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思還沒問完，劉田田就跑了上來，“那孩子，要手術，現在要轉到知南附屬。”
“那很好啊，方明在那裡。”
沐春淡淡地說道。
“是的，已經在安排轉院，沐醫生你是怎麼說服那個孩子的？”劉田田這個問題完全是出於好奇，但是楚思思是真的想知道，也很想學習。
“承諾他會幫助他。”沐春簡單明瞭的回答了兩個女孩的疑問。
但是女孩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尤其是當女孩覺得男人在敷衍和試圖打發她們的時候。
“沐醫生，你到底能不能給我們好好講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劉田田搬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擡手看了看手錶，“現在是十一點二十分不到，反正我看上午你這邊也不會有病人了，你就好好跟我們說說吧，我真的很想知道，這麼一個誰也哄不住的孩子你就這麼簡單幾句話把他哄住了？你們身心科到底學過些什麼法術？”
“劉田田護士也想學了？”沐春嘴角上揚，善意相問？
“我沒有，我不想學，我只是好奇，純粹是好奇。”
劉田田翹着嘴回答。
“老師，我想學，我真的很想學。”楚思思說。
聽楚思思這麼認真的說着，劉田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來這位大小姐是真的想要學啊，不是來這裡混日子的......這臉上的認真樣子不亞於勵志說高考必考985啊。
“這個，既然楚醫生也想學，沐春老師就快點告訴我們吧，你到底怎麼說服他的？”
劉田田催促道。
“不對，劉田田的問題不準確，應該是老師你是怎麼看待這個病人，你是如何判斷和分析的？”
楚思思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強調後，又即時重複了一遍：“到底是如何判斷，如何分析，如何做的？”
沐春從跑步機上走了下來，將剛纔在急診室發生的事向楚思思說明了一番。
隨後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瘋狂記筆記的楚思思問道：“你覺得最大的難點是什麼？”
楚思思寫完最後幾個字後擡頭看着沐春，抽了一口氣，道：“最大的難點應該是怎麼讓孩子配合治療。”
沐春的肩膀輕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難道不對嗎？”楚思思看看沐春又看看劉田田。
劉田田嘟嘟嘴，一副我又不是身心科專業的樣子。
“楚醫生說的......不錯。”沐春用了一種計算機說話般的語調。
楚思思顯然對這種肯定感到不滿意。
“老師，你這樣說我覺得很奇怪。”楚思思說。
“哪裡奇怪？你說說看。”沐春道。
“我覺得老師雖然說的是‘楚醫生說的不錯’，但是語氣、語音和語調都不是字面上的感覺。”
楚思思搖搖頭，捏着鋼筆的手不停將筆帽拔開又合攏。
“語氣和字面意思矛盾是不是？”
沐春進一步解釋了一下楚思思表達的意思。
“沒錯，是矛盾的，因爲特別不真實，就像是......”
楚思思突然找不到好的詞來形容。
沐春卻微微一笑說道：“說謊。”
楚思思一聽，眼前一亮，心中一喜，“沒錯，是的，就是這個詞，就像是在——說謊。”
“很好，楚醫生已經能夠判斷沐春醫生在說謊了，那麼能不能試着舉一反三，試着想想周明身上有沒有什麼矛盾？”
楚思思有些納悶，什麼意思，不是在說沐春老師嗎？怎麼變成周明身上有什麼矛盾了？
沐春看出楚思思皺着眉頭沒什麼頭緒的樣子，提醒道：“周明在醫院裡的表現是什麼樣的？表現出來最明顯的行爲是什麼？”
“尖叫，一直在喊叫。”楚思思回答。
“很好，爲什麼喊叫？或者什麼時候會喊叫？”
楚思思想了一想，她當時雖然在急診室門口，但是直到沐春關上門讓他們先到外面等一等之前，她獲得的信息和沐春老師是一樣的。
“所以......他爲什麼會喊叫呢？”楚思思自言自語。“是不希望有人碰他？”
沐春搖搖頭。
“那是什麼？是不想要做檢查？”楚思思又說。
“並不能說是不希望有人碰他，也不是不想要做檢查，看上去是這樣的，但是身心科醫生需要往更深層去發現原因，尤其是在這種緊急狀態下，如果不能做到一擊即中————那就兩步。”沐春說完喝了一口咖啡懶洋洋地躺了下來。
“更深層次的原因......”楚思思託着下巴思考着。
午飯時間已經到了，三個人誰都沒有想要去吃飯的意思。
不僅楚思思在努力思考，就連劉田田也不敢沒有想清楚就隨便回答，要是以前她一有靈感就脫口而出，現在他看到沐春雖然懶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但是整個門診室的氣場和以前很不一樣，更像是一種教學氛圍。
沐春醫生這是在認真回答楚思思的問題嗎？
劉田田哆嗦了一下，也沒敢發出聲音。
果然，傳說中沐春以前是個很認真很嚴謹的人，現在看來，傳言不假，難怪院長這麼相信他。
又想到他今天在急診室——一擊命中，身心科醫生看來真的不簡單。
“我不懂。”楚思思想了很多，最後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沒有把握到沐春所說的這個問題的關鍵。
那種一擊命中的東西。
“我問過一個問題，你沒有留意，我問過周明在來醫院之前有沒有這樣尖叫？他沒有。
那麼他爲什麼在醫院裡尖叫？
如果僅僅是不希望別人碰他，爲什麼老師可以碰，學校裡的時候沒有喊叫？”
沐春又問了一遍。
楚思思咬着嘴脣，“是啊，這就是矛盾，他抗拒什麼東西？”
“很好，抗拒，這是一個關鍵，你找到了。然後你就要問自己他抗拒什麼？爲什麼抗拒？潛在的原因又是什麼？”
楚思思剛想了一會，想要重新陳述一遍理清一下思路，卻發現沐春不見了。
“老師？”楚思思喊道。
劉田田咳嗽了一聲，“沐醫生在地上呢。”
說完，沐春爬了上來，拿着一張髒兮兮的紙，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隨後他在紙上畫了一個很長的橫線，又刷刷刷畫了三筆，一個等腰三角形疊加在橫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