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真的很想用餘下的時間補償信兒,可是天不從人願,樓蘭王的密函到了,那老匹夫硬要將信兒接到樓蘭國,這可如何是好?”就在楚熙醒過來的第二日,便接到了樓蘭王的密箋,言辭雖然委婉,但其意十分明顯:第一,楚漠信是他樓蘭王的準女婿,誰若傷他,樓蘭國必傾力剿之,第二,速將楚漠信送至樓蘭國,他的女婿,必由他親自護着。
這正是姚莫婉的第二條計策,一旦楚熙冥頑不靈,自有樓蘭王出面,他想動楚漠信一根汗毛,自是想也別想,所以對楚漠信,姚莫婉是用了心的。
“有這回事?”姚莫婉面色如水,眼底溢出驚詫之色。
“是誰將這件事傳到樓蘭王耳朵裡的老夫不會追究,但誰若能將信兒留在老夫身邊,老夫必定感激不盡。”楚熙自然猜出始作俑者是誰,所以解鈴還須繫鈴人。
“蜀王跟莫婉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姚莫婉還不高興了,她怕追究麼!這話有威脅的意思啊!
“意思就是楚後足智多謀,如果能替老夫解此難題,老夫必定在夜君清與夜鴻弈之間有所選擇。”楚熙的話說的明確直白,在他看來,姚莫婉無法抵擋這樣的誘惑。
“蜀王小看莫婉了,莫婉待小寒王好,是因爲我們有緣,卻不是爲了求得利益,如果莫婉今日應了蜀王,他日莫婉不知有何顏面去見小寒王!莫婉還有事,不奉陪了。”姚莫婉字正腔圓,句句鏗鏘,倒說的楚熙有些無地自容。
“咳咳……老夫並沒有當這是一場交易,算是請求,請求還不成麼?”楚熙真想撓頭,身爲一國之君,他素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何時這樣低三下四了。
“若是請求,莫婉願意儘量一試,不過成敗莫婉不敢保證。”姚莫婉沒有坐下的意思,楚熙也不好強求。
“那就儘量一試吧,老夫先謝過楚後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楚熙也不好再強調什麼。
待姚莫婉回到正廳時,楚漠北與夜君清剛剛撩下酒杯。二人雖然話少,可對於對方卻瞭解甚深,此刻對飲,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且說姚莫婉回到正廳,與楚漠北寒暄兩句後,便與夜君清回了濟州。
翌日,金門傳來消息,蜀大軍已於昨晚撤離,獨留百里皓然坐守,且已開通金門與莽原的商貿。自夜君清在莽原舉旗開始,楚漠北便停止了金門與莽原的一切往來,其意便是不承認莽原歸屬夜君清,如今重開商道,便是默認。
“昨晚你跟蜀王聊什麼了?”早膳時,夜君清忍不住問了一句。
“樓蘭王心疼自己的女婿了,硬要將漠信接到樓蘭去。”姚莫婉覺得蔘湯的味道很特別,便又盛了一碗。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是你寫信告訴樓蘭王的?”夜君清恍然,的確,有樓蘭王撐腰,即便是楚熙,也不敢把楚漠信怎麼樣。
“如果沒有把握,莫婉怎麼肯把漠信放回去!”姚莫婉不以爲然,脣角勾笑。
“所以你是答應蜀王擺平這件事,所以蜀王纔會撤兵?”在看到姚莫婉提及楚漠信時眉飛色舞的表情,夜君清心底竟生出一絲妒忌,只是淡到他不自知罷了。
“莫婉只說試試,可沒承諾他什麼。”姚莫婉總覺得今日參粥的味道多了一股荷葉的清香,讓人胃口大增。
“你這模棱兩可的最要命,難怪蜀王會這麼快表明心跡呢。”夜君清哼了一聲,不再追問。
“廣寧怎麼樣了?”蜀國這麼大動靜,她不相信曹坤和冰魄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們怕是要失望了,本王估計他們是想與大蜀同時出兵,令濟州腹背受敵,卻不想大蜀撤軍,着實閃了他們一下。”夜君清據實道。
“莫婉倒不擔心曹坤,主要是冰魄,鐵血兵團是個神話,前朝武將對他們的評價可謂天降神兵,我們不得不防。”姚莫婉肅然道。
“放心,本王馳騁沙場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過來的。”夜君清傲然道,眼中精光如華。
“汀月,今天的參粥做的不錯,回頭替本宮賞那些廚子。”姚莫婉知道,今日的夜君清已無彼時關雎宮的頹廢,她再不需要爲他籌謀太多,或許到了放手的時候了。
“奴婢遵命。”汀月恭敬應道,一側,沉默許久的奔雷終於開口了。
“回稟主人,今日早膳是……是桓採兒做的。”奔雷聲音很低,生怕自己這句話會惹姚莫婉不高興。
“桓採兒怎麼會在行館?”未等姚莫婉開口,夜君清登時擡眼,冷眸看向奔雷。
“那個……這事是桓老將軍求到屬下頭上的,說是隻讓桓採兒到行館後廚做一頓早膳就好,當時屬下就在廚房守着的,桓採兒做完早膳,屬下就送她出去了。”彼時桓橫求奔雷別驚動夜君清,奔雷想着若這事兒稟報給姚莫婉,夜君清自然知道,所以便一直瞞着。
“豈有此理!沒有本王命令,你居然讓陌生人到行館來!”夜君清震怒起身,目如銅鈴般瞪向奔雷。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姚莫婉擱下瓷碗,淡聲勸道。
“怎麼就是大不了的事!在我們未找到理由昭告天下之前,不可以讓人知道你現在的狀態,這件事讓別人傳出去和本王親自說出口是兩回事!”夜君清滿目憂色的看向姚莫婉。
無語,姚莫婉心知夜君清是爲自己着想,若再反駁,便有些不盡人情了。於是奔雷又被罰多掃一個月的茅廁。
回到房間,汀月猶豫許久,方纔開口。
“娘娘,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可若不講出來,奴婢怕會被憋死。”汀月正色看向姚莫婉,彷彿天要塌下來一樣。其實這些話汀月早就想說了,只是中間出了楚漠信的事,纔會耽擱到現在。
“講啊,劉醒已經不在了,本宮怎麼都不會讓你憋屈死的。”姚莫婉覺得好笑,汀月還從來沒對自己露出這麼嚴肅的表情。
“娘娘也看到了,如今桓橫一門心思要將桓採兒送進行館,其意昭然若揭!”汀月恨恨道。
“是嗎?”姚莫婉挑眉看向汀月,清眸純淨似水。
“娘娘在逗汀月,以娘娘的睿智定然早就猜到桓橫的心思,可汀月不明白,娘娘就任由桓橫這樣肆意胡爲下去?”跟着姚莫婉久了,汀月自然看出姚莫婉眼中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