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到來總是要早一些,贛城的僞軍不知道是想偷懶,還是害怕八路軍武工隊的偷襲,天剛剛上黑影的時候,東北角的城門就已經關上了。
百餘名守衛城門的僞軍都擠在城牆下的炮樓裡休息,城樓上是幾個挎着槍的僞軍在放哨。探照燈有氣無力的來回晃動,像是沒吃飯一樣。
在贛城東北角的黑暗中,濱海軍區二分區錢員外團的第一營是這次戰士的主攻營,一營一連字錢員外親自指定的突擊連。連長何萬強是個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的指揮員,此刻他手裡抓着短槍帶着一個連的戰士正密切注視着城門口。
在通往城門口的土路上,晃晃悠悠的過來了三個人影,領頭的正是實際上是地下黨員的僞軍運輸隊長劉亞楠。劉亞楠是假裝從外面回來晚了的,他就是要利用這個藉口誑僞軍開城門,讓隱蔽在城外的何萬強等人有機會突擊到城裡去。
跟在劉亞楠身後的那兩個人是八路軍工兵郝發明和任鳳祥,他們兩個每人揹着一個口袋,裡面裝着一百多斤的炸藥。這是林飛虎定下來的方案,要是城樓上的僞軍不願意開門,那他們就要用炸藥炸開城門,由外面的突擊連強行攻入城內。
城樓上的僞軍發現了劉亞楠,立刻拉上了槍栓對着下面大喝了一聲,“站住,幹什麼的?”
與此同時,探照燈也轉了過來,把他們三個人鎖定在亮光下。氣氛非常緊張,劉亞楠示意兩個戰士不要緊張,往前走了一步對着城樓上大喊,“上面的兄弟,我是運輸隊的劉亞楠,勞駕兄弟們給開下門!”
城樓上的那個僞軍探頭看了一下,咧着嘴笑了。“原來是劉隊長,您這是又出去發財了啊?那兩個兄弟揹着的是什麼?是不是又從哪裡弄來的外快啊?”
劉亞楠鬆了口氣,他沒想到上面的這個僞軍認得他。他故作鎮定的笑罵道,“你特孃的就知道嚼蛆,老子的腿都跑斷了,哪來的那麼多外快?”
那僞軍也笑了,“劉隊長,俺就是隨口一說您就急了,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您撈了多少外快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晃晃悠悠的從城樓上下來了,其他的僞軍聽到了對話,也就把槍收起了起來,繼續閒聊說話。
劉亞楠朝郝發明和任鳳祥遞了個眼色,三人趕緊趁着這個機會走到了城門口。現在就是沒有人給他們開門,他們也可以用炸藥把門炸開。
城門咿呀一聲開了,那僞軍笑嘻嘻的對劉亞楠說道,“劉隊長你們就是舒服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外快,哪像我們這些人受罪啊!”
劉亞楠掏出洋菸遞了一根過去,“兄弟哪裡的話,都是混口飯吃罷了!”
那僞軍把煙接過來叼上,劉亞楠熱情地給他上了火。僞軍有點受寵若驚,“劉隊長,哪能讓您給上火呢?”他嘴上這樣說着,還是心安理得的點上了。也許等到一會兒之後,他就可以向同伴吹噓一下,“看到沒?這是劉隊長給的洋菸,他還親自給老子上火來着……”
他哪裡知道,劉亞楠給他上火的亮光是約定的信號,這代表着城門已經開了,隱蔽在外面的何萬強他們可以衝鋒了。
隨着何萬強的一聲低喝,全副武裝的突擊連戰士像離弦的箭一樣撲向城門。那僞軍看到劉亞楠還堵在城門口十分的奇怪,“劉隊長,走啊……”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脖子上重重的捱了一擊,在他昏過去倒下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外面衝過來的人羣……
何萬強帶着突擊連衝進了城裡,對着僞軍盤踞的炮樓就是一頓手榴彈,淬不及防的僞軍死傷慘重,還沒來得及組織反擊,突擊連的戰士們已經衝到了面前。在黑洞洞的槍口下,僞軍們鬥志全無,只好扔掉槍舉手投降了。
就在這時候,後續的二連也跟着衝了進來,在劉亞楠的帶領下,向僞軍盤踞的另外一個據點文峰塔發起了進攻。由於是晚上的突襲,僞軍根本就沒有半點準備,文峰塔的一個僞軍連隊慌亂中開了幾槍之後,發現是八路軍攻進了城內,立刻舉槍投降了。
就像是黃結巴說的那樣,很多僞軍都是爲了混口飯吃,誰願意和八路軍拼命啊?何萬強一邊命令戰士們收容俘虜,一邊帶着戰士們繼續向城裡猛攻。
僞軍旅長李亞波正在喝酒,這是張新三招待的飯局。這個僞軍頭目知道,鬼子撤出贛城之後,這裡以後就是李亞波的天下了。他要想在贛城還有立足之地,那就必須把這個頂頭上司巴結得好好的。
這次李亞波把城內的防守交給他,也從側面證明了對於他的信任。張新三是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巴結上司的機會的,利用自己生日的機會,特地在晚上把李亞波請過來小聚。至於李亞波送他的禮物,他一會兒會加倍的還回去,這是雙方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兩人小酒正酣,外面突然傳來了槍聲。李亞波臉色不變,只是看了張新三一眼。張新三直接就發火了,“來人,什麼地方這麼吵?把那個失責的人叫過來!”
張新三認爲是城裡的什麼地方槍走火了,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時候李亞波的副官慌里慌張地跑了進來,“旅座,不好了!八路軍進城了!”
“什麼?”李亞波騰地站了起來,不小心把桌子上的酒杯都打碎了。“八路軍怎麼會進城?有多少人?”
“不知道。”副官擦着腦門上的汗珠說道,“東北城門已經失守了,不知道進來了多少!”
“媽的,太可惡了!”李亞波怒道,“傳老子的命令,把這股八路幹掉!”
“旅座,現在是夜裡也看不清楚,還是請您趕緊回到指揮部吧!”副官着急地勸道。
李亞波當然不會在這裡束手待斃,他的指揮部是一片相連的碉堡羣,他知道只要守在裡面,八路軍的槍根本就打不進來。 李亞波故作鎮定只是要展現一下最高指揮官的淡定,他要在下屬面前展現出大將臨危不亂的風度。
面子上的譜擺足了,他這才朝張新三看了一眼,“張團長,這夜裡也不安全,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吧!”
這個提議張新三是求之不得啊,他趕緊收拾了一下,帶着老婆孩子跟着李亞波躲進了碉堡。
進了指揮部以後,李亞波更加的不可一世了。他沉着臉大聲喝道,“問問黃團長是怎麼回事八路軍都進城了,他在外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副官緊急的讓通訊兵給黃結巴打電話,哪知道黃結巴已經把電話線掐斷了,正坐在自己的指揮部裡沉思呢。他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對不對,但是他知道,這樣做起碼說能保住家裡人的性命,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至於以後,隨他去吧……
看着一點反應都沒有電話,副官頭上的汗刷刷的下來了,“旅座,黃團長的電話斷了,他不會是……”
下面的話他沒敢說,誰都知道黃結巴是旅長的老部下,現在好像除了已經被八路打掉了沒有其他的理由能夠解釋這一點。
“奶奶的!八路欺人太甚!”李亞波怒道,“他們以爲小偷小摸的就能對付老子了?命令李團長堅守住陣地,防止八路的偷襲。馬上向青口的日本人請求支援,老子就不信了,幾個土八路還能上天了?”
命令一道一道的發了出去,李亞波也從最初的慌亂中鎮定下來了。“我贛城的碉堡這麼大,幾個八路也想攻下贛城,簡直是癡心妄想!”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何萬強他們攻入贛城的時候,青口的鬼子已經聽到了槍聲。鬼子中隊長正要派人打聽一下是怎麼回事,錢員外團的一個營已經向青口發起了進攻。
鬼子立刻展開了防禦,同時向海州彙報了情況。海州的石原太郎命令鬼子固守待援,說天亮以後援兵就會到達。實際上不管是八路軍還是鬼子都是很清楚,在當前的情況下,夜戰絕對是八路軍不可撼動的優勢。熟悉地形的八路軍神出鬼沒,日軍在夜間根本就毫無優勢可言。
固守待援!
這四個字像是一針強心劑,讓青口的鬼子和贛城的李亞波瞬間就恢復了信心。青口的鬼子固守待援,李亞波更是狂妄的叫囂,“八路軍就是進城了又怎麼樣?他們怎麼樣進來等天亮了就給老子怎麼樣的滾出去!”
“不對,是要加上利息!老子要讓他們有來無回!”他又補充道。
城外幾個據點的黃結巴部按兵不動,城裡的李鳳河一部和張新三部苦苦支撐,就在何萬強帶着突擊連向僞軍猛攻的時候,由濱海軍區政委秦凱歌帶領的後續部隊也進了贛城。
爲了爭得這個進城的機會,秦凱歌還和林飛虎“吵”了一架。這對老搭檔都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親自指揮戰鬥了,現在有了一個上戰場的機會,他們怎麼會放過?
按說這和機會應該是林飛虎的,畢竟他是負責軍事的副司令,而秦凱歌是負責政工的政委。可是秦凱歌並不準備給林飛虎機會,他帶上頭盔就下了命令,準備帶着後續部隊進城。
林飛虎馬上攔住了他,這次進攻贛城的全部計劃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在總攻的最後時刻,他怎麼能錯過這個機會?“老秦,你還是好好休養吧,這個隊我來帶!”
“休養個屁啊!”秦凱歌一改溫文爾雅的模樣,前一陣子和林飛虎重逢的親熱勁兒早就丟到了一邊。“老子又不是泥巴捏的,休什麼養!”
“老秦,你以前不是受過傷麼?我不放心!”林飛虎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像我,我皮實,這一仗還是我來!”
“滾!”秦凱歌大怒道,“要不咱比比,你老林身上的疤不比我多?要是修養的話也是你休養,這一仗下面的戰鬥由我來指揮!”
“不行!”林飛虎也怒道,“老子都這麼長時間沒有親自指揮戰鬥了,你不要跟老子搶!”
“放屁!”秦凱歌怒急了,“你特孃的不久前還指揮過架子山戰鬥來着。老子纔是幾年了沒指揮過戰鬥呢,你就不能讓老子過過癮?”
“陳司令,政委他口口聲聲教導我們要注意形象,他現在自己說髒話!”林飛虎突然把臉轉向陳世凱說道。
一直看着這一對活寶爭論的司令員噗嗤笑了,他輕蔑的看了林飛虎一眼,“林副司令,你們兩個的那點小花樣還能瞞過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兩個一個是針尖一個是麥芒,愛誰去誰去,總之輪不到老子!”
“哈哈!”秦凱歌得意地笑了,“老林,你就安心等着勝利的消息吧!”他說完抓着槍就出來了,帶着第二梯隊的一個營撲向贛城。
林飛虎只好搖了搖頭,悻悻的看着秦凱歌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他知道,秦凱歌一直做政工也是憋壞了,現在讓他出去耍耍也好。總之這是一場攻堅戰,都是按照既定的方案執行的,也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敵情。
陳世凱看着林飛虎不甘心的樣子十分好笑,“我說飛虎同志啊,我聽說你和秦凱歌同志在獨立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