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有一些皮疹問題,還有一些,怎麼說呢,過度敏感,我覺得他可能需要做一些額外的檢查,但是當時他好戲那個急於尋找妻子,就不耐煩地下牀走了。”
“皮疹,太好了。”
沐春在原地轉了個圈。
實習醫生劉淡淡看見沐春轉圈圈,他也跟着轉了個圈,因爲自己發現了病人潛在的問題感到高興。
不料被齊榕瞪了一眼,嚇得趕緊回到自己座位上。
“皮疹,很好,非常好,而且那個醫生也很聰明,這樣的病人當然要檢查大腦啦。”沐春自言自語。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問題,兩個感情一直很好的夫妻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對那種事情失去興趣了呢。
按照女人的敏感度,如果是劉小聚在外面有了外遇,黃可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當然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因爲從劉小聚的表現上的確有存在出軌的跡象。因爲有了外遇,所以額外購買很多東西哄老婆開心,這也是正常的心理和行爲反應。
但是劉小聚的脾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暴躁的,再加上劉淡淡說到的皮疹和身體過度敏感的問題,也許,劉小聚身上還有什麼秘密沒有被發現,他對婚姻和家庭隱藏了什麼呢?
這個病人的確很適合用楚曉峰的方法來對這兩位進行必要的談話治療,但是在那之前,擺在沐春面前的事情更爲棘手。
梅小暖因爲喘不過氣來,當天下午被救護車送到了花園橋醫院。
劉淡淡一鼓作氣跑到五樓,偷偷告訴沐春,急診室有一個他的病人。沐春也很詫異,以爲是劉小聚去而復返,換氣過度在有些人身上是會反覆發作的,尤其是他還有一些呼吸道感染的問題,這樣一來的確加重了換氣過度的發病機率。
不料,走到急診室一看,坐在病牀上仍然呼吸不暢的病人,不是別人,正是梅小暖。
“我說吧,有你的病人。”
沐春來不及謝過劉淡淡,而是反手將門關上,硬生生把劉淡淡關在了門外。
“發生什麼事了?救護車都叫了。”
“我,喘不過,喘不過氣。”
沐春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梅小暖,“我做不到,做不到。”
梅小暖哭泣着抱着自己的腦袋,前額撞在膝蓋上,一連撞了好幾下。
“做不到就不做吧,沒人逼你一定要做啊。”
“不行,你不懂,你們沒人會懂的,我覺得我大概是不正常。”
“心裡有害怕的東西,就會想要躲避。”
“是的是的。”
“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你和誰在一起?看到了什麼?或者遇到了什麼危險,那不是你的錯,聽我說,那不是你的錯。”
那不是你的錯,不是。
這句話在梅小暖心裡從沒有出現過,真的不是她的錯嗎?
不,不會的,這是一種懲罰,因爲她小時候的不懂事而帶來的一種懲罰。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沐春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樣看上去兩個人能有些共同的事情可以聊。
其實只是一種簡單物品上的心理暗示。
“從前我有一個病人,她沒有辦法和別人成爲朋友,因爲她從來不會說假話。”
哪有從來不會說假話的人,梅小暖沒有問,只是點點頭。
“她啊,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和你一樣漂亮,一樣聰明,一樣可愛。但是她就是不會說假話,所以經常得罪身邊的人,比如人家揹着新買的包出現在她面前,問她,這個包好看嗎?女孩就會說,不好看。
她並沒有覺得這個包真的很難看,但是她不能說假話,她沒有這個功能。
一次兩次之後,朋友就不問她了,她也漸漸地交不到任何朋友了。
她很憂傷,很痛苦,吃很多很多食物,心裡一難受的時候就吃很多很多甜食,最後,她變成了一個胖子。”
“噗,這個故事聽起來好假啊。”
“是嗎?但是這個故事是真的,是我的一位病人。”
“後來呢?”
“後來,她還是不會說假話。”
沐春沒有說下去,轉而問道,“你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很聰明,你知道自己的問題,但是你沒有辦法解決,你被這件事情控制着,失去了一部分自由。”
“是的,就好像那個女孩,不懂得如何說假話。”
“這不是你們的錯,是病了,霧霾太大,人類吸入那些東西可能會有呼吸道感染,這些疾病是看得見的。另外,霧霾太大,人類也可能因爲它而情緒低落,甚至感覺喉嚨被緊緊勒住,完全不能呼吸。”
“是的,我就是這樣,我和一個新男友約好一起喝個下午茶,喝完下午茶以後,我們去海邊散步,接下來,他想要吻我。”
“你不討厭他,你喜歡他?”
“我喜歡過很多人,都喜歡不長,只要是有進一步的身體接觸,我就會想要逃。”
“但是你不希望自己這樣,所以你才痛苦?”
“是的,你不知道,小青說我瘋了,我總是被人喜歡,和人交往,我交往過幾十個男朋友,結果一個都不行,一個都不行。”
“是不能接觸身體,還是有更特別的部分?”
“一開始是接吻,我覺得那樣會有疾病發生。然後是一起吃飯,我不能接受任何人吃我吃過的東西,天啊,我擔心那上面會有唾液和病毒。”
“病毒。”
沐春重複了一遍,面無表情。
“是的,是的,天啊,不要再問了。”
“你覺得別人的病會傳染給你?因爲這樣或那樣的接觸而將病毒傳染給你?你覺得是什麼病毒?這種病毒會帶來什麼問題?”
“不要再問了,不要再問了。”
梅小暖的語速很快,聲音越來越響,呼吸卻變得困難起來,越是困難,她的雙手越是想要捏着自己的喉嚨,臉脹得通紅。
在以前,梅小暖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男人不乾淨很正常,外面世界那麼大,病毒那麼多,男人如果不潔身自好得一些病很正常,但是後來,她覺得世界上沒有男人是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