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曾經是特種兵, 而且是特種兵部隊中精英大隊的種子士兵,也就是精英中的精英,這絕對不是徒有虛名能混日子的地方, 所以雖然十年的時間毀掉了皇乙軒健朗的體格, 不過有些本能是不會消失的。
比如洞察力。
對於周遭細微變化的感知, 依舊敏銳精準。當然, 欠佳的, 是行動力。
午後的太陽慢慢變黃了,坐在花園裡看書的皇乙軒用一臺老式的MP4播放器,放着最近流行的歌曲。那是一部電影的OST, 以琵琶和笛子爲主旋律的古風樂曲,因爲尹正非常喜歡那部電影的關係, 導致最近這段日子, 他在家裡聽的音樂都是這張專輯裡反反覆覆的幾首。
尹正這個人, 只要是喜歡的,就會很執着, 很沉溺。
雖然已經和軍事機構毫無瓜葛了,可是訂購軍事類雜誌,在每個月固定的日子用它來打發時間,已經成爲一種習慣。只要是住在將軍府,將軍不讓夫人到處奔波, 他基本都是在家裡消磨時光, 當然, 和待在皇家本宅足不出戶的情況其實也沒差。但是曾經喜歡的生活, 依然變成了如今的興趣愛好, 這讓他不由感慨,畢竟那個充滿硝煙烽火的地方養育了他二十一年。
那二十一年, 如今回想起來,就像是前世的記憶,精彩、美好、難忘,充滿生機。而後的十年,他只是具行屍走肉,不曾有活着的感覺,直到狂用霸道的方式將他娶進門,做了將軍夫人。但是他的靈魂曾四分五裂,有些傷痕,也永遠癒合不了。
那些裂開的傷口,被狂用愛填滿上了,但依舊不會消失。
擡頭望着天邊一絲豔色的雲彩,那種被刀子割開的傷感仍縈繞在心底,已經不那麼痛了,可是忘不掉。
七戒……
想起那個瘦弱的身影,竟是和司徒空重疊起來的,明明有那麼高大的人站在身邊,卻還是覺得他很孤單,笑容依舊很少,更多的時候,是以戰士的身姿立於司徒空身旁……
“空,就拜託你了,請你幫他!”在腦海中漸漸淡去的,是複雜的笑容。
他苦笑着,低頭,淡淡的眼眸似含着水一樣的溼潤。
不,他不該在這種時候,還想起他的……
正沉浸在綿密思緒中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身後的屋子裡好像有什麼動靜。回頭看去,落地的玻璃擦得光潔發亮,反射着院子裡的景色,是以,看不清房間裡的情形。
他放下書,起身慢慢地走回房間,撩起和服拖垂在地的下襬,慢悠悠地登上臺階,人像柳絮一樣弱不禁風,如今,除了很久以前就認識他的人之外,已經沒有人能想象,他曾是一名驍勇善戰的戰士。
他打開門簾的剎那,立刻就感覺到警報聲在腦子裡回想,曾經練就的敏銳直覺依然還在,雖然屋裡空蕩蕩的,但是他知道,有人進來過,而且,不是狂或小雨。
他能看見的一樓客廳裡,一切都原封不動,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音樂還在從身後的花園那邊傳來,優美安逸,和他感受到的,低悶異常的氣氛大相徑庭。
他走進客廳,關上玻璃門,然後在中央沙發包圍的茶几上,看見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
半截手指的大小,圓柱形的瓶子,玻璃壁似乎很薄,瓶口密封,瓶子上沒有貼任何標籤,裡面裝着藍色的透明液體。
這藍色,到是很像他弟弟眼睛的顏色。
弟弟……呵呵,就是那個隻手遮天的,狡猾狐狸嘛。
他從來不想承認他和司徒家族或皇羽門本家的那些血緣關係,他的兩個弟弟都不是好東西。但是有一次,司徒空居然主動叫了他一聲“哥哥”,而且是在七戒的面前。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用力地握緊瓶子,他能意識到,這瓶液體的突然出現,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是和他有關的,而且,要瞞着狂……
“叮咚——”
門鈴響了,他看了看時間,這時候來的應該是他的專用醫師,皇家的人,那個人負責每隔一段時間給他注射藥物,控制他的人格。
那個醫師很有趣,是皇家少數幾個他頗爲喜歡打交道的人中的一個。
“親愛的小皇皇~好一陣沒見啦,想我嗎?”看吧,門一開,那種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聲勢已經遍佈了整棟房子了。
然後,一個穿着迷彩服,活像從原始森林裡歸來的野戰部隊軍官便如入自家大門一般,大搖大擺地走進屋。不等皇乙軒招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並且把兩條腿擱在茶几上。
他對一百個人說他是一名醫師,可誰會信呢?瞧那邋遢的打扮,明明臉長得還不錯,年紀也很輕,卻非要把自己弄得不倫不類……
“哎呀,小正不在啊,太好了!”醫師先生兩手空空,此刻坐在沙發上像皇帝一樣愜意滋潤。
皇乙軒嘆了口氣:“好什麼,你不是每次來,都想找他陪你去俱樂部喝兩杯嗎?”
“可是他不在,我就可以盡情地調戲他家的小綿羊啦!”
這個叫石巖御的男人,比司徒空的主治醫生還會耍嘴皮子,還是街頭痞子式的。因爲狂是“瘋狂的豺狼”,所以巖御就自說自話地把他定義爲“被豺狼吃幹抹淨的小綿羊”。
他邀尹正經常去的那傢俱樂部,是專門給特殊羣體服務的,他是那裡的VIP會員。好像最近,還在組織工會什麼的。
皇乙軒本想坐過去的,不過聽了巖御的話後,卻站着不動了。
石巖御擡頭看他一副警覺的樣子,用指甲刮刮臉,笑嘻嘻地說:“放心吧,你這隻綿羊身上都敲了‘豺狼專屬’的印章了,有誰敢亂碰啊!”
如果剛纔那句是玩笑話,這句絕對是真心話。尹正對老婆的獨佔,到了任何一個人敢亂動他老婆一根汗毛,他都可能把那人渾身幾百根骨頭拆散了的地步。
尹大將軍嘛,可是連皇帝都要給三分面子的狠角色。
不過,皇乙軒一邊坐過去的時候,一邊還是很小心提防着石巖御那雙像女人一樣修長的手,並且還留着長長的指甲!
如此說來,皇乙軒發現巖御臉上的粉,今天似乎擦得多了一點。
“怎麼了?”本來不該問的,可是當意識到時,已經脫口而出了,他一邊後悔,一邊卻還在繼續問,“他又打你了嗎?”
石巖御剛把一次性針筒從腰包裡取出來,雙指靈活地夾着一瓶藥液,結果手抖了一下,差點把小瓶子掉在地上。
他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習慣了。”
皇乙軒臉上不動聲色,手指卻微微地收攏,更用力地握住捏在掌心裡的玻璃瓶。
石巖御是皇家的人,他的“那位”是“無限度”的核心幹部,十幾歲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以前,兩個人都是皇未寂的心腹,大概是工作性質的關係,巖御的“那位”愛他愛得非常極端,非常刻薄。
以前,皇乙軒即使看到這種事,也孰若無睹,他那顆冰冷的心無暇去顧及別人的死活。近兩年,由於巖御負責照顧他離開本宅後,藥物注射和身體檢查等事宜,才漸漸有了更多的交談。
巖御從來都是濃妝豔抹,打扮得比女人還妖豔,穿着也很“另類”,一會工裝一會迷彩裝,一會又可能變成性感的緊身裝……
不過,這不是他的嗜好,只是爲了遮掩他身上的淤痕,以及迎合他“那位”的喜好。
此刻,巖御放下針筒和藥瓶,兩手擱在腿上,鬱鬱寡歡地坐了良久。
“小皇,”他雖然比皇乙軒小很多,卻喜歡這樣叫,而且還帶有自認爲是長者的語氣,“你知道Key-D市場最近在流傳,說一種能夠控制人體激素的藥劑最近被研發出來了,它能強制性控制情緒,可以讓人發瘋,也可以消滅人的感情。軍方研發這種東西,爲的恐怕是製造完美的‘活的’殺人兵器。”
皇乙軒平靜地聽完,略微收緊眉宇。他猜想,這些應該是巖御的“那位”告訴他的,不然,皇家職權分工明確,此類屬於“無限度”掌控的情報,不應該會讓一個醫師知道。
Key-D那個地方是“無限度”的掌控據點,違禁藥物的天堂,各種毒品、致幻劑、麻醉劑、興奮劑、特殊抗生素、還有未測試的新品種藥劑……少說也有幾百到上千種吧。
“然後呢?”皇乙軒在過濾了一遍有關KD的訊息之後,問的語氣有些冷漠。
巖御兩手都攥緊了拳頭,和他抹得妖豔陰柔的臉幾位不和諧的發白的手指,顯得很憤怒。
但是,他也只是緊握雙手沉默了一會,忽然像弦繃斷了似的,一頭向後倒去,懶懶地攤在沙發上。
諷刺的微笑讓他的臉顯得更爲妖異:“你相不相信那種藥能讓男人生孩子?伶人他想讓我爲他生孩子……他簡直是瘋了!”
式·伶人……那傢伙本來就是個瘋子!
皇乙軒緊緊地捏住手心裡的瓶子,聲音卻很平靜地說:“我會和他談一下。”
“啊!不!不要!小皇,你就不要來攪局了!我求你了!這種事,我還是自己應付吧!”巖御緊張地阻止皇乙軒,扯了扯劉海,沮喪地嘆着氣,“唉……生孩子這事,只要不太痛苦,我也不是非常排斥……現在的克隆技術,連人造人都成功了好幾個,只不過,這孩子如果這麼生出來,也很作孽……”
皇乙軒有些呆然地看着巖御:“如果……”他定了定心緒,深吸一口氣,才能接的下去,“如果他非要你生,你會……爲他……”
“啊……他說他會親自爲我接生,真他媽變態!”巖御雖然在罵,可臉上卻只是無可奈何的表情。對伶人,他一直是妥協的態度。“如果能生下屬於兩個人的寶寶,當然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和他在一起,我也無所謂自己的性別了。可是我怕將來寶寶長大了,會恨我們……”
皇乙軒偷偷地把手心裡的玻璃瓶子藏好,死死咬着牙,脣齒因而有些發白了。
晚餐時,他把巖御留下一起吃飯,尹正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陰沉着臉,凶神惡煞的就像頭餓昏了的豺狼,見誰都想咬。
“該死的!明天,我就帶軍隊去炸了西統軍本部!”他換下鞋子時,還在不停地抱怨叫罵。
皇乙軒絕對是個賢惠的“妻子”,把準備好的拖鞋給尹正換上,解下尹正的軍外套去掛好。
他不想開口發表意見,只有巖御忍不住說:“你去西統軍本部啦?見到蘭鬱棠部長了嗎?”
“幹什麼?!”尹正朝巖御齜牙,怒容滿面,嚇得巖御直縮脖子,在惡狼面前像小松鼠一樣沒底氣地支支吾吾:“哦,上次和他一起打《永恆之塔》時,他拿了我的裝備,還沒還我……”
“這種破事,你自己跟他說去!”
“那種大人物,我怎麼見得到……”
“我也是大人物,你還不是能經常見到,還在大人物家裡白蹭飯!滾!別當電燈泡!媽的,蘭鬱棠那個混蛋,再讓我見到他,把他剁了燉湯喝!哼!”
就這樣,怒氣沖天的尹正把巖御趕出了家門,那時候,擺在桌上的晚餐還無人問津。
按理說,往常尹正要是在晚餐時間回來,肯定會直撲桌子狼吞虎嚥,一邊往自己嘴裡送東西,一邊往皇乙軒嘴裡送東西。
可是今天,他趕走外人後,轉身注視着皇乙軒,忽然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額前的發,深情款款地微笑着,然後一下子就緊緊地擁他入懷。
兩人就待在門口的地方,相擁作一團。尹正瘦長的身軀拼命地想要把皇乙軒整個都包入自己懷中。
“小銀,我絕對不會讓你受任何一點委屈的!不管別人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所有的事都不要去操心,我會擺平!”
皇乙軒很受寵若驚,畏畏縮縮地慢慢擡起雙臂,最後也環住了對方,把頭安心地靠在尹正的肩頭:“嗯……”
依偎在尹正的懷裡會讓他感到很安心,可是有時候這種安心,卻害怕很快又會被奪走。雖然已經不會有什麼人能從他身邊帶走狂,可他還是不安。
尹正鬆開懷抱,溫柔似水地看着他的臉,“小銀,我愛你,一生不變。”非常純粹的微笑,尹正輕托起他的下顎,湊上來吻了他。
那天晚上,尹正比平時更強烈地希望能和他相擁交合,可是他卻猶豫了,最後還是沒有讓尹正如願。看着尹正臉上的失望,他心裡充滿了愧疚,儘管尹正什麼也沒有抱怨,依舊摟着他安然入睡,第二天清早,還是對他笑得燦爛無比,溫柔地說愛他。
不過在早餐剛坐下不久時,尹正又被招去了瀧儀宮,滿心怨氣的將軍拽着老婆的手一路到大門口才放開。
他趁尹正不在家,把皇刖冉叫來,“幫我驗一下這瓶藥劑的成分。”
皇刖冉看了看玻璃瓶裡的透明液體,感覺事情很蹊蹺:“皇主人,這是……”
“應該不是什麼毒藥,但是要小心,千萬不要弄丟了。儘快告訴我結果。”
皇乙軒說完後,幾乎感到暈眩得快要倒下去。恍惚地送走皇刖冉,他在客廳裡靜坐了許久,看着時鐘分分秒秒流逝,額頭不由冒出了汗。
他在緊張什麼啊……
他安撫着自己的胸膛,爬上二樓書房,把電腦打開。
程式向來是他的專長,進入軍方研發部的系統庫並不困難,何況皇家本生就會涉及某些與軍械有關的交易活動,與國際軍火販賣商以及傭兵組織打交道,竊取軍方最新的技術資料,這是他長乾的事。
他甚至還用另一個網名,與世界各地潛伏在暗中的“網絡海盜”打交道,那些人就像海上猖狂的強盜一樣偷滲透及破壞着各種組織機構的高端機密,作風極爲霸道蠻橫,所以,有人叫他們“網絡海盜”。
直到尹正回來前,他都在閱覽有關轉基因優化方面的一項新技術,司徒空稱皇以來的五年裡,生化機械技術以及轉基因控制研究都在以令人害怕的速度突飛猛進。
那種來自每個□□細胞的恐懼,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皇乙軒全身,最後麻痹了他的大腦。
他盯着一個專屬的藥劑名稱,死死不放。
Transgene technology,通過人工強制性改造手段,對遺傳基因進行重組排列。違背神的旨意,會墮落進地獄的最深處。
所以,那項研究叫“Lucifer”,簡稱“L計劃”。
隨着來自肌膚每一寸的戰慄,他不由再度想起那個名字——七戒……
司徒空爲了他的愛人,不惜一切代價地開拓那個違背生物自然繁衍的可怕領域,這是一個瘋狂的行爲,但是沒有人忍心讓他停止這個目標。
無力地把手平放在觸摸式鍵盤上,他垂下頭,任繞過頭頸滑到胸前的長髮掩面,輕輕地念愛人的名字:“狂……”
像某種能夠安神靜心的魔咒一樣,他揪緊胸前的衣襟,痛得想哭。如果是小軒,一定又會罵他懦弱。
“耶和鳳國有了新的統治者,和東洲的戰事,這兩者之間的聯繫,你有什麼看法?”坐在書桌前的司徒空專注而嚴肅地思考着。
“沒什麼看法。”隔着書桌,坐在對面的尹正敷衍地回答。
不過,司徒空暫時還沒注意到,也許是他正被東洲的戰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想得太投入了:“可能需要注意耶和鳳國近幾個月的政策變化,新皇登基,不做點什麼難以服衆。”
“服什麼衆,耶和鳳國人多得是,誰不聽話砍腦袋就是了,正好減少點人口提升GDP……”
“那是個好戰的民族,之前宰相謀權篡位時,已經打得國破家亡,那個新上臺的皇帝雖然只有三十六歲,不過應該有點腦子。”
“司徒空,你稱皇帝的時候才二十八歲,我看耶和鳳國這個皇帝應該比你有所作爲。”
“嗯……我見過一次,印象很深刻,那個人有一雙……”話到一半,司徒空忽然意識到什麼,終於把視線投向書桌對面的尹將軍。
極有風度地笑了一笑,換了一個愜意呃姿勢:“尹大將軍,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嗎?”
“沒有,皇帝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做臣子的只要想盡辦法奉承你就是了。”尹正故作滿不在乎地攤攤手。
司徒空暗暗勾起嘴角,心底一嘆。還說沒生氣,滿口帶刺,連皇帝都敢扎。
他微笑着,看着尹正:“爲了夫人的事生氣?”
“生氣我還會坐在這裡,陪你談天說地嗎?”話是這麼說,可是尹正兩手一抱,直翻白眼,分明就是在賭氣的樣子。
司徒空又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縱容這頭豺狼的脾氣了。
“人是坐在這裡,心卻不在。”他彎着眼睛,溫和地笑道。尹正努嘴,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的心,永遠和小銀綁在一起。”
還好司徒空也是習慣了肉麻話語的人,不然他一定會很想對着尹大將軍狂吐……
“司徒空——”
“什麼?”感覺到對方鄭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司徒空挺起胸膛,正襟危坐。
“我要退役!”
“……”
長達一分鐘,司徒空看着尹正斬釘截鐵的表情,嘴上不出聲,心裡卻對這頭傲慢的豺狼詛咒一萬次。
“不準。”
“爲什麼!”
“我不是說過麼,至少你要再爲我賣命十年吧。”司徒空依舊像討好女人一般,露出迷人的微笑。
與之相比,尹正的表情則足以讓女人逃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十年後,小銀都四十三歲了!”
“那又怎麼了?”
“我都四十一歲了!”
“我知道。”
“那個時候兩個中年大叔才能摟摟抱抱,甜甜蜜蜜,日日夜夜黏在一起,你不覺得昨天吃的晚飯在胃裡待得不舒服嗎?”
司徒空撇撇嘴,難得尹正說話,會這麼拐彎抹角的。
“你還真的想變成狗皮膏藥貼在他身上啊?”
“如果我會孫悟空七十二變的話。”尹正誠實地回答。司徒空對着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作爲本國首屈一指的將軍,居然只想當一塊狗皮膏藥!
“不過,變成狗皮膏藥的代價是,可能薪水會被無良的政府剝削,資產也會回收,然後和夫人餓死在家,你願意嗎?”司徒空微笑着問,他的微笑絕對是友善的,只不過是友善的恐嚇……
“司徒空,你真的很無良……”尹正拉長臉,一副苦瓜相。司徒空卻若無其事地攤開雙手,大刺刺感嘆:“天下沒有白送的午餐~”
“你家那位主治醫生明明吃了快二十年的白飯了!你能養他,卻不能養我和小銀麼……看在我爲你打下這片江山的份上……”尹正雖然好像是在哀求,不過他的表情卻怎麼也不像是有求於人的樣子,總是盛氣凌人到還差不多。
司徒空無視着:“你的功勳已經用來抵消你荒唐的婚禮了,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我一向都是得寸進尺的人,有能人養我,我最好天天懶家裡抱老婆。”尹正笑得臉不紅心不跳,坦誠自若,那叫一個……放蕩!
“……”豆大的汗滴落下,司徒空聽着這話,總覺得怪怪的。
看尹正着實有點可憐,他慷慨地轉而道:“那讓他爲你生個孩子,我可以放你產假三個月。”
“不公平!人家女人生孩子可以放六個月產假!去年你還修訂過這條法案呢!”
“是他生,又不是你生。”
“……”
見尹正沒聲音了,司徒空悠然地閉了閉眼,爲剛纔自己的興口而談輕輕嘆氣。
可是忽然之間,尹正格外人證地看着他,甚至有種要把他的腦子剖開來仔細看一下構造的勁頭:“司徒空,我問你。”
“嗯?”
尹正終於把他那歪斜着的散漫姿勢調整過來,正經八百的樣子讓司徒空反而有些不習慣。
“如果是七戒,你會願意讓他爲你生孩子嗎?”他的聲音,稍微響亮得有些刺耳,司徒空估計門外的女秘書說不定能聽見幾個字,從而以爲他們在談什麼不倫話題……
司徒空腦子裡不由分說地設想着上官七戒對於“男人生孩子”會做出的表情——
“他會把這個殊榮丟給我,說‘要生你自己生去,爲人類繁衍做出貢獻是身爲一個偉人的職責,不是他一個無名小卒的義務’!”揚腔半開玩笑地說完後,他無奈地攤開雙手。
聽完司徒空的回答,尹正嘴巴一扁,簡直有點小孩子氣:“媽的,難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給小銀生孩子麼,那不如一刀捅死我算了!”好像是說完了遺言一樣,本國的大將軍閣下直接倒到桌子底下去了。
司徒空不露聲色地微微笑着,尹正最大的本事就是大智若愚,兩個字——裝蒜!明知道蘭鬱棠的目的是皇家的遺傳血統,被黑暗世界稱爲“妖孽”的皇乙軒另一重人格的爆發力。
他決定不插手這件事,冷眼旁觀,看看那個受到幸運女神庇佑的男人,這次會不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