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退去了!
林飛虎望着鬼子兵漸漸地遠去,站在那兒長大了嘴巴。真是太奇怪了,鬼子怎麼突然放棄了進攻?
“大隊長,太過癮了!”言寶航哈哈笑着跑了過來,“那個狗孃養的鬼子指揮官讓老子一槍崩了!真是痛快!”
“你幹掉了鬼子的指揮官?”林飛虎驚訝的問道。
“是啊!”言寶航抹了一下腦袋,一不小心碰到了臉上的傷口,“我看和尚幹掉了一個二狗子的軍官,心裡癢癢的要命。正好我看到那個鬼子指揮官拿着指揮刀耀武揚威,老子的氣就上來了,一槍就幹掉了他!”
“好啊!你們兩個都是好樣的!”林飛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他們退到韓山的時候,老孔帶着戰士們迎了上來。林飛虎看到老孔的頭上纏着繃帶吃了一驚,趕緊問他是怎麼回事。
老孔一說林飛虎才知道,原來韓山這邊也發生了激烈的戰鬥。
這要從林飛虎他們出發後說起,周前帶着二狗子從沂河淌回來的時候,經過韓山被二營發現了。老孔果斷的命令二營阻擊,哪知道周前狡猾的要命,剛剛接上火他就帶着隊伍繞開韓山跑了。
老孔也不敢帶人追擊,只是安穩的守着陣地,同時派人出去打聽西圩據點的消息。等到鬼子的第二批人出去增援龍廟的時候,老孔帶人開始製造攻擊西圩的態勢。這也是鬼子爲什麼突然停止進攻退走的原因。他們不想爲一場難以預料結果的戰鬥丟了據點。
在鬼子返回的時候,老孔帶人退出了戰鬥,回到了韓山。
“老孔,打的好呀!”林飛虎抓着他的手說道,“你這一手‘圍魏救趙’玩得漂亮!”
“我哪裡知道什麼‘圍魏救趙’?”老孔抓了一下腦袋,“我就看到鬼子又出去增援龍廟,琢磨着不能讓他們好過,想裝出攻打西圩的樣子,把他們再引回來!”
林飛虎正要說什麼,就聽到孫澤東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團長,我的團長啊……”
三團倖存的戰士們都流淚了,唐淑紅生前把他們一個個都當成親兄弟一樣看待,現在唐淑紅慘遭不幸,他們如何不傷心?
老孔慢慢的走到了棺材前,挨着裝殮着唐淑紅的棺材一屁股坐了下來。
“團長呀,都怪我老孔沒有堅決的攔着你呀!”老孔說着眼睛溼潤了,伸手輕輕地扶住了棺材。
四周除了三團戰士的哽咽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林飛虎的手有點兒發抖,他掏出煙來點上了一支,狠吸了幾口把菸頭扔到了地上,張嘴想說什麼還是沒有出聲。
言寶航和慧能早就主動地安排人去四周站崗去了,這時候尤其要防止鬼子的偷襲。在大家都悲傷的時候,是最容易鬆懈的時候。
時間過了好久,老孔才站了起來,他慢慢的走到站在一邊的林飛虎身邊,“林飛虎同志,謝謝你!”
“謝什麼?”林飛虎淡淡說道,“唐團長是我們的戰友,他遇難了我也不好受,把他的遺體搶回來也是應該的!”
“唉,我們三團遭此慘重損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元氣啊!”老孔嘆氣道,“戰士們的傷亡也不小,三營長又犧牲了,恐怕士氣一時很難恢復!”
林飛虎想了一下,“老孔,等天亮後把唐團長他們安葬了再說吧!”
……
……
林飛虎派了人回去報信,說他們平安無事,讓秦凱歌和何翠娥放心。他們就留在韓山直到天明,擡着唐淑紅他們的靈柩回到了沂河南岸。
附近的老百姓聽說唐淑紅遇難了,都自發的來祭奠英靈。十里八鄉的百姓都來了,站滿了小村子。林飛虎擔心鬼子來搗亂,派言寶航慧能和孫澤東分成三路,監視着湯溝西圩和大伊山方向的鬼子。
紙錢在空中飛舞,沂河岸邊多了幾座新墳。
沒有墓碑,沒有悼詞,英魂歸處,只有一堆黃土!
鬼子出人意料的沒有出來搗亂,林飛虎不知道鬼子正在籌劃一場更大的陰謀,現在他們無暇顧上這場不起眼的葬禮。
三團的戰士們胸前彆着白花,很多戰士的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
隴海挺進支隊指揮部知道了三團的變故,指示老孔代理團長的職務,爲了保存實力,命令他把隊伍帶着向東海轉移,那裡有挺進支隊的另外一個團在打游擊,還有新四軍的游擊隊在活動。
“老林,我們要走了!雖然這個謝字說得見外了,我還是要感謝你一聲!”老孔沙啞着嗓子說道,“這次我們三團的指戰員都親眼目睹了你的指揮藝術,你給他們講幾句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林飛虎淡淡的說道。
“你就隨便說兩句吧,不管你是給他們鼓鼓勁還是罵上兩句,總之講幾句吧!”老孔真誠的說道。
“講幾句吧!林大隊長,我孫澤東除了服我們團長和政委,從來不服別人,這次我對你心服口服,你就是我們三團的大恩人!”孫澤東這個三大五粗的漢子,突然對着林飛虎單膝跪下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孫澤東永遠都不會忘!”
“你這是幹什麼?”林飛虎厲聲喝道,“哪有男子漢輕易給別人下跪的?我們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豈能輕易給別人下跪?”
孫澤東愣了一下,默默地站了起了起來。
林飛虎上前一步,他身上的對襟衣服上沾着的血跡已經乾涸了。他冷眼看了一下整齊列隊的三團戰士,目光從這頭望到那頭,最後看了孫澤東一眼。
“同志們!”林飛虎沉聲說道。
三團的戰士們都刷的立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林飛虎,等待着他的訓示。
“這次唐團長遇難了,我林飛虎很難過,我的心情和你們一樣的沉重!”林飛虎這話剛一說出口,又有戰士抹起了眼睛。
“你哭什麼?哭有個屁用?”林飛虎厲聲喝道,“唐團長遇害大家的心情難過我理解,可是哭能解決問題嗎?你們在這兒哭,是能把他哭得活過來,還是能把殺害他的人哭死了?瞧瞧你們一個個眼睛紅的那樣,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似的,丟不丟人?”
林飛虎上前走了一步,“你們要是想爲他報仇,就該把心裡的仇恨和悲痛化成力量,找機會把兇手幹掉,砍掉他的腦袋拎來祭奠唐團長的英靈!哪怕是把兇手綁到墳前,開膛破肚大卸八塊都行!那我林飛虎敬你們是條漢子,是個有血性的男人!可你們現在在幹什麼?哭哭啼啼的眼淚都白流了!”
老孔的嘴角抽了一下,他想出聲又什麼都沒說。孫澤東的眼睛裡都快噴火了,手握的緊緊的,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我知道這樣說有很多人不高興,唐團長爲國捐軀難道不該紀念一下嗎?”林飛虎的聲音越來越大,“我們應該紀念他,可我們更應該爲他報仇!把狗孃養的漢奸幹掉,把狗雜種的小鬼子統統幹掉,給唐團長報仇!”
“給唐團長報仇!”孫澤東帶頭年喊了出來。
“給唐團長報仇!給唐團長報仇!”
憤怒的喊聲響徹河邊,三團的戰士帶着仇恨,帶着復仇的信念,向新的戰鬥地點轉移了。
林飛虎回到駐地就把情報員都派了出去,他打聽着沭城的消息,打聽着西圩據點的消息。
很快消息就傳回來了,周前現在接替了王旭的位置,成了沭城保安大隊的大隊長。這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傢伙,龜縮在沭城裡不出來,拿着鬼子的賞錢在招兵買馬,加強了沭城的防守。
西圩據點的頭目小野在夜戰中斃命,現在西圩也加強了守備,陌生人很難靠近據點。
林飛虎把各方面的情報彙總了一下,給海州地下特委打了個報告。很快他就接到了回覆,回覆通知他說,華東局蘇皖特委已經決定成立海屬地區工委,張俊華被任命爲工委書記,統一領導海屬地區各區縣的抗日鬥爭。
林飛虎的游擊隊在海灌一帶將得到地下工委的全力支持,爲游擊隊提供必要的後勤保障。回覆同時表揚了林飛虎最近一系列的出色表現,要求他再接再厲,在鬼子的後方打亂鬼子的作戰部署,破壞鬼子的交通運輸,牽制住鬼子的機動兵力,爲前方正面戰場創造有利條件。
對於游擊隊下一步的活動區域,文件上沒有明確說明,給了林飛虎最大的自主權。
林飛虎接到回覆後和秦凱歌商議了一下,覺得在雲臺山南部這一帶已經有他們四個連在活動,下面還有還幾個抗日小隊作支持,游擊戰爭可以正常開展。他們現在有必要向北發展,也契合羅政委要求他們和贛城的祝愛周聯合的要求。
林飛虎立刻把附近的各個發展起來的小隊召集起來開會,給他們補充了武器彈藥,要求他們堅持游擊戰爭,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去和張大勇劉漢他們聯繫。
安排好了各個小隊的任務,在一個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林飛虎帶着游擊隊大隊部二百餘人,向鳳凰山進發,他們打算從這兒翻過雲臺山,轉移到鐵路北面去。
一路上除了人的喘氣聲和馬蹄聲,沒有一個人說話,在接近鳳凰山的時候,擔任前衛的言寶航突然傳回了信號,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