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命令嗎?”良久之後,君文乙軒非常認真地注視着他的長官,語氣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雖然長官耍弄了他,他還是很有品德地“寬宏大量”了。“你讓我拋棄我的原則,這是命令嗎?”
那樣一絲不苟的表情,反而令尹正遲疑了:“不是,是道選擇題。”他退了一步,忽然有種很想挑逗對方的想法。
安靜的辦公室裡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呼——,我一向不太會做選擇題。”
“哦?你喜歡逃避選擇?”尹正步步逼近,尖銳的詞彙幾乎直接把君文乙軒逼入死角。
君文正眼直視長官,淡淡地苦笑:“在你面前,我沒有選擇的權力,只有服從。”
說的這樣坦白,到讓人覺得沒有成就感了。
眼底閃過一絲興味,看着對方一本正經地說出令人產生無限遐想的話語,壞心眼的人免不了要動歪腦筋。
尹正眼中的興致越來越濃郁,直勾勾地盯着君文乙軒,眼神咄咄逼人:“有沒有人說過,你雖然看起來很溫馴,其實脾氣很壞?”
君文一愣,頓時啞然。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人說脾氣壞,從小身邊的人都說他脾氣太好,容易被騙。可眼前的人卻反其道而行……
“沒人說過吧?”尹正從他的表情裡猜到答案,雖然這個答案早就在心裡了,“大凡有能力的人,其實都很驕傲,你的履歷很漂亮,東方軍司總部空軍屬五名ARE技術兵之一,年紀那麼輕,有那樣的成就很了不起。”看起來,他像是在誇讚,可話鋒一轉,卻暗藏玄機,“不過蘭華夜向我推薦的時候就說,你很自以爲是,明明是贏了他,卻還擺出一副聖人的樣子,看來他不太喜歡你。”
“呼——”長嘆一聲,君文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滿心以爲和蘭華夜的矛盾根本不值一提,卻沒想到那個只有十七歲卻家世顯赫高成名就的少年竟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以前有人說,蘭家的人都很記仇,他總算明白了。
“蘭華夜中校點名要我和他比射擊,結果他輸了,我以爲那是一場公平的比賽。”
“所以,你全力以赴地勝過了對方,還讓別人覺得你是被迫無奈?”尹正輕輕笑道,“像你這樣認真的人,我不認爲你會對別人放水,而別人也不會認爲你很好勝。”
尹正的話句句犀利,每一句都針對君文乙軒,似乎將白的說成黑的,好的說成壞的,拿人性的陰暗面來抨擊他,卻始終帶着不經意的笑容。
如果這時候換成別人,也許早已火冒三丈,不過君文乙軒沒有動怒。
“我認爲既然是比賽,放水是對對手的不尊重。”君文平靜地凝視對方,說得極爲認真坦然,惹得尹正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我以爲蘭家的人會循規蹈矩,那是家規,你該不會是他們的親戚吧?”
肆無忌憚的笑聲震動耳膜,這種堂而皇之的嘲諷卻依然沒有使君文乙軒動氣。
他沉住氣,溫和的面容只是有點冷漠:“凡事循規蹈矩有什麼不對嗎?只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做事的方式罷了。”
他的聲音略微有點高,在尹正看來,他是生氣了。
尹正笑笑,拿起明細單放在眼前,漫不經心地看着。
“對,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原則,而我現在就是要你放棄原則,放棄你無聊的自尊心。”他斜眼,極爲冷澈的目光落在君文乙軒的臉上,嘴角微翹,“所謂的驕傲,就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你想說明你不是驕傲,而是在憑實力做事是麼?那麼,你能拋棄你那可憐的自尊心嗎,承認,你不是驕傲的人。”
狂,你是唯一一個,一眼就看穿我的人。
他呆呆地看着他,半響答不出話。
誰也不想承認自己是驕傲,但誰也放不下自己的原則。
“呵……”在沉默中爆發,他冷冷地彎起了嘴角。
好脾氣不代表沒脾氣,只要是人,被侮辱了總會生氣。
他從來不喜歡冷眼看別人,雖然他也不是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傻瓜,恰恰相反,他正是在極爲陰暗的環境下長大的。
八歲,他失去了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的養父盧索·凱魯道夫,十二歲跟着大姐頭上戰場,十三歲第一次殺人,然而他的心卻一直很溫暖,從來不曾彷徨。所有人都認爲,能成就如今的君文乙軒是個奇蹟,也只有霍碧若那樣的女人才能辦到。
可是如今,卻有人否認了這樣的他。
“原來都是設計好的嗎?包括一開始在火車上,其實你那時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只要聽過名字以後,沒理由不知道,讓我留給你的地址本來就是你找的房子,你當時卻還假裝不知道。”
他將憋在心裡的話全盤脫出,說的時候竟感到無比暢快。
“呆子呆子,我以爲你是覺得叫着好玩,想不到你真以爲我是呆子。拋棄原則這種事我辦不到,養大我的人從來都是告訴我要堅持原則。人如果拋棄原則,就是否認了自己,我不覺得你有資格讓我否認自己,即使你是長官。”
“老實告訴你,你們後勤大隊並不是我想來的地方,我也厭倦了再假裝微笑。”
一說完,他的臉就整個冷了下來,眼底閃過疲倦的影子,他不想再僞裝。
尹正曾問他會不會喜歡後勤部,他忍了心底的答案,以微笑替代。
其實,這層僞裝很脆弱,一戳即破,他被迫來到東城,被迫進入後勤部,被迫接納這個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而他心裡在排斥。
只因爲兩個字:服從。
遠方有他牽掛的人,遠方更有那些他熟悉的朋友,他的心留在了那裡,過來的只是一個空殼而已。
現在,眼前的人竟要他做出投降,他辦不到。
真是老實得可愛呢,他只是輕輕地一敲,蛋殼就破裂了,露出蛋清和蛋黃,嫩得讓人想一口吞下去。
尹正心裡暗暗地壞笑,嘴上更是有些油腔滑調:“嘖嘖,我還以爲你會再堅持一會,其實你這個人有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你覺得你僞裝得很好嗎?”
君文一陣尷尬,低下頭:“我本來就不喜歡僞裝。”
尹正笑着問:“那麼,我明天就把你調走,你願意麼?”
驚訝地瞪向對方,年輕的銀髮軍官蹙眉,搶過對方手中的明細單,眼中是不屈的自傲:“我會把它做完,在此之前,你沒有理由遣走我。”
呆了一會,尹正搖搖頭,嘆氣:“你這個人,說你脾氣臭,還真不是一點點。好,那我們打個賭。”
他提高嗓音,有些狂妄地仰頭。
“如果你能做完前兩件事,第三件事我收回。但是如果你輸了——”眯了眯眼,邪氣的笑容浮現,“幫我打掃一個月的房間,還有告訴我你的故事,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君文驚訝,自己的心事果然被對方看穿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這不是一個公平的賭約。”
“這是你唯一的抉擇。”
尹正設了這個局,他當然會把全局掌握在自己手裡。他笑得很露骨,也很強勢,從一開始就佔據了主導地位。
因爲尹正設下的根本是個死局,所以答案早就註定了的。
第二天,一疊明細單砸在尹老大的辦公桌上,尹正放下手中的複習提綱,擡頭看君文乙軒趾高氣昂的模樣,他還沒開口,洋溢在辦公室裡強烈的□□味早就被機敏的同僚們嗅到了。
“果然開戰了。”說漏嘴的只有葉子,拿着報紙無事人似的,後來想想他說的也許是報紙上的新聞。這一天他都很閒,閒到他說自己會發黴,卻始終不提“幫忙”兩個字。
老大的賭約,手下們當然不敢多事。之後私底下,葉子向白姍姍擠眉弄眼:“你猜,哪邊會贏?”
白姍姍笑道:“我猜,你這次有兩門考試會掛掉。”
“啊……爲什麼你要提醒我考試的事。”葉子撇撇嘴,說得像世界末日,卻繼續看報紙。
葉子就讀的是所謂“從娃娃抓起”幼稚園到大學全學齡育成一體化的首都私立光環聯合學院,簡稱“L學院”,換句話說,只要能考進裡面的任何一個分學院,就不用擔心將來的文憑以及就業,會被L學院錄取的都是尖子生,不是從小天賦異稟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它歡迎任何年齡的適齡學生報考,當然也不完全限制學院學生轉學,只是發生的概率極其微小。能說會道的葉子早就將他和溫寶寶十一歲考入L學院的事蹟鼓吹得繪聲繪色,只不過雖然不用經歷高考生的磨難,據說學院的聯考也能逼死不少學生。
聽說是這樣,但只聞葉子整天爲考試煩惱嘮叨,卻不見有實際行動。
到是溫寶寶,經常邊工作邊複習功課,有時還會請教丁寧,兩人的曖昧舉止在辦公室裡一點也不避諱,儘管白姍姍說他們沒什麼,就是喜歡“假曖昧”。
那天,君文乙軒在尹正面前是揚眉吐氣了,但是之後兩天,他卻過着狗一樣的日子。
悶在檔案室裡不分白天黑夜,頂着黑眼圈直到喝咖啡喝到反胃,葉子好心給他帶了晚餐,放在一邊涼了大半夜纔想起來,吃的時候已經壞掉了。白姍姍說他不像在做後勤,而像是在和敵人周璇的特種兵,他笑笑,暗自苦嘆,艱苦的歲月會過去的。
可是,尹正告訴他,那是異想天開。他只爲他開了扇天窗,讓他看看天空的顏色,壓根就沒打算放他出去飛翔。
第四日臨晨,時鐘敲過十二下,也不知是誰在現代化的辦公室裡放了座古鐘。
尹正把玩着一塊金色的懷錶,坐在檔案室門口,時而哼着小曲,時而乾脆聽着MP3大聲唱歌,歌雖然唱得好,雙腿架在門框上斜着椅子翹起椅子的兩條腿時,那樣子讓君文乙軒很想暗暗詛咒他摔倒。
結果,他還真的滑倒了。
狼狽地爬起來,趕緊梳理頭髮,整整衣服,打理妥當了之後,尹正擡頭看見憋住笑容的君文乙軒,不悅地拉長臉。
“我想,你差不多應該認輸了吧?”
他看了看懷錶,說得是何其輕描淡寫。
君文乙軒沒有理他,飛速地操作電腦,他是技術兵,精通一切和機械相關的,電腦就如同他自己的雙臂,把玩起來隨心所欲。
注重儀表的尹少校依舊以漂亮的姿勢倚靠在門邊,饒有興致地觀望着對方認真的模樣,越看越覺得這人實在有趣。
“你知道這間檔案室裡的資料有多少嗎?”他高聲說,“說穿了,我這裡就是‘雜務課’,只要是和後勤沾邊的,最後都會統計到我手裡,機械工程處、軍械處、財務處、供應處、醫療處、通訊處、法務處、運輸處、徵兵處……在我之前的幾位課長都習慣把零零碎碎的文件堆積在這,之後我讓他們把這些資料全部整理歸類,方便查閱和管理。劉星那一小組的人花了兩週時間才整理完,而你現在卻想一個人就列清所有資料目錄,你認爲可能嗎?”
君文乙軒沒有停下,一邊用筆記錄,一邊單手操作鍵盤。“你本來就是爲了讓對方放棄,纔出這樣的難題嗎?”
非常巧妙的拋磚引玉,尹正不禁有些欣賞他那份執着:“在做之前就先放棄雖然是懦夫的行爲,不過我不提倡明知道無法完成還一意孤行的蠢蛋。在我這裡做事,必須要有這個覺悟。”
“可是——”君文乙軒擡頭,認真地看着尹正,“哪有人一上來就要求別人放棄尊嚴的?這時候如果放棄,那纔是傻瓜吧?”
“所以,你就準備堅持到最後一刻,然後再放棄?”尹正看着懷錶,穩操勝券的表情着實讓人想打他,想看到這樣狂的人如果遭受挫敗,會怎麼樣?
可惜,至少目前,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挫傷他眼裡的輕狂。
“好,我願賭服輸。”君文突然停手,平靜異常的口吻就像他只是說了句“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無關緊要的話。
尹正有點驚訝:“感覺,其中有陰謀。”
“不,我不喜歡耍陰謀。”說話的人輕輕嘆了口氣,往後一靠,放鬆的剎那覺得全身都舒暢了,“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的長官,我是軍人,服從是天職,所以我纔會來到這裡。如果我就這樣離開,特行隊也不會收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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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決定留下來?”尹正微微地翹起嘴角。君文看着他,苦笑:“你不是想聽我說故事嗎?反正我憋得難受,就和你說說,我爲什麼到這以後,心情一直不好。”
尹正把椅子扶正,叉開雙腿而坐,雙手扒在椅背上,笑容總是很耀眼:“洗耳恭聽。”
君文淡淡地笑了一下,想開口的時候,卻發現綿綿思緒一言難盡。
思念,原來已經那麼龐大,佔據了整個心靈,還在不斷往外漫溢。
只是思念一個人,也能很溫暖。
熄燈,關門,開着車回家,依然被堵在狹窄的巷子口,車子開不進去,所以只能用自己的雙腳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里,卻顯得格外寧靜安恬,兩人的腳步聲相互錯落交疊,彷彿是彼此無聲的呼應,有種說不清的契合感。
尹正說他肚子餓了,大胃王要發功,於是夜襲超市,捲走了大量食物,最後發現錢包裡只有一枚硬幣,兇巴巴地瞪了眼君文乙軒,君文立刻識相地替他結賬。事後,連他自己都哭笑不得,明明是尹正問他借錢,他爲什麼緊張得像小狗……他摸錢送到尹正伸出的手掌心裡時,還慌了一下,急忙把手縮回來。
尹正竟還拆穿他:“你緊張什麼?男女授受不清,難道你是女的?呵呵。”他意味不明的笑,帶了點邪氣,又用冷冷酷酷的目光瞧他,實在讓人摸不透骨子裡賣得什麼藥。
然後邊走邊啃,也不知道尹正從小的家教如何,連邊走路邊吃東西這種不雅觀的事到他身上卻能那麼瀟灑。
黑色的細條紋襯衫,休閒領帶和牛仔褲似乎是同款的藍色,舊舊的板鞋印着骷髏的花紋,有股另類而張揚的風味。
“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啃着火腿三明治,嘴巴忙不停地問。
君文心虛地強調:“女、當然是女的……我會暗戀一個男人嗎?”
“真的?”逼問過來的目光好像已經看穿了他。他硬着頭皮,死咬到底:“廢話!”
“‘廢話’是指你承認暗戀一個男人,還是說——”尹正故意開玩笑,不料在幽暗的路燈下,真的看見君文臉紅了。“啊啊,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也放心,我們隊裡都是正常的男人,最多隻是沒有口德,你千萬別當真。”
君文又做賊心虛,反而很緊張地張大嘴巴:“爲、爲什麼——”
“因爲你看起來什麼事都會當真的樣子,我纔好心提醒你。”尹正笑道,“葉子他們有時口無遮攔的,維護隊裡良好的形象也是做長官的職責。那種壞名聲,絕對要杜絕。”
尹正那副義不容辭的模樣,讓君文乙軒更加心虛。
畢竟,他是騙了他。
“你最好不要有事瞞着我。”半響之後,尹正又補充,犀利的目光令人顫抖,君文乙軒連忙警覺地點頭:“我沒有什麼事可以隱瞞……”
“呵呵。”
兩人並肩走,地上長長的影子有時也會疊在一起,看着彼此的影子頭碰頭,總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
“吃不吃?”尹正遞上咬過一口的麪包,由於腦子裡想着奇怪的事,君文乙軒急忙搖頭。
尹正皺了皺眉:“你有潔癖?”
“……沒有。”
“那有什麼,嫌我咬過一口不乾淨?”尹正故意教唆,“午飯晚飯都沒吃,現在還能這麼精神,或者我應該說,你到底以前是特種兵,耐飢能力超乎尋常?”
聽出對方激將的口吻,君文乙軒忍不住笑了:“是你胃口大,但不要認爲人人都像你那麼容易餓。”
“我餓得快發瘋了。”尹正拉長臉,兇巴巴地抱怨。
君文乙軒這纔想起,他陪他坐了一下午,直到此刻夜半三更。
“這兩天,你都沒去學校,不要緊嗎?”他隨口關心地問。
“學校放考前複習假。”尹正忙不停地啃東西,絕對是匹餓狼,“只要學生會會長不催命,我就不用去學校。”
“原來如此,”君文仰天,漫無目的地望了望,“難怪你在辦公室裡看教科書。”
尹正忽然冷笑一聲:“哼,每一個地方都會有你的戰場,如果自己不以更快的速度前進,就會給你的對手有機可乘。我也不是天才到能不看書就考第一。”
“哦?年級第一?”君文由衷讚歎。
“那是。”尹正毫不客氣地鼓吹,“那個寶座,我是不會讓給任何人的。”
君文乙軒柔目,淡淡地輕笑:“又要保證好成績,又要管後勤部的事,別累壞了自己。”
尹正啞然地轉向他,齊平的視線交疊,君文乙軒不自在地別過頭。
“喂,呆子,我是你長官,你這口氣根本就本末倒置了!”
“呵呵,別在意,我不會造反的。”
“你敢造反,我先拔光你的皮,然後吃得你骨頭都不剩!”尹正不正經地瞎扯,卻弄得君文乙軒一陣心慌。
冷靜點,冷靜點,對方是正常人,會想歪的只是自己……
他苦笑,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已中毒那麼深?一直不認爲自己異於常人,卻會迷戀一個少年到走火入魔……
尹正自顧自地,鄭重強調:“我這個人,一討厭醫生,二討厭比我高的人。還有——”
他突然停下,路燈將他的臉勾勒得棱骨分明,光影交織中,他的眼睛熠熠生輝。
“最討厭的,就是背叛我的人。”
氣氛忽然寂靜得嚇人,看着那雙驕傲的眼睛,君文乙軒卻只是發呆。
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這句話在彼此心中的分量,會不會影響他們的將來。
正當尷尬之餘,尹正指了指上方,笑笑:“你家到了。”
君文乙軒轉頭看了看漆黑的房子,耳邊傳來對方的道別:“我回去了。別忘了你的賭約,從明天開始幫我打掃房間一個月啊。”
君文乙軒看着那個瀟灑的背影揮着手,由於十分注意外表形象,因此連走路的姿勢都讓人覺得很帥氣,一個有點做作的男生,他邊想邊不禁輕嘆。
“哦,對了。”才轉身準備鑽入漆黑的樓道,離去的人突然又出現在面前。
他一怔,尹正笑嘻嘻地遞上一個麪包:“我吃飽了,這個給你留着當夜宵。”
不管他要不要,尹正都已經把麪包塞進他手裡。
“長官給你的東西,你敢浪費。”尹正補充道,以命令式的口吻威脅君文乙軒。
“不敢,我一定吃掉,吃得乾乾淨淨。”君文乙軒連忙捧牢麪包,免得長官認爲他態度怠慢。
尹正彎起嘴角,笑得很好看:“以後不叫你呆子了,叫你小銀。”
“啊?”君文乙軒納悶。
“銀頭髮的嘛,那就叫小銀嘍。”尹正用手指撥起他的幾縷長髮,笑呵呵的,簡直就像在調戲他。
他皺眉,心裡暗歎,他明明比他大啊!
“拜拜~”
尹正哼着歌,悠然地走遠,當時他看着尹正的背影,只以爲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後來回想的時候,第一個浮現在腦海裡的,總是那時候的尹正那雙目空一切,桀驁不馴的眼睛。
最後,他雖然沒有真的逼他放棄原則,但這一個賭卻微妙地蟄伏在他們彼此心中,其實“原則”已經悄悄改變。
所謂的“蝴蝶效應”,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