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冒充趙萍和以爲自己就是趙萍，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我越聽越糊塗了。”
劉田田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完全不夠用了，再這樣下去，她今天晚上一定會做噩夢的。
夢裡，一個穿着鵝黃色連衣裙的女孩，一邊走路，腿上一遍流下血來，然後腳踩在這些血上，醫院的潔白地磚上流下一個個粘稠的腳印。
想到這裡，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這個女孩認爲她自己就是趙萍，而不是她正在冒充趙萍。”
“怎麼會有這樣的情況，爲什麼會這樣？”
沐春搖搖頭，顯然他也依舊沒有找到答案。
“不過。”
沐春撓了撓頭，“不過，這件事情一定與孩子有關，也和那個叫彭言的人有關，她的確不是計劃生育和婦產科的病人，她是身心科的病人，這個女孩叫什麼呢？”
沐春閉着眼睛陷入沉思。
“也許叫趙玲或者趙敏，當然叫什麼不重要，我們總會知道的，就算不知道，只要讓她願意做回自己就可以了。”
沐春又讓楚思思把小林的朋友圈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裡面有幾張趙萍的照片，的確和醫院裡的病人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身材看上去要更高一些，但是照片上看不真切。
劉田田說，照片很難看出兩個人身高差別，除非這兩個人正好站在一起。
但是從相同的衣服上可以看出一些蛛絲馬跡，這是她多年穿衣心得。
“這個女孩雖然和趙萍很像，但是這件量身定製的衣服顯然不是依照她的身材定製的，這件衣服應該是趙萍的。”
劉田田的推論得到了沐春的肯定。
“可是她爲什麼會覺得自己懷孕了呢？”
劉田田還記得江洪醫生的話，這個叫趙萍的女孩曾經以死相逼，一定要江洪醫生幫她拿掉這個孩子。
“也許，她喜歡上這個叫彭言的人，姐妹倆喜歡同一個男人很正常，而且聽起來她很喜歡這個叫彭言的男人。”
“你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吧，這是醫院，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病人。”
楚思思反駁道。
“我覺得劉田田說得很有道理，也許就是這麼回事，哈哈哈。”
這樣一個陰沉的天氣下，如此詭異的事情面前，沐春竟然還能笑的出來，楚思思覺得恐怕來到這個房間裡的人，和在這個房間裡的醫生本身都有些病。
“楚思思再問問小林就好了，問問趙老師有沒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
小林表示不清楚是不是有姐妹。
江洪聽完劉田田的敘述後大發雷霆，“不可能，沒有這種可能性。”
劉田田被江洪這番怒斥嚇了一跳，和楚思思以及沐春在五樓的推衍也不敢再和江洪多說半句，不過江洪說的話也非常讓人深思。
江洪說，這件事情就是這女孩惡作劇，我覺得惡作劇纔是最好的解釋，沒有比惡作劇更好的解釋了，她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來找我們醫院的麻煩，吃飽了太空了或者就是腦子有毛病了。
劉田田不明白江洪爲什麼這麼說，心裡覺得委屈，沐春卻告訴她，事情很簡單，在一個年過半百的有經驗的婦產科醫生眼裡，一個正常的人怎麼可能堅定不移地堅信自己懷孕了，而且還竟然發生孕吐這樣的事情。
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是，超聲檢查室的李舟醫生告訴江洪，這個姑娘的小腹真的隆起了，如果不是他確信檢查機器完好無恙，根本不可能出錯，他也懷疑前兩次檢查是不是自己失職了，因爲她看起來實在是太像太像一個懷孕的女人，孕婦他見了太多了，她實在是沒有一點不像一個孕婦的地方。
這種感覺太讓人不可理解了。
接下去的三天，趙萍的孕吐愈發強烈，週一半夜，她感到下腹劇烈疼痛，那種疼痛一開始還是隱隱作痛，到後來就變成劇烈的山崩地裂般的疼痛，她臉色蒼白，渾身冒着冷汗，從沙發上艱難爬到牀上，孤單一人在家，她根本沒有力氣拿起電話尋求幫助。
她在牀上嘔吐，吐出褐色的液體，枕頭和牀單上發出陣陣酸臭。
從週一半夜到早上四點，她就這樣忍受着疼痛，時而神智清楚，時而模糊，到最後，急救人員破門而入時，才發現她已經昏迷。
“好像是智能音箱報警系統。”
方明的語氣非常生硬，似乎是有人給他添了麻煩，但又無處可以抱怨。
“本來應該是送到兩公里外的京一大學附屬醫院，結果卻送到這裡。”
早上七點，時常是夜班醫生最累的時候，方明捧着咖啡，一口口吞嚥着。
“沐醫生怎麼會那麼早來醫院？”
“我是跑步經過，最近睡眠不好，早上起來跑步的時間越來越早。”
方明嘴角抽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這個病人還是個著名的舞蹈演員吧。”方明問道。
“啊，這個我就不熟悉了啊，方醫生真是藝術修養頗豐。”
方明擡了擡眉毛，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卻仍是頗爲明亮。
“曾經應該是入選過國家舞蹈團的，但是後來因爲一個男子據說就一直留在一所大學裡教授舞蹈。”
“啊，這個就更不清楚了，方醫生怎麼知道的？”
“外科醫生喜歡芭蕾的很多，可能是因爲同樣是在追求細節上要求完美無暇吧，欣賞芭蕾表演時，會提着一顆心，逐漸讓那顆心變得堅強平和。”
“原來是這樣啊。”沐春露出羨慕和神往的表情，還沒有換上白大褂的沐春，又隨手在急診室拿了件白大褂套上，這一次運氣就不如上次治療小林時那麼好了。
這件白大褂特別小，幾乎包在了沐春身上，白大褂下襬又短，沐春又穿着跑步的運動短褲，運動結束後，秋日的風穿過走廊的窗吹到他身上，他哆嗦了一下。
這一下又被方明看到了。
“這個病人之前怎麼有我們醫院的治療記錄啊？”
“啊，是的，她來看過病。”
“看身心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