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算是什麼態度?人家都說盜亦有道,可身爲萬皇城的尊主,天下賊匪的頭子,你做的事真是讓人不齒!修笛他還只是個孩子!你居然打起了他的主意!你這麼做對得起主子的信任,對得起修笛麼!刁刁一直以爲你雖爲盜,行事卻也夠得上光明磊落,現在看來,刁刁真是瞎了老孃的狗眼!”刁刁狠呆呆的怒斥寒錦衣,字字句句都昭示着自己的不滿。
“你們若光明磊落,又何致扣着莫婉不放!至於利用修笛……並非錦衣本意!”寒錦衣也不樂意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孩子和大人能一樣嘛!反正修笛是在你手上出的事兒,刁刁不能就這麼算了!”其實刁刁是打了替啓修笛報仇的幌子來找寒錦衣出氣,畢竟她掏心掏肺的對待寒錦衣,卻落得被利用的下場,這口氣她怎麼都咽不下去。
“那你想怎麼樣?”寒錦衣下意識倒退數步,警覺看向刁刁。
“想怎麼樣……”刁刁柔眸淺笑的走向寒錦衣,那抹笑在月光下,分外詭譎。
“別以爲本尊打不過你!本尊平時只是讓着你的!”見刁刁不懷好意的走過來,寒錦衣緩緩後退,正想着如何脫身時,便被刁刁封了穴道!
“妖女!快給本尊主解開穴道!”寒錦衣在發覺自己動彈不得時,欲哭無淚,在未遇刁刁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武功還是值得炫耀的。
“既然點上了,就沒有解開的道理,你好好在這兒反省自己到底錯在哪兒了!”刁刁拍了拍手,轉身欲走,卻聽寒錦衣大呼起來。
“你這麼走了,就不怕有人坐收漁翁之利,一刀捅死本尊?本尊若死了,修笛一定會傷心的!”寒錦衣生平第一次狼狽到要變相求饒的地步,臉火辣的燙。
“捅死也好啊!省得刁刁一見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小人就噁心!”可惜寒錦衣舍了面子的求饒並沒有換來刁刁的一時心善,眼見着刁刁的身影沒入黑夜,饒是像寒錦衣這樣爽朗的個性,也被逼的從心裡將刁刁的祖宗問候了一百遍。
然則刁刁去而復返,整整一夜都呆在暗處,默默保護着寒錦衣,生怕他會遭幻蘿毒手。
姚莫婉與夜君清決裂的消息很快落到了幻蘿的耳朵裡,於是幻蘿於翌日出現在了聚仙樓門口,並當衆決定搬回聚仙樓。
“這不好吧,房間滿了耶!”未待姚莫婉應允,刁刁先一步上前,悻悻開口。
“本聖女可以和滄瀾擠一間房,相信滄瀾不會介意的。”幻蘿的眼睛,由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姚莫婉,看着那張臉上掩飾不住的憔悴,幻蘿心底說不出的歡愉,她所做的一切終於有了成效,如今的姚莫婉,再也不是上天的寵兒,沒有了夜君清的呵護,沒有了衆星捧月般的榮耀,她什麼都不是!
幻蘿之所以搬回來,一來是想親眼看着姚莫婉失魂落魄的模樣,二來也是防止姚莫婉飢不擇食,將目標轉到啓滄瀾身上。
“不介意是你說的,大祭祀可還沒開口呢。”刁刁近日心情不佳,說話自然尖酸了些,尤其是她早就看幻蘿不順眼了。
“幻蘿,你既然在客棧住的習慣,便不要回來了。”啓滄瀾不希望幻蘿回到聚仙樓,只是怕她知道自己功力大減,繼而做出些過激的事來。幻蘿對自己好,啓滄瀾還是領情的。
“滄瀾!你怎麼……”幻蘿沒想到啓滄瀾纔回來數日,心便不向着自己,心下頓時生寒,此刻,卻是姚莫婉開了口。
“既然聖女大人想回來,婉兒自是歡迎。”姚莫婉聲音懶懶的,無甚力氣,偏生這種調調聽起來似是在憐憫。幻蘿本想針鋒相對過去,卻終是忍住了,若真扛起來,到最後,自己難免甩袖離開,這可不是她的初衷。
見幻蘿厚臉皮的走進來,刁刁呶呶嘴,轉身回了房間。
疑心生暗鬼,與其讓幻蘿在暗處給自己穿小鞋,倒不如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見機行事。如今的姚莫婉,便似浴火的鳳凰,既然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依靠,那麼除了依靠自己,她還能怎麼辦呢!
對於焰幣的推廣計劃,姚莫婉連夜做出了一套方案,於是當晚,姚莫婉特別邀請幻蘿一起商討方案的可行性,這讓幻蘿十分意外,她原本以爲經受如此打擊,姚莫婉至少也該一蹶不振一個月!而她,則利用姚莫婉一個月的頹廢向法師證明姚莫婉所謂的‘同化’,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繼而讓勸說法師放棄這顆棋子。
“聖女大人,麻煩您給個意見吧?”姚莫婉的聲音打斷了幻蘿的思緒,見衆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幻蘿只覺尷尬,剛剛走神兒,她基本沒聽清姚莫婉在那嘀咕什麼。
“本聖女……沒意見!”幻蘿硬着頭皮點頭。
“既然如此,大家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啓程去大蜀!”姚莫婉一語,幻蘿登時急了。
“爲什麼要去大蜀?”樓蘭與焰赤國距離最近,若有意外,以幻蘿的輕功,五日便可往返,整個東洲,屬大蜀與焰赤國距離最遠,姚莫婉這番決斷,一定藏有貓膩,幻蘿如是想。
沒有人理會幻蘿的質疑,各自散了。
“聖女大人剛剛走神兒了吧?在想什麼呢?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呵!”刁刁瞥了眼獨自坐在桌邊的幻蘿,搖曳着走了出去。
心,針扎一樣的難受,幻蘿雙手緊攥成拳,胸口翻滾着滔天的怒意,就在剛剛,自己處於尷尬之時,啓滄瀾竟半點沒有上前解圍的意思,而是與姚莫婉一起離開了,視她於無物。
適夜,當燕南笙將夜鴻弈還沒死的消息告訴夜君清等人時,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如此說,當日與劉醒長的一模一樣的人真的是夜鴻弈?他居然沒死……那莫婉就更危險了!”只要想到夜鴻弈曾離姚莫婉那麼近,夜君清便後怕的連手都在顫抖。
“如今在東洲出現的三個‘姚莫婉’都已被我們識破,這樣一來,那些人未必敢動姚莫婉,他們還需要用姚莫婉牽制我們,所以姚莫婉的安危暫時可以保證,但現在敵暗我明,單從啓滄瀾和幻蘿的武功便可猜到那股神秘勢力有多強大,不是我們可以小覷的!”楚漠北劍眉緊蹙,彷彿預感到似有一股巨大的旋風正要席捲東洲大陸。
“可惜我們的人都從聚仙樓撤了回來,現在若想得到那邊的消息可不容易!”燕南笙覺得楚漠北分析的有理,不由的點頭。
語畢之時,衆人的視線皆落在了燕南笙身上。
“看本盟主做什麼,那個聖婉兒脾氣很大的!”燕南笙言外之意便是拒絕了衆人的無聲請求。
“拜楚漠北所賜,朕是將聖婉兒得罪透了,此刻若是讓聖婉兒看到朕,生扒了朕的皮都有可能。”夜君清道出自己的難處。
“拜楚漠北所賜,本尊主被刁刁涼在大街上一個晚上,沒死已是萬幸。”寒錦衣亦覺得此事自己無法勝任。
楚漠北無語聳肩,大方承認自己就是幕後黑手。
“不是還有楚漠信呢?”燕南笙似是提醒道。
“庫布哲兒懷有身孕,漠信兩天前就回去了。”楚漠北一語,燕南笙最後的希望算是破滅了。
翌日,正當燕南笙欲慷慨就義之時,探子突然來報。
“啓稟太子殿下,今日黎明十分,聚仙樓一衆人已然駕車離開,朝東而去。”聽了探子的稟報,楚漠北等人面面相覷。
“走了?”寒錦衣狐疑看向探子,不可思議開口。
“去看看!”夜君清覺得事有蹊蹺,於是先一步邁出呂府。直至衆人到了聚仙樓,樓內的錢貴顛兒顛兒的迎了出來,
“幾位客官裡邊兒請!”在看到楚漠北臉上陰雲密佈的表情時,錢貴頓覺雙腿哆嗦。
“你……”楚漠北纔要開口,便見錢貴自懷裡掏出一張疊起的信箋。
“回太子殿下,這是掌櫃的臨走時留下的!說是等您一來便交給您。”實則姚莫婉原本是想把魅姬留下來,維繫聚仙樓和他們早已打好的基礎,但魅姬執意要隨他們一起走,否則便以死明志,沒辦法,姚莫婉不得不將聚仙樓的一切交給錢貴打理。
‘爲了姚莫婉,本掌櫃有理由相信你們不會動聚仙樓半分-聖婉兒’
看着手中的信箋,楚漠北咬牙切齒,隨手將信箋狠狠揉着摔在地上。就在這時,殷雄突然出現。
“回稟主人,聖婉兒等人已朝大蜀方向離開。”一語畢,衆人皆以同情的目光看向楚漠北。
“該死!馬上備車!追!”楚漠北一聲令下,呂竟便將整個新鄉最好的十匹良駒準備妥當。
直至目送楚漠北他們離開,呂竟方纔舒了口氣,整個世界終於清淨了。
大蜀在樓蘭北面,越往北走,天氣越涼,馬背上,姚莫婉不由顫了一下,便有黑袍裹在自己身上。
“幻蘿聖女好像也很冷,大祭祀這樣厚此薄彼的話,聖女會不高興的!”因爲姚莫婉不會騎馬,再加上用馬車會減緩速度,於是啓滄瀾主動要求與姚莫婉同坐一匹馬,雖然幻蘿反對這個提議,奈何孤掌難鳴,於是她的反對便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此刻姚莫婉故意提着嗓子,就是要讓幻蘿發飆,女人麼,在吃醋的時候,智商總是顯得不夠用,姚莫婉情願幻蘿整天處於亢奮的狀態,也好過她表面上風平浪靜,背後朝自己捅刀子。
再加上矛盾激化,自己一旦有個萬一,幻蘿必會成爲衆矢之的,這樣反倒抑制幻蘿朝自己出陰招。
“你不會武功,自然冷些,幻蘿不一樣的。”雨打青瓷般的聲音自姚莫婉的身後淡淡響起,啓滄瀾雙手環過姚莫婉,適度的拽着繮繩,駿馬馳騁中,銀色的長髮划起令人心儀的滄桑。
“就是嘛,主子身子稍弱些,又沒有神功護體,大祭祀多照顧你也是應該的!”刁刁帶着啓修笛縱馬上前,添油加醋道。一側,幻蘿美目如冰,見啓滄瀾絲毫沒有看自己的意思,於是賭氣狠夾了下馬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