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都多吃點兒,呵呵。”韓鐵柱熱情地招呼着這些運動員們,今天他的心情實在是很好,這麼多年了,青崗村中學還沒有一次取得過這麼大的榮譽,雖然只是個運動會上的第一,但韓鐵柱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第一”這個詞語了。更何況還是打破了縣運動會的記錄,雖然說在鎮運動會上打破縣運動會的記錄,估計不會被縣教育局承認,但韓鐵柱還是覺得揚眉吐氣。
聽到校長話了,這些之前眼睛就一直盯着滿桌子菜的學生們,立刻拿起了手裡的一次性筷子,紛紛朝着桌子上伸去,擺在桌子上的飲料,也被迅地分倒一空。
“呵呵,海龍你個臭小子,平時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挺能跑。”看着正啃着一塊雞大腿的張海龍,韓鐵柱笑着說道。雖然平時對這小子,韓鐵柱一向管得很嚴,不過畢竟與他爸都是當莊的村民,私下裡關係也不錯,對這個喊自己“大爹”的皮小子,韓鐵柱還是很關注的,現在看到他有了這方面的特長,韓鐵柱也感到很高興。
“嘿嘿,大爹,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跑着跑着,就感到有一股風在推我似的,越跑越快,簡直是太爽了!”張海龍還沉浸在得了第一的喜悅裡,一邊大嚼着雞肉一邊得意地說道。
“可能是今天狀態好吧,這小子挺有跑步天賦的。”看到張海龍這麼說,林鋒也在一邊跟着掩飾着說道。剛剛張海龍說的那幾句話,別人都以爲他是在吹牛,只有林鋒知道,他說的全都是真實的感受。林鋒自己親身體驗過兩次度卷軸的效果,自然知道那種“被一股風推着”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兩桌子菜以肉眼可見的度,迅地減少着,雖然要的都是一些實惠的家常菜,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但對於貧窮的青崗村的孩子們來說,就算是過年,他們也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再加上是第一次下飯店,許多人都是大吃特吃,恨不得吃到嗓子眼兒纔好。
看着這樣的情形,韓鐵柱又叫飯店加了幾個菜,雖然這兩桌花了三百多元,但韓鐵柱卻一點也沒心疼,爲這個難得的第一,就是再花這麼多錢,他也覺得值。
下午的比賽沒有什麼突出的亮點,青崗村中學其他的運動員們揮正常,基本上都沒有取得什麼成績,只有呂建民的跳遠得了個第三名,算是又爲青崗村中學得了一點分。
最後宣佈成績時,青崗村中學總分第五,破天荒地沒有趴底,僅以三分的優勢,堪堪把三道河中學甩在了後面。
聽到這個結果,韓鐵柱自然大是興奮,這麼多年了,總算甩掉了一次趴底的帽子!
三道河中學體育老師就鬱悶了,本來有着青崗村中學這個萬年老末墊底,他們雖然差一些也不至於太難看。可沒想到今年青崗村中學居然蹦出了一個打破縣運動會紀錄的,這一下就加了二十分,結果把他們給甩到了後面!
趴底的滋味不好受啊,看着校長那陰沉的目光,三道河中學的體育老師不自覺地離遠了些,以免成爲出氣筒。
運動會閉幕後,中心校長馬向華專門找到了韓鐵柱,和他說了要派張海龍參加縣運動會的事,心裡正得意的韓鐵柱自然一口答應,想着自己學校的學生也可以到縣城的運動會去露臉,韓鐵柱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老韓啊,你們學校的這個學生不錯,回去之後要好好訓練,要是在縣裡再破紀錄了,我們鎮可就打了炮了,這事兒你得認真抓一下。”馬向華一臉嚴肅地說道。
“馬校長放心,我回去之後重點抓這個事兒,肯定不給鎮上丟臉。”韓鐵柱信誓旦旦地說道。
站在兩個人旁邊的林鋒一直默默的聽着,雖然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感到有些好笑。看着韓鐵柱的興奮和馬向華的期待,林鋒心裡暗道:“這次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他早就打算好了,再也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上使用魔法道具,不但如此,就算以後自己用,都要在確保絕對安全、保密的情況下用,不能讓任何人注意到。林鋒比誰都清楚,自己身上的這個秘密一但公開,將會引起多麼大的爭奪和騷亂!
一路顛簸,等回到青崗村中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來鍾,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下去。
張海龍和唐銀兩個人一手推着自行車,一手拿着紅皮的榮譽證書和鎮裡的獎品,兀自還在興奮地聊着天兒。
林鋒下了摩托着,看着他們兩個,突然想起了包柏母親生病的事,上前叫住了張海龍。
“海龍,一會兒你帶我去包柏他們家看看。”
張海龍正和唐銀在聊着天兒,聽到林鋒這麼說,他的臉上表情有些詫異,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中,不過包柏和他爸都在鎮上給人幹活,可能不在家。”
“沒事,現在這個點兒也應該快回來了吧,你們兩個等我一會兒。”林鋒說着,到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買了一箱牛奶和兩袋蛋糕,接着示意張海龍在前面帶路。
看着林鋒手裡提的那些東西,張海龍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兩個人推着車子在前面走着,林鋒手裡提着東西跟在後面,想到是去包柏家,一路上三個人都有些沉悶,誰都沒怎麼說道,就連最皮的唐銀也一言不,只是偶爾踢踢路上的小石子,似乎想要打破這種沉悶的氣氛。
青崗村不大,從街頭走到街尾也就十多分鐘。這裡一共也就一百多戶人家,三百多口人。
一路上,林鋒邊走邊看着道路兩旁的房子,來這裡一個多月了,林鋒還沒有好好看過這裡。
高低不平的土路兩邊,是一間間低矮的平房,間或還有幾間老式的瓦房,破舊的石頭院牆、班駁的木頭窗子、一垛垛柴草和糞堆,到處是一副破敗、落後的景像。
青崗村是地地道道的窮山溝,這裡的人年均收入不足千元,一年到頭連豬肉都難得吃上幾回,看着這樣的情景,想着包柏母親的病,林鋒感到心裡有些堵得慌。
“林老師,包柏家就在前面。”走了三、四分鐘,張海龍指着前面一個向左拐的小衚衕說道。
拐進這窄小的衚衕,林鋒小心地繞過兩邊的柴草堆和糞堆,從農戶家門前路過時,不時可以聽到一聲聲狗叫聲,在這裡,養狗的家還是很多的。
路過一家門口時,幾個老頭、老太太正坐在那兒,他們臉上的神情木然而呆板,看着林鋒和兩個學生走過去,他們的目光只是稍稍在林鋒手上的東西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就再沒多看一眼了。
快走到這道衚衕的盡頭的時候,張海龍終於在一扇白鐵皮門前停了下來。
“林老師,就是這兒。”張海龍說着把自行車停好,上前一旋鐵門的把手,把鐵門推了開來。
“大媽!”張海龍一走進院子,就扯着大嗓門兒喊了起來,一邊喊一邊向裡面走去,很熟悉的樣子。
林鋒跟在唐銀的後面走了進去,一進院子,一股牲畜糞便的味道便撲鼻而來。
林鋒打量着這座院子,一進門就是兩個豬圈,豬圈牆是用石頭搭的,已經有些殘破了,裡面可以看到黑綠色的糞水和黑色的污泥,再往前走是一個牲口棚,一頭驢被拴在棚子裡的一根柱子上,驢棚裡也滿是糞便。這股刺鼻的味道讓林鋒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他很難想象,包柏一家是怎麼長年在這種地方住下去的。
再往前走,就是三間老舊的瓦房了,油漆已經完全掉落的兩扇木門上,還貼着過年時的對聯,經過雨水的洗刷,上面的字跡已經看不清楚。
“吱呀~~”木門向裡面打了開來,一個身形傴僂的婦人出現在門後。
她的臉色臘黃,一頭灰色的亂像是一團蓬亂的稻草,被一根辮繩胡亂地系在腦後,本就不高的身體因爲腰彎得很低的關係,僅比林鋒的腰部高一點點。林鋒注意到她那隻抓住門邊的手,那是一隻青筋畢露的手,看上去就像是在一副手骨上蒙了一層皮而已,瘦得可怕。
“是海龍啊,包柏和他爸還沒回來呢~~”婦人還沒說完,突然看到了站在唐銀身後的林鋒,那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透出一股奇怪的神情。
“大媽,這是學校的林鋒老師,他來看看你。”張海龍說道。
“哦,是林老師啊,來來,快進來坐。”聽到是老師,那婦女臉上出現了一股熱情之色,樸實的笑容出現在她那張滿是病態的臉上。
“唉。”林鋒答應了一聲,和張海龍、包柏兩個走進了屋子。
一進了屋,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鼻而來,甚至把外面糞便的味道都沖淡了不少。
林鋒隨着三個人進了東屋,一進門,就看到對面那個暗紅色的、已經掉了不少漆的櫃子上排着兩排長長的藥瓶。
“嬸兒,聽海龍說你病了,我過來看看你。”林鋒笑着說道,跟着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了櫃子上。
“唉呀,林老師,你看看你,來就來了,還買啥東西啊,來來,快坐,坐!”包柏的媽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隨即招呼着林鋒坐下,又從外屋找了些蘋果、梨子之類的端了進來。
“來,林老師,吃個蘋果。”包柏的母親熱情地招呼着。
“嬸兒,你別忙了。”看着這個病人忙來忙去,林鋒心裡很不忍地說道。
和她聊了一會兒病情,林鋒突然聽到外面的鐵門響了起來,擡頭一看,只看到兩個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