不過莫婉還是領你的情了!多謝!”姚莫婉將最後兩個字咬的極重,眸色少了幾分戲謔,多了幾分肅然。
“咳咳……突然這麼嚴肅,還真有點兒不適應!”燕南笙乾咳兩聲,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魅姬死了。”姚莫婉轉眸看向焰赤國的方向,聲音裡透着淡淡的哀傷。
“死了?怎麼會?”燕南笙聞聲微震,心,有些痛。
“夜鴻弈殺了無名,墨常,白斬,還有千面,魅姬爲了給他們報仇,暗中替莫婉蒐集消息,結果……結果死在幻蘿手裡,她臨死前讓莫婉告訴你一句話……她說,她是真的愛過你!”姚莫婉轉眸看向燕南笙,但見燕南笙眼底氤氳出一片霧氣,心莫名釋然,如果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燕南笙無動於衷的話,她會替魅姬不值。
“是南笙負了她,這輩子欠她的,南笙下輩子一定還!好像魅姬的母親過的並不如意,莫婉,待你回去,替南笙好好照料魅姬的母親,拜託了。”燕南笙正色看向姚莫婉,乞求道。
“就算你不說,莫婉也不會讓魅姬帶着牽掛轉世投胎,只是……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回東洲了嗎?”姚莫婉聽出燕南笙的言外之意,挑眉問道。
“呵,你覺得如果鳳宮那位不點頭,南笙就算想回去,有可能麼?”燕南笙脣角勾起一抹苦澀,淡淡道。
“哦……那如果莫婉有辦法把你帶回去呢,不管是冷冰心的易容術,還是鬼道子的換皮術,都能做到這一點。”姚莫婉刻意放大音量,信誓旦旦開口。
“噓——你那麼大聲做什麼?不怕水阡陌聽到宰了鬼道子和冷冰心啊!要是像上次一樣再把你們送回焰赤國,到時候你可別賴在南笙頭上!”燕南笙狠噓了一聲,提醒道。
“那你是回去,還是不回去啊?”姚莫婉挑了挑眉梢。
“不回去,當年是南笙負了阡陌,很難想象,她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一個女人,沒婚配便有了孩子,這在東洲是要被浸豬籠的!不僅如此,她還爲南笙留下了修笛,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南笙沒有爲她分擔痛苦,如今她是挺過來了,但是南笙欠她的,一定要還!就算她讓南笙在這裡守一輩子,南笙都無怨無悔!”燕南笙眸色清冷,神色肅然。
眼見着旌旗上那抹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姚莫婉不由的吁了口氣,之後伸手拍了拍燕南笙的肩膀。
“好男人,就該有擔當!我看好你!”姚莫婉語重心長開口,旋即轉身離開。
“就這麼走了?不再多聊一會兒?”見姚莫婉離開,燕南笙多少有些戀戀不捨。畢竟明日一早分別,不知何日再見了。
子夜的星空,美的虛幻縹緲,姚莫婉毫無睡意,莫名走到了岸邊,獨自迎着海風坐下,清澈的眸子蕩起絲絲漣漪。
不遠處的礁石旁,夜君清默然倚在那裡,視線自姚莫婉出現那一刻,便沒有移開過。
“父親,你覺得姚莫婉會相信你那些話嗎?”彼時夜君清求司空穆編造些善意的謊言,便是想讓姚莫婉好過些,畢竟那樣驚駭的場面,啓滄瀾能活下來的機會太小。
“誰說老夫是編的?都是真的!”司空穆一本正經看向刁刁。
“切——誰信!”刁刁呶呶嘴,旋即看向夜君清,但見夜君清一心只在姚莫婉身上,便拉着自己的父親離開了。
這一夜,姚莫婉在岸邊坐了多久,夜君清便陪了多久,他知道這一刻是姚莫婉與啓滄瀾的時間,他如何都不能去打擾。
翌日,當姚莫婉一行人準備妥當之後,便有紫洛領着幾位到了渡口,此刻,水阡陌領着啓修笛已然候在那裡,身後,燕南笙一襲紅裳,在風中飄出一股落寞的淒涼感。
“水島主,還是那句話,大恩不言謝,他日島主若有事需要莫婉的,莫婉必定竭盡所能。”姚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