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不了那座美麗的島嶼, 在冰天雪地裡擁吻,是他此生最珍貴無價的回憶。
瑟縮的風越來越強勁,凜冽地刮在臉上, 帶着海上獨有的鹹味, 因而使臉有些刺痛。
駛過北上的河流, 眼前是一片汪洋, 除此之外, 再沒有其它。
越靠近北方,寒流就越兇猛,肆無忌憚地親吻着脖子, 讓人倍感它的猖狂囂張。
可是這海闊天空,望不穿的湛藍卻着實讓人心醉, 於是寧願在寒風裡受凍, 寧願爲了靠近它, 而不在乎自身受創。
人對美好事物的追求,有時真是不惜一切代價……
沉靜在遼闊視野中的七戒背靠着欄杆, 微微往後側頭,風將他的頭髮往反方向吹,打在臉上有點疼,不過他半眯的眼睛波瀾不驚,彷彿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
視線平直地往前延伸, 伸向那遙遠的彼方, 默默唸着那座島嶼的名字, 輕輕蹙眉, 目光忽而冷澈抑鬱。
空島……
空……
忽然, 大姐頭洪亮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份彷彿燃燒不盡的火熱強勁得似乎能將寒風驅散。
“不會吧!那麼好的機會!”大驚小怪的女人幾乎用高八度的尖銳聲音大刺刺地喊叫道, 就站在她身邊的君文乙軒一邊堵上耳朵,一邊慌亂地向她打手勢:“輕點!別被七戒聽到了……”
“呵,什麼都沒做,你有什麼好心虛的?”霍碧若上尉意猶未盡地嘲弄着笨拙的銀髮青年,“抱都抱了,居然沒接吻,我說君文,你不會是那方面有問題吧?”
她緊挨着君文乙軒,把腦袋湊過去逼問對方。
君文乙軒臉上一陣火燙,好在有海風爲他驅散燥熱,才讓他不至於被七戒遠遠投來的目光看出破綻。
七戒在離他們十幾米外的地方,獨自欣賞海天一線的風景。
他們乘坐的是遊船,除了天氣冷了一點,少有人到甲板上乘風,其實情調還不錯,尤其是掛在艙壁上的吊燈精緻獨特,絕對是爲戀愛的情侶營造氣氛的。本來君文乙軒和他一起在甲板上散步,結果被霍碧若拖到船頭興師問罪。
不,本來不是興師問罪,只不過知道真相後,碧若對於君文乙軒的耿直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還以爲這回你們總算修成正果了,看看,多好的機會!假日遊輪,充滿浪漫情調的大海——”霍碧若正沉浸於陶冶情操之中,一陣浪花翻騰,呼呼的寒風席捲而來,似乎故意和她作對。
君文乙軒又在此刻糾正道:“昨天晚上,我們還沒上這艘船。”
“環境不重要,重要的是氣氛!”霍碧若連忙轉口,展開下一輪行雲流水似的攻勢,“他都肯讓你抱了,就是故意給你暗示,你卻不解風情!我嚴肅跟你說,這種事弄不好會影響兩個人的感情,別小看它的威力!”
“別說得那麼嚴重……”君文乙軒不好意思地嘀咕。
霍碧若強調:“不,這種事我沒教你是我不對,現在有必要給你灌輸灌輸。”
君文乙軒皺眉,心想他自己從小自力更生,碧若沒教的事多了,現在卻偏偏提這麼尷尬的事……
霍碧若無視他的眼神抗議,淨淨有味地說:“我告訴你,做愛是人類的本能,是天經地義的事,萬物皆如此。你沒聽說過嗎,它能讓兩個彼此相愛的人更加靠近,產生牢不可破的羈絆!”
君文乙軒皺了皺眉,懷疑地看着大姐頭:“這種話,誰告訴你的?”他覺得,這不像碧若會說的話。
霍碧若愣了愣,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在君文乙軒面前絕對忌諱的名字,連忙把它吞回肚子裡。
“你別管是誰說的,總之,只要是相愛的人都會做那種事,你難道想和七戒柏拉圖式戀愛嗎?”
君文乙軒淡淡的目光投向遠處的七戒,輕輕地說:“也不是不可以……”
“你覺得可以,七戒呢?”霍碧若言詞犀利地問,“我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有那種慾望,除了你這個怪胎!”
怪胎……聽到這個詞,君文乙軒不由愣了愣,腦子裡想起另一個人,無奈地撇撇嘴。
“七戒是因爲知道了我對他的感情,纔會接受我……”君文乙軒低頭,眸中溢滿了似水柔情,“我不想強迫他。”
“你想等着他主動要求啊?”霍碧若立刻反駁,“不覺得這樣很窩囊嗎?和你喜歡他卻不敢向他表白有什麼兩樣?你在離沃向他坦明一切的勇氣上哪去了啊?身爲男人,就乾脆點,既然活得那麼有骨氣,爲什麼在感情面前就婆婆媽媽的,我看你從小膽子就很大,屍體都不怕,居然怕抱個大活人!”她重重拍了拍君文的肩膀,鼓舞道,“我霍碧若認可的男人,一定是面對任何事都勇往直前,敢作敢爲,能擔當起責任!既然你知道他需要你,你又愛他,那麼不管他愛不愛你,你都應該毫無保留地去愛他,這纔是男人!”
問題是,七戒也是男人……君文乙軒暗暗苦笑。
“碧若,你爲什麼那麼希望我和七戒……”
“我是希望你能消除別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霍碧若的表情嚴肅認真。
君文沉默着,不置可否地移開視線,投向茫茫大海。
他並不是不接受碧若的論調,只是他認爲,同樣也是男人的七戒肯定和他一樣有不容被踐踏的自尊,又怎麼肯屈於另一個男人的身下。
他深信,七戒很討厭被同性擁抱,昨晚之所以肯讓他抱,只因爲七戒太善良。
可是,七戒或許不知道,他倒入他懷中努力放鬆卻不自然地蜷縮起來的身體微微的顫抖早已被他發現,他每次想擁得更緊,七戒就抖得越劇烈……
他也是這樣才瞭解,那兩個混蛋給七戒造成的傷害竟如此巨大,以至於時隔一年,殘餘在七戒心裡的陰影都無法消除。
七戒口上說已經不在意,卻控制不了身體本能的抗拒。
這樣的七戒,讓他怎麼敢去擁抱他。
“我說——你們倆的悄悄話要講到什麼時候?”七戒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歪着腦袋滿臉質疑。
君文乙軒嚇了一跳,慌慌張張道:“啊,沒什麼!我們,沒講什麼……”
七戒狐疑地瞅了瞅君文乙軒,輕嘆一聲:“如果你們想繼續在這吹冷風,我先進去了,有點困……”
他懶懶地打哈氣,轉身往甲板的另一頭走去。君文乙軒尷尬地看了看碧若,再看看七戒的背影,急急忙忙追上去:“七戒,等等我!”
七戒皺着眉等他跑到面前,淡淡一笑,舒展眉頭:“你不陪大姐頭多聊會?”
君文乙軒面對七戒,牽起他的手,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先送你回房間。”
七戒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用啦,我又不是女人,什麼都要你接送。陪陪大姐頭吧,戀愛中的女人容易心情煩悶。”他拍拍君文乙軒的肩膀,依舊像兄弟一樣。
那一瞬間,君文乙軒不知該說什麼。
七戒對司徒墨曾經是情有獨鍾的愛,即使分手也依然會照顧她;對大姐頭,他也有關心和保護,有那麼一點大男子主義。
那麼,對他呢?
七戒似乎看出他的尷尬,愣了愣,將君文握着他的手緊緊扣住,纏在一起傾訴着綿綿情意,眼底閃過體恤和安慰:“我是想去睡一會,你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不是很無聊麼?不如陪大姐頭多聊聊。”
然後,他輕輕地,慢慢地鬆開手,在君文乙軒的肩頭拍了拍,眼底是溫柔至極的微笑。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長得很,我不會眨眼就消失了,天天粘在一起,我怕你容易生厭啊。”
七戒揮揮手,轉身離開,兩手插在褲兜裡,微微地含胸踱步,不知爲何,君文乙軒望着他的背影,依然覺得他形單影隻。
七戒有過戀愛的經驗,而他沒有,他真的很害怕自己的感情無法讓他明白,他更害怕自己不懂該如何維護兩人的天長地久。
愛情很容易生根發芽,卻難於滋養。他付出了之後,非但覆水難收,更怕日後漫長的時間裡,他無法好好經營呵護這段感情。
空島是一座孤傲地屹立在洛冰洋上的冰雪之島,它在人們眼中一直都像是一朵不可褻瀆的雪蓮,四面環海,獨自綻放。
不過幾年前,自從世界第一的跨海大橋將它和最近的城市雪城相連接,這條長長的虹橋從此改變了它的與世無爭,那終年被白雪覆蓋的寂靜山嶺成了最受人們喜愛的滑雪場,精明的資本家便爭先恐後地來到這裡割地分壕,規劃經營起各種娛樂設施,人工的痕跡逐漸侵略廣闊無垠的白色世界。如今,這裡的風光雖已不復當年的幽靜聖潔,不過每當望着海島北部連綿起伏的雪嶺時,依舊讓人感畏大自然的波瀾壯闊。
那片雪山,永遠會讓人覺得自己的渺小。
下船後,他們按照成梵的指示,住進離海港最近的賓館。眼下不是旅遊旺季,稀少的遊客都等候在櫃檯前,有的閒聊,有的東張西望。
霍碧若用成梵爲他們準備的假護照和□□辦理了入住手續,三人看了看身份證上的名字,相繼無語。
童紫姬,二十四歲。
杜宮,二十四歲。
常壽,二十二歲。
三人都裝扮成理工大學自然科學系的研究生,因爲對自己的記憶能力很有自信,先前沒怎麼注意過身份證上的名字,其實光看那幾個字還覺得不錯,可是默默地在心裡念出來後,頓時尷尬無比。
就連爲他們辦理手續的服務檯小姐看了都忍不住偷笑,瞄着兩位氣質不凡的大帥哥,眼神裡曖昧得很。
當碧若拿好自己的身份證,把另兩張交給君文乙軒時,君文乙軒一手拿一張,面對七戒左右爲難,不知該給他哪張好。
七戒到是若無其事地拿了常壽的身份證。之後在走廊裡,君文乙軒偷偷和七戒開玩笑說:“其實我覺得,杜宮這個名字比較適合你……”
“是嗎?我以爲是按年齡來的。”
驀然間,發現自己想歪了的君文乙軒心虛地跟在七戒身後,感嘆自己受了葉子的影響,竟也這麼不正直。
他想到葉子的時候,另一個名字同時冒了出來,卻又被他狠命壓了下去。
一切行囊都是成梵在他們出發前纔給他們的,三隻登山包裝得鼓鼓囊囊,裡面都是登山用具,還有一隻大大的手提包,塞滿了他們替換的衣服,而其實這些都是用來僞裝的道具,成梵說,和他們接頭的人自然會幫他們安排好一切,包括他們在島上行動時所需的必備品。
因此,雖然到了目的地,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此次的任務是什麼。
和前不久,離沃的那次行動一樣,七戒忽然心血來潮地對霍碧若開玩笑說:“大姐頭,這次和我們接頭的不會是何中尉吧?”
碧若撇撇嘴,不好意思地說:“他現在人在南海的海軍戰艦上那。”
她知道,七戒是爲了瞭解席優目前的境況,才故意這麼問。這個年僅只有十八歲卻精於各種武器的機械操作兵,有時聰明機靈得令她乍舌。
戀愛可以治癒一切,她慢慢發現,原本冰封在冷漠之下的少年,最近也慢慢地話變多了。
想到此,便忍不住衝君文乙軒慧心一笑,後者一頭霧水。
賓館的走廊簡約而美,走廊上的燈造型也很簡單,卻不乏精巧的感覺。總之,是一進入到這樣的氛圍裡,聽着腳步踩在地毯上低悶的聲音,就能釋放旅途的疲倦。
可見,賓館的經營者花了不少心思來引得顧客的親睞。
碧若和君文都是對此類事物樂於探討的人,尤其是君文乙軒,平日愛看雜書的他習慣於對事物進行考據,直到掌握了自己認爲適當的度爲止。他走在走廊上時,便不停地針對廊壁上十分具有設計理念感的壁燈連連發出讚歎,他的話其實是對七戒說的,他不停想製造各種話題,可是七戒沒有太大的反應。冷冷地環顧那些壁燈,只是在君文乙軒身旁微微地點頭,並沒有太多興趣。
這樣,走入房間的時候,君文乙軒又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該如何迎合七戒的興趣愛好。
他對調酒方面的知識很感興趣,可是七戒單純只是會喝酒;他對歷史文化也有一定的興趣,最喜歡的是研究騎士時期之前,一直到秦朝時期這段古代歷史部分的戰史及百家思想,可是七戒卻喜歡騎士時期的文化,對百家更是隻聞其表不通其理。
偶爾,七戒會陪他一起打電玩遊戲,但卻並不是喜歡;尹正一直沒把小P寄還給他,他買了新的小P同時,給七戒也買了一個,可是七戒只拿來聽音樂看片子用;電影可能是他們唯一共同的愛好,可惜君文乙軒喜歡看愛情文藝片,七戒卻喜歡輕鬆爆笑的。
七戒的娛樂活動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做強化訓練,不然就是呆在機房練一天的射擊,剩餘的時間則都像一灘爛泥似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邊聽音樂邊看軍事類雜誌。七戒說,以前他的生活裡被格鬥訓練填得滿滿的,現在,君文乙軒認爲,軍隊已經變成了他全部的生活。
找不到更多的共同愛好,找不到彼此能經常津津樂道的話題,雖然知道七戒其實一向沉默寡言,卻忽然發現以前做兄弟時反而能自然地相處,如今卻總是會杞人憂天,擔心七戒和他在一起會不會覺得沉悶……
“噢,房間蠻大的。嘿嘿,還有液晶顯示器,不知道電腦能不能開。”
他愣在門口,看着七戒的身影在房間裡忽東忽西,眼神總是跟隨着他一刻也不想挪開,可是心裡的彷徨卻漸漸加深。
七戒,我要怎樣愛你,才能讓你感受到我全部的愛?
行李剛放下,就聽見有人敲門。離門口比較近的七戒走過去開門:“大姐頭?”
霍碧若走進房間,揚手高舉着手裡的一部老式對講機,嘴角帶笑。一看到她的動作,君文和七戒就明白了。
任務來了。
碧若按了兩個按鈕,把對講機放到牀上。帶着噪音的男性聲音陸陸續續傳出,聽起來對方像是在一個很空曠的野地裡,有風的聲音,因爲能聽見草地被吹拂的“沙沙”聲。
“三位,我下面要說的話,我只說一遍,所以請你們務必聽仔細。”
男子的聲音相當幹練,或者說有一股精緻而冷硬的感覺,呼應着空曠野地裡的那種遼闊無垠,讓人覺得那應該是個有着健朗體格,面容剛毅嚴肅的男人。
“二十分鐘後,你們派一個人到大堂寄存處領取一個箱子,儲物櫃的號碼是043,服務員會確認寄主的名字,你們就說是古先生讓你們去拿的。箱子一定要輕拿輕放,拿到房間裡後,把箱子打開,在箱蓋夾層裡有一張名片,上網登陸名片上的郵箱,然後讀取一封署名爲GY06312544的郵件,照着郵件上指示的內容做,一個小時後,我會和你們碰頭。”
對講機裡傳出一聲刺耳的“噼”的一下終止音,然後連雜音也聽不到了,原本閃爍的紅燈也不亮了。碧若拿起對講機,看了看液晶屏上顯示的內容,然後把後蓋打開,粗野地扯亂裡面的導線。
徹底破壞之後,她隨手把對講機扔進窗外,那下面有條河,對講機沉落河中,銷燬痕跡。
“怎麼樣,還是我去拿吧?”碧若攤了攤手,七戒卻沉思道:“我覺得,君文去拿比較合適。”
“爲什麼?”一向討厭別人提出異議的碧若兩手叉腰,明顯對此很不滿。
七戒解釋道:“不知道箱子多大,萬一是個很大的鐵箱,不太適合女人拿。”
君文乙軒同意七戒的分析,連忙呼應:“那還是我去吧。”碧若聳聳肩,有點不情不願地往沙發上一坐:“那我們先喝杯茶,慢慢消磨這二十分鐘。”
君文乙軒看她像是故意賭氣,無奈地默嘆。之後,走向電腦那邊:“我先把電腦打開來看看,不知道網接通了沒有。”
“接通了。”碧若一邊慢慢地扯動茶几上的紙巾,一邊了無生趣地說,“剛纔服務檯的小姐還問我要不要開通收費網站,估計是色情網,專門給你們男人準備的。”
她刻意盯着君文乙軒露骨地笑,君文乙軒窘迫地別過頭,雖然明白了大姐頭的暗示,卻故意裝作不懂。
碧若希望他快點和七戒發生關係,可是他想不通,那種事有必要非做不可麼?
[“相信女人的直覺,司徒空絕對是個強勁的對手,他想得到七戒,而且會不惜一切,你如果不快點行動,很可能……”]
故意只把話說一半,然後用一個微笑留給他猜不透的謎語。
他在金陵城碰到司徒空的時候,司徒空承認了一年前對七戒做的種種,而紅野,他竟又爲七戒斷了一條手臂,雖然只是他們的猜測,可是之後接受假肢移植手術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在猜他那條手臂是怎麼失去的。
他們任何一個人都看不透,司徒空對七戒到底是什麼態度?
曾經的拋棄,如今的糾纏,到底目的是什麼?
[“七戒是我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他在離沃當着七戒的面向司徒空宣戰,因爲當時,他又一次發現七戒竟和司徒空待在一起,他能感覺到,宣戰的那一瞬間,他緊握着的七戒的手有一絲顫抖,雖然很細微,卻深刻地銘記在他心中。
七戒對司徒空又是什麼態度?
一席混亂的思緒佔滿腦海,以至於當他意識到七戒的手正蓋在他的手上,同時握着鼠標移動,他不由緊張地抽動了一下嘴角。
“別對着屏幕發呆啊,莫非……你想開通那些色情網站?”七戒開玩笑說,清澈明朗的微笑印在嘴角,實在很好看。
“沒有!我想別的事呢……”
他心慌意亂地挪開視線,直愣愣地盯着屏幕,手依舊在七戒的驅使下操作着鼠標,感受着掌心與手背之間傳遞的溫暖,還是忍不住又緊張又高興。
七戒則若無其事地握着他的右手移動鼠標,手指輕輕交叉於他的指縫間,另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使他感覺到七戒的呼吸就在耳邊迴響。
他的視線時不時地從眼角餘光瞄向七戒的側臉,看他被劉海微微遮蓋的雙眼,看他清晰美妙的輪廓線,尤其是脣線到下顎的弧度,彷彿透出一股致命的誘惑力。
那美妙的脣線忽而動了動,吹出一聲口哨:“嚯,一打開來就是這種網站,哪還用得着開通。嘖嘖,這女人的身材很不錯……”
君文乙軒把視線投向屏幕,女人豐滿而碩大的胸部特寫佔滿了整個屏幕,讓他不由得急忙迴避開視線。
可是七戒卻還若無其事地操作鼠標,神色中沒有一點慌張。
他驀然覺得,也許某些方面,七戒比他成熟很多,他……實在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