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是邊疆重要的防守之城。這就是一道抵禦外敵的口子,一旦虞城被撕破,敵軍就很容易進到其後三城,君國將危矣!
經過日趕夜趕,好不容易來虞城。雲姬看着高大的城牆門懷念開口:“邊疆與京城有所不同,京城繁華精緻,紙醉金迷之都。邊疆民風豪放,粗獷不已,這裡沒有那麼多規矩,最適合瀟灑的策馬奔騰。”
調轉馬頭看着城外不遠處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廣袤大草原,雲姬繼續道:“這裡以牛馬養殖爲主,城內有一家烤全羊的招牌老店。如果店家還沒關門,我帶你們去嚐嚐。”
君聿靜靜的看着雲姬,他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那幽深眸底不時竄過的幾縷沉思和不解預示着他的心境並不如臉上所表現的那般平靜。
前幾日下朝後,他曾向雲隱問過雲姬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向他確認雲姬是否來過邊疆。
但云隱一口回絕了,絕無可能!雲姬連家門都甚少出去,更何況是邊疆那麼遙遠的地方,她一個弱女子,如何去得了?
雖然雲姬不如她表面那般柔弱簡單,但歸根究底,她到底還是一個女人罷了!
既然雲姬從沒來過邊疆,那她爲何對邊疆如此熟悉?看她臉上如此認真的懷念神色和情深意切的話語,也不似有假。但這也確實與事實不符,無論他如何查,都查不出雲姬與邊疆有何關係。
除此之外,雲姬之前從沒見過左鳴,什麼時候起,左鳴也成了她親哥哥一般的存在?
雲姬,你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王妃,你來過邊疆?”一旁的吳用好奇道。
雲姬收回臉上的懷念,毫不猶豫道:“何止來過!這裡就猶如我的另一個故鄉那樣親切。”
“王妃……”
“行了,趕緊進城!”就當吳用還想再問些什麼,就被君聿煩悶的打斷了。
君聿說完後,就一夾馬腹往城門方向去。
“駕!”看着君聿離去,雲姬喝一聲也跟上君聿,她的眸色漸漸加深,她心裡暗下決心,等在邊疆安頓好之後,她就會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君聿。
看着高大的城門,雲姬深思飄遠,虞城,她回來了!
按理說雲姬和邊疆沒有任何的關聯,這點是誰都想不通,爲何雲姬會如何熟悉邊疆的?但,這輩子雖然沒有關聯,上輩子,雲姬就是這邊疆的常客。
上輩子,在和君子陌成親幾年後,爲了幫助君子陌,雲姬沒少來邊疆暗中巡查官員和軍隊,幫助君子陌辦一些別人做不了,只有她能做的事情,所以雲姬對邊疆可是相當熟悉。
……
與此同時,虞城內一個不起眼的宅子。
“大哥,我們已經殺了十個狗官了,就算死了也不愧對王爺了!”一個身形瘦弱的男子一臉激動說道。
兩人所說的王爺是繼承了老王爺王位的安景琰。在老王爺死後他就將王位傳給了安景琰,不久之後,君傲天知道安族留有一道當年太上皇給老王爺保命的空白聖旨後就對王爺出手了。
“你說的對,就是現在死了,我們也有顏面見王爺了。”他對面一個滿嘴絡腮鬍子的壯漢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們就這點志向,就打算這樣死了?”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插進來。
“誰?”兩人頓時拿起武器,對視一眼,緊張的擺出作戰姿勢。他們沒忘記,現在虞城的狗官正在全力追捕他們。
“左鳴。”門瞬時被推開,逆着光,並不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的面容,但從熟悉的輪廓和身影還是能依稀認出那人是左鳴。
兩人一陣欣喜若狂,左鳴回來了!他們有主心骨了!
左鳴曾爲安族效命過一段時間,當時安王爺也十分器重他。但因爲安王爺一族被殺時,他並不在邊疆,所以逃過了一劫。
不過他的家族就因爲他的關係,被君子陌污衊是勾結安王爺的罪臣孽子殺了。
當初他三番兩次刺殺君子陌不成功,都讓雲姬救了,雲姬之後讓他不要再衝動去殺君子陌,培養自己的勢力,一切從長計議。
他當時聽了雲姬的話,就想到了來邊疆,集結安王爺死裡逃生的屬下,在報仇的同時洗清安王爺的罪名。
另一邊,雲姬他們在城門拿出證明身份的令牌後,也被虞城守衛恭敬的放行了。
剛進城就是滿目蒼涼的景象。
“怎麼會變成這樣?”看着眼前的景象,雲姬不可置信的低喃着。
邊塞城市自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但也不該是這樣的!寬闊的道路清冷無比,只有寥寥數人走動。
街道兩旁的房子破敗不堪,這本該是一條繁華的小吃街,但一眼看去,除了幾家規模較大的酒樓外,其外的小雜店全都關上了破破爛爛的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一切都變了樣子?
上輩子,大概在這個時候,君子陌曾讓她來虞城救一個黨羽。那時候的虞城並不是這樣的。
自從這輩子她和君聿成親後,她以爲不會再有機會踏足邊疆,就再沒有關注這邊的事情了。
上輩子她記憶中的虞城,每到這個時候,街道兩旁都是小攤販在吆喝,街道也跑滿了調皮的孩子,一些商鋪的婦女們在門前笑意濃濃的交談着,邊塞的女人也都豪爽,沒有京城大家閨秀那些規矩,拋頭露面對於她們來說是常事。
她想過因爲她的軌跡改變,一些曾經的事情也會跟着改變。她想過虞城改變的很多種面貌,但絕想不到如今的這種。
虞城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會寂靜的如同一座死城?
“這座城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雲姬失魂落魄沿着街道走,嘴裡自言自語着。
君聿平靜的跟在雲姬身後,也不再驚奇雲姬爲何對虞城如此熟悉。雲姬給他的震驚和疑惑已經太多了,多到無論雲姬接下來有何驚人之舉,他也不會再輕易有大的情緒波動了。
“王妃,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吳用不解的開口問道。
在城外,看着王妃說來過虞城後,吳用就對王妃好奇不已了。
王妃怎麼會有機會來到虞城?雖然說她是雲將軍的女兒,但據他所知,雲將軍是來過虞城,但並沒有帶王妃來過。
此刻看着雲姬奇怪的行爲,吳用內心更是不解,王妃爲何對虞城如此熟悉?就似她曾經在虞城生活過一樣。
但看着王爺都不曾開口問王妃這個問題,他自然也是沒有膽子將心中的疑問提出來。此時看着雲姬已經帶着他們慢無目的從街頭走到街尾,吳用看了一眼君聿冰冷的側臉,再也忍不住問出聲。
吳用的聲音打斷雲姬的回憶,她從痛苦中將思緒抽出來。她對虞城還是有感情的,親眼看着虞城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她心裡也不好受。
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收到眼底,雲姬轉頭冰冷開口:“去縣令府!”
虞城縣令已經被殺了,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趟他們非走不可。何況,縣令被殺了,君聿是王爺,既然他來到虞城了,自然也要去縣令府接任。
“走。”君聿跟上雲姬的腳步與她並排走到一起。
手不經意間碰到雲姬的手指,從指間傳來的居然是一片冰冷!
君聿下意識緊皺眉頭,他伸出手握住雲姬白皙的小手,在接觸到雲姬手上的冰冷時,君聿的眉頭皺的更高了。他當即用內力從雲姬的手裡渡入她體內,撫平她內心的冰冷。
溫暖漸漸從手上蔓延到全身,這突然其來的暖意驅散了雲姬內心的冰涼。她側過頭看着君聿完美到極致的側臉,嘴角突然染上了一絲極淡的笑意。
這人表面冰冷無情,但卻心細如髮,體貼無比,如果那個女人有幸和他共度一生,那就是這女人三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雲姬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她能清醒的意識到這溫暖不屬於她,以後站在君聿身邊的女人也不會是她。但誰不貪戀溫暖?即使短暫,但她貪心的想多留片刻。
看似遙遠的路,但在雲姬刻意放慢的腳步下也終於到了盡頭。
看着眼前恢弘氣派的縣令府,雲姬心裡好不容易升起的溫暖有瞬間消去,她眼裡的冰冷重新浮上來。與破敗的街道想比,這這奢華無雙的縣令府邸簡直是對他們巨大的嘲諷!
僅是這碩大的“縣令府”三個鑲金大字,以及這門口氣派的石獅子就不知道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得來的。
看來,左鳴他們殺了這些狗官也是替天行道,爲民除害!
君聿在旁邊清楚的看到雲姬臉上神色變化,他下意識緊握住雲姬的手。
手上傳來的微痛感拉回了雲姬的思緒,她轉頭認真的看着君聿,真誠道:“君聿,我不會害你的,無論我做出多少讓你無解的事,但我保證,我絕不會傷害到你!”
君聿黝黑的眸子直看着雲姬,一向平淡的心上出現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
雲姬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悲傷總是讓自己心疼,但是她卻又不肯與自己吐露分毫。讓他又愛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