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兩排荷槍實彈的匪兵,林飛虎和慧能面無表情的走進了聚義廳,眼睛看着徐大癩子眼睛都沒眨一下。
一心想給林飛虎來個下馬威的徐大癩子眉頭皺了一下,他仔細的看了林飛虎一眼,心裡不由得大爲驚訝。眼前的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膽子不小啊,就兩個人也敢拜山?他就不怕來了回不去了嗎?
“來者何人?爲何闖我張寶山?”徐大癩子冷冷的說道,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飛虎不放。
林飛虎四周環視了一下,把聚義廳的情況摸了個大概。從山腳到聚義廳大約有五十來米,因爲海拔的關係,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吧山腳下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的。在這個位置架上一挺機槍,完全可以封鎖山下的道路,保證山上的安全。
在聚義廳的兩側,各站着四個人,他們手裡端着槍,食指搭在扳機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們。在聚義廳正中,放着一把太師椅,上面坐着一個頭上帶着瓜皮帽的黑臉大漢,他的臉上神情不斷地變化着,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上面。他應該就是徐大癩子了,頭上的帽子可能是爲了遮一遮頭上的癩疤的。
在徐大癩子的兩側,各站着一個身穿短袖衫的漢子,林飛虎猜他們就是張寶山的二三把手,黑牛和胡云鵬。
“我們是抗日遊擊隊的,聽聞徐大……老闆聚嘯山林行俠仗義,今天特來拜會!”林飛虎不卑不亢的看着徐大癩子,聲音異常的平和。
“既是來拜山的,爲何身上帶着傢伙?”胡云鵬在一邊喝道。
“哎,老三休得無禮!”徐大癩子衝着胡云鵬擺了擺手,“既然尊駕是游擊隊的,那敢問一聲,貴部的大隊長林飛虎,你可認識?”
“我就是!”林飛虎拱了拱手,算是見了禮。
“你就是林飛虎?”驗證了心裡的猜測,徐大癩子還是非常的震驚,就衝兩個人就敢到張寶山來,敢進入設下埋伏的聚義廳還能面不改色,這份膽識就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如假包換!”林飛虎非常平靜的說道,“初次上山,徐大老闆擺出如此隆重的架勢歡迎,林某非常感謝!”
“呵呵……這個……來人啊,給林大隊長看座!”徐大癩子話音落下,就有嘍囉兵搬過來一把椅子放到了邊上,請林飛虎入座。
林飛虎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對着徐大癩子就開了口。“徐大老闆,我林某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前來有事情想請教徐大老闆一下,還望徐大老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慧能面無表情的站在林飛虎的身後,叉開兩腿揹着手一動不動,腰上插着的盒子炮烏黑髮亮,整個人有着一種說不說出來的肅殺之氣。
徐大癩子暗暗稱奇,這個林飛虎果然名不虛傳,行事果然不拘一格。按照習俗應該是主人問話,客人作答纔是。現在沒等他發問人家就自己開了口,一下子就佔盡了先機。徐大癩子只好作答,“不知道林大隊長上山所爲何事?徐某隻要知道必定不肯相瞞!”
“好!徐大老闆果真是個爽快人!林某佩服!”林飛虎淡淡一笑,“請問徐大老闆,不久前在善後河邊,板浦出來掃蕩的鬼子遭到了伏擊,你知道這事嗎?”
“知道!”徐大癩子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他本來以爲林飛虎會問成小三的事情呢,哪知道問的和成小三毫無關係。難道林飛虎並不知道成小三被抓到了山上,這次前來不是爲了此事?
“哦,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林飛虎笑了一下,“那次伏擊鬼子是我乾的,我本以爲殺了鬼子兵能繳獲一批武器。哪知道我們擊潰了鬼子回頭找來的時候,有人先下手了,在我們回去之前打死了鬼子兵,取走了鬼子的武器。請問徐大老闆,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額……這個……”徐大癩子爲難了,承認了吧這事情乾的不地道,人家和鬼子拼死拼活打仗,你在後面投機取巧,怎麼說也說不過去。不承認吧,對方既然開口問了,肯定是有備而來,何況剛纔他已經打了包票,答應什麼都說的。
怎麼辦呢?
就在徐大癩子猶豫的時候,黑牛忍不住了。“林大隊長,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懷疑那些機槍和迫擊炮被我們拿回來了?”
林飛虎一臉揶揄的看了黑牛一眼,“這位想必就是張寶山的黑二當家的吧?我想請問一下,你怎麼知道那批武器裡有機槍和迫擊炮?”
“啊?這個……”黑牛暗暗罵了自己一句,真特麼的是豬腦子,怎麼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眼看着瞞不下去了,徐大癩子趕緊給黑牛解圍,“林大隊長,這事說來非常的巧,當時我聽說鬼子出來掃蕩,尋思着他是衝我張寶山來的,我就讓二當家的出去打聽一下。哪知道在善後河邊聽到了槍聲,二當家的帶人上去一看,河裡停着幾隻汽艇,船上只有幾個受了傷的鬼子。二當家的就宰了鬼子,把武器取回來了!”
他說的基本上是實話,只不過稍微的美化了一下自己,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是嗎?那就好!”林飛虎淺笑了一下,“既然武器在張寶山上我就放心了!”
徐大癩子大爲驚訝,這是怎麼回事?放心?他不是來要武器的?
他有點不確定林飛虎的想法,只好開口相問,“林大隊長,此話怎麼講?”
林飛虎哈哈一笑,“徐大老闆,明人不說暗話,你們總不會想當一輩子的土匪吧?”
“你說什麼?”黑牛和胡云鵬的臉色都變了,胡云鵬刷的抽出了腰上的二十響。
但凡做賊的最忌諱人家說賊,聽到人家一提賊這個字就會想到是不是在說自己,做賊心虛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同樣,當土匪的也不願意聽到土匪兩個字,現在林飛虎居然不顧忌諱,直言不諱說他們是土匪,這放在一般人的眼裡誰受得了?
“你想幹什麼?”胡云鵬的槍還沒抽出來,慧能的手裡就變戲法似的多了兩把手槍,他插在腰上的手槍已經不見了,現在槍口正對着胡云鵬呢。
胡云鵬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的手摸在槍柄上不動了。對方的動作太快了,他毫不懷疑在自己抽出手槍之前,對方的子彈會打碎他的腦袋。
“和尚,把槍放下!”林飛虎喝道,看都沒看胡云鵬一眼。
慧能順從的放下了手槍,向後退了一步又站到了林飛虎的身邊。
徐大癩子的額頭上一下子就冒出了汗珠,我的個乖乖嚨咚地,這還是人嗎?他的出槍手法怎麼能怎麼快?
“哈哈,林大隊長果然快言快語!”徐大癩子打着哈哈,“不管我們自己承不承認,在別人眼裡我們的確是土匪!”
“此言差矣!”林飛虎搖了搖頭,“徐大老闆,別人說你們是土匪那就由別人說去,要是你們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土匪了,那就真的是土匪了!”
“此話怎講?”徐大癩子不由得一愣,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頭腦。
“我問你,別人說你們是土匪,你們平時搶的都是些什麼人?殺過平民百姓沒有?要是沒幹喪天害理的事情,又何來‘匪’字呢?”
徐大癩子眼睛一亮,“林大隊長,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算是土匪?”黑牛和胡云鵬也是一臉的不理解,不知道林飛虎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依我看你們不算土匪!”林飛虎輕聲說道,“我眼裡的土匪強盜是那些禍害老百姓的人,是那些強行侵佔別人家園的人!你們雖然在張寶山佔山爲王,可據我所知你們並沒有禍害老百姓,相反因爲你們在這裡,附近的鬼子還不敢輕易過來掃蕩,算起來你們還算是保護了他們。再者你們也沒有強佔民宅,只是佔據了荒山爲家,也算是仁義之人!”
“真的?林大隊長真的是這麼看的嗎?”徐大癩子大喜過望,情不自禁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的!”林飛虎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都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上山的,要是有一線生機,誰願意落下罵名當土匪呀?還不都是被逼得活不下去纔不得已而爲之的!”
“林大隊長!你真是我徐某人的知音啊!”徐大癩子激動地走向前來握住了林飛虎的手,內心無限的感慨,“林大隊長,說句心裡話,我要不是當初被惡霸何長功逼得走投無路了,誰願意當土匪啊?”
“是啊!”林飛虎也感慨的說道,“現在國家****民不聊生,尤其是東洋小鬼子妄圖亡我中華,奴役我人民,很多人被逼得家破人亡。有人爲了活命,當土匪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比起當土匪,我倒覺得你們還可以走另外一條路,拿起手裡的槍打鬼子,把鬼子趕出中國去。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做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林大隊長,你沒上山的時候,我聽到你來的消息,第一感覺你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哪知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慚愧啊慚愧!”
徐大癩子擦了一把汗,真誠的望着林飛虎的眼睛,“林大隊長,我願意帶着張寶山的一衆兄弟,跟隨你一起打鬼子,做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你看還願意接納我們?”
林飛虎正要答話,就聽到了黑牛一聲暴喝,“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