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靜月師太離開後,姚莫婉不再猶豫,當下攙着夜君清推門而入。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鼻而至,姚莫婉簡單環視四處,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背對自己的無心身上。
“莫婉拜見無心師太,還請無心師太救救我這位朋友,他……”姚莫婉話未說完,便見那位無心師太轉過身來,心,頓時震驚駭然。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姚莫婉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段婷婷,而且還是這樣的裝束。
“好久不見。”段婷婷一抹笑,倒讓姚莫婉有些無所適從。
“你……沒回南?”誠然姚莫婉覺得當初的事段婷婷亦有過錯,如果她不曾下‘比翼蠱蟲’,那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可平心而論,段婷婷沒有在大婚之###迫夜君清,亦沒有將此事告知南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若婷婷回了南,父皇該怎麼看待夜君清呢。”段婷婷苦笑,旋即走到昏迷中的夜君清面前,之後在姚莫婉的幫助下將夜君清扶至榻上。
“受了這麼重的傷,難怪我的心會疼。”段婷婷柳眉緊蹙,旋即自左側櫃子裡取出一粒丹藥送進夜君清的嘴裡。
“那個毒人渾身上下都有劇毒,莫說被他傷了,就算被碰一下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不過還好,虧得婷婷這裡還有一顆解毒丹,夜君清無大礙了,不過這外傷就勞煩楚……勞煩莫婉姑娘替他包紮了。”段婷婷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
“多謝!”姚莫婉且先不管段婷婷爲何會知道毒人,又爲何會派靜月師太去救他們,現在於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夜君清的安危。
於是在段婷婷離開後,姚莫婉即刻爲夜君清處理傷口,看着夜君清腹前腰後兩處深可見骨的刀傷,姚莫婉心疼的無以復加,每一次擦拭都會讓夜君清無意識的抽搐,惹的姚莫婉淚如雨下。
正殿內,段婷婷雙膝跪地,雙手合一,清澈的眸靜靜凝視着眼前的觀音像,心卻無法平靜,自離開濟州,她的心便沒有停止過思念,於是每一日,思念夜君清成了她必修的功課,從早到晚,無一日間斷,她也想過忘記,可越想忘記,思念便越是刻骨,段婷婷已然分不清這思念裡有多少是‘比翼蠱蟲’的功效,她只知道,只要活着,她便擺脫不了這種蝕骨的思念。觀音像前,段婷婷淚流滿面……
適夜,涼風習習,姚莫婉在確定夜君清安然之後方纔走出廂房,入眼便是段婷婷淒冷無依的身影。
“當日之事……”
“當日之事是婷婷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婷婷貿然在夜君清的身體裡種下‘比翼蠱蟲’,就不會有今日的結果,所以婷婷要感謝你,若非你開口,夜君清死都不會與婷婷拜堂成親,若因此遷怒父皇,害了夜君清,那便是婷婷的罪過了。”段婷婷斂了眼底的悲涼,真誠看向姚莫婉。
“莫婉還以爲你會恨我呢!”姚莫婉苦笑,到底那一場玩笑傷了誰的心呵。
“婷婷也同樣以爲你會恨我入骨,可是姚莫婉,如果不是這件事,你又如何能知道夜君清對你竟已愛到了骨髓裡?”段婷婷沒有爲自己辯駁的意思,她只想讓姚莫婉明白,那個她處心積慮都沒得到的男人,不是因爲自己魅力不夠,而是因爲他心裡已經被一個女人佔了滿滿的,她無縫可鑽了。
“夜君清……愛我?”姚莫婉倒沒這麼想過,彼時她覺得頂多是夜君清定力夠深,所以纔會堅持到最後。
“婷婷的‘比翼蠱蟲’從未失敗過,比夜君清定力更深的人都有,如若不然,婷婷怎會冒險……如今再說這些已是無意,但婷婷真心希望你能明白夜君清對你的一片真心。”段婷婷眸色幽深,說話時欲言又止。
“那你呢?你就一點兒都不恨夜君清?亦或者對莫婉一絲怨恨都沒有?”看着月光下段婷婷這一身素袍,姚莫婉有些心酸。
“若只差一點點,亦或者彼時的夜君清會有一絲猶豫,婷婷都會不甘!可即便有‘比翼蠱蟲’在,婷婷還是輸的那樣徹底,所以到最後,婷婷竟連恨的理由都沒有了,有時候婷婷覺得自己這一生只是一個玩笑!”段婷婷苦笑,即便她拼命抑制,可姚莫婉還是在她臉上看到了瑩瑩的淚光。
“你如何知道夜君清有難?”姚莫婉覺得再談論下去便有些揭人傷疤還在人家傷疤上灑鹽的意思了,鑑於做這種缺德事很有可能遭雷劈,姚莫婉果斷轉移話題。
“你說世間會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呢,彼時婷婷上山之時恰巧遇到那個毒人,他口裡碎碎唸叨着要了夜君清的命,於是婷婷回來後便拜託靜月師太跟蹤毒人,希望能保夜君清平安。”段婷婷說了實話,只是省略了她爲何要去山上的原因。
“那個靜月師太的輕功果然了得,不知……不知長風公主可不可以讓那位靜月師太替莫婉走一趟大夏?”如今夜君清負傷,沒有十天半月是走不了的,可濟州那邊如何等得了這麼長時間。
“有事?”段婷婷轉眸看向姚莫婉,肅然問道。
“濟州遭大周偷襲,莫婉與夜君清此番便是想到大夏求兵救援。”姚莫婉並未隱瞞。
“好,這件事婷婷會拜託給靜月師太。”段婷婷沒有拒絕,當下點頭應道,於是姚莫婉急匆回房寫下字箋,將其交到了段婷婷手裡。
尼姑庵外,靜月並未接過信箋。
“公主,屬下是奉晗月公主之命保護您,晗月公主千叮萬囑讓屬下寸步不離,如今出行大夏少則四日,多則五日能回,屬下不放心。”靜月憂心看向段婷婷。
“此事關係濟州安危,那濟州是夜君清的根基,若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你若不去,本宮親自去!”段婷婷決然開口,旋即收起信箋欲走。
“公主,事到如今,您何必在乎那麼多!既然您已入空門,有些人,能忘還是忘了吧!”靜月有些心疼的看向段婷婷。身爲南唯一一位女皇城侍衛,靜月的武功自然是屬一屬二的。
“靜月,若本宮真能想通,又豈會遁入空門。罷了,大不了本宮答應你,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好不好?”段婷婷苦苦哀求。
“既然公主這麼說,靜月恭敬不如從命,但公主務必答應靜月,若有萬一,公主一定要自保!莫再受他人連累!”靜月仍然擔心。
“謝謝你,靜月!”段婷婷隨後將信箋遞給了靜月,直至靜月離開,方纔回了尼姑庵。
翌日,當夜君清醒來時,姚莫婉正巧端着素膳進來,
“莫婉!莫婉你有沒有事?”夜君清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與逝魂同歸於盡的剎那。
“王爺放心,莫婉沒事,倒是王爺傷的不輕。”姚莫婉說着話走到榻前,輕扶夜君清起身,倚在牀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