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林飛虎在夜色下看到對方一步從船頭上跳了下來,向他伸出了手。
林飛虎伸手的時候下意識地頓了一下,這個人的聲音怎麼……這麼奇怪?好像是嗓子不太好,發音有點生硬?
“你好!”林飛虎還是和對方握在了一起,這才發現對方的個頭竟然比他還要高一點點。
林飛虎這一端詳不打緊,眼皮子竟然毫無徵兆的跳了一下。因爲……
對方居然是個外國人!
林飛虎也不是沒見過外國人,他在孫家山駐防的時候港口上也有外國專家,對於那種長着鷹鉤鼻子藍眼睛捲髮的洋人並沒有多少好感。
今晚上不是來迎接同志的麼,怎麼會有洋人出現在這裡?
就在林飛虎疑惑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把嶽鵬軍拉到了一邊。“老嶽,不會就是他們吧?”
看到林飛虎奇怪的樣子,嶽鵬軍忍不住笑了。林飛虎的反應太正常了,就像他們一見到漢斯希伯的時候一樣。“林團……旅長,就是他!”
林飛虎伸手在腦門上拍了一下,“那還有一個呢?”
這時候漢斯希伯已經轉身把手伸向了船上,“愛麗絲,小心一點……”
“三克油!”愛麗絲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放到了漢斯希伯的手中,藉助他一拉輕盈的跳到了岸上。
林飛虎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愛麗絲?女人?
“呃……我來介紹一下。”嶽鵬軍趕緊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好朋友漢斯希伯先生,這位是愛麗絲……女士……”
嶽鵬軍顯然對於什麼先生小姐的稱呼有點不太習慣,說出來顯得有點兒拗口。
“漢斯希伯先生,愛麗絲小姐,歡迎你們!”林飛虎倒是鎮定下來了,不就是兩外國人麼?老子有不是沒見過!
“這位是林飛虎旅長,你們去的就是他的轄區!”嶽鵬軍又介紹道。
“噢……你就是林飛虎?”漢斯希伯用有點不太熟練的漢語熱情的說道,和林飛虎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愛麗絲,他就是黃師長說的那個旅長!”
“哦上帝!林旅長真的非常的年輕!你們中國人太偉大了!”愛麗絲輕笑了一聲,也和林飛虎握了握手。
“林旅長,這是軍部和師部的介紹信,我現在正式把他們交給你了!”嶽鵬軍拿出兩個信封交到了林飛虎手裡。
“嗯!”林飛虎應了一聲把信封接了過來。
“漢斯希伯先生,愛麗絲小姐,我要回去了!祝你們一路平安!”嶽鵬軍又對兩個外國人說道。
“哦……同志……我們是同志!”漢斯希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新四軍軍裝對嶽鵬軍說道。
“是是是,我們是同志!”嶽鵬軍趕緊應道,又簡單的告別了一下,就上船回去了。
“漢斯希伯先生,愛麗絲小姐,請上馬!我們走!”林飛虎指了指已經牽過來的馬說道。
“哦林旅長,請叫我同志!我們是一樣的!”漢斯希伯糾正道。
林飛虎也不在意,帶着兩個外國人上馬回到了駐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兩外國人,還有一個女人,這住宿怎麼安排?
就在林飛虎犯難爲的時候,漢斯希伯倒是先開了口。“林旅長,請給我們一間屋子就行。我們是同志,不能搞特殊!”
“好吧!”林飛虎也只能遵照漢斯希伯的意思來辦,把事先準備好的那間屋子指給了他們。“兩位,請休息吧!”
“謝謝!晚安!”漢斯希伯和林飛虎輕輕握了一下手,拉着愛麗絲鑽進了小屋。
看到漢斯希伯兩人進了小屋,林飛虎也鬆了口氣。他剛剛回到自己的屋裡坐下,就看到杜潔生也跟了進來。
“旅長,聽說你今晚去接的是兩個外國人?”
“是的呢!”林飛虎倒出一缸子水仰頭喝下,“老子可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杜潔生抓了抓腦袋,“這是什麼意思啊?好好地咋會來了兩個外國人?”
林飛虎也不說話,掏出了兜裡的兩封信在馬燈下就看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林飛虎看完輕出了一口氣,把信遞給了杜潔生。
杜潔生看完了也是鬆了口氣,“旅長,那他們是不是要在咱們旅住下了?”
“這個誰知道呢?隨他們吧,咱又不能趕他們走,信上不是都寫着呢麼?”
杜潔生想想也是,就回去休息去了。
林飛虎看看時間,已經到了查哨的時間,他剛剛拿上手槍出門,就看到漢斯希伯和愛麗絲兩人正肩靠肩坐在小屋外面,一臉癡迷的望着天空。
“兩位,你們是住的不舒服嗎?我叫人給你們騰地方!”林飛虎趕緊說道。
“no!no!”漢斯希伯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天上。
漏?林飛虎也擡頭看了看天空,心裡就有點不高興了。奶奶的外國人怎麼了?這月亮好好地掛在天上,就是夜裡露水大了些,怎麼就漏了?要說是下雨天小屋漏還是非常可能的,現在……這不是胡說八道麼?
“漢斯希伯先生,愛麗絲女士,要不然我給你們換一間屋子?”林飛虎可不希望以後落下慢待人家的名聲,就有點鬱悶的問道。
“啊?不用!這間……屋子……非常好!外瑞古德!”漢斯希伯笑了一下,“愛麗絲看到月光很好,我們就看看月亮,看一會就休息!”
前面的林飛虎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這間屋子非常好。可是這“外瑞古德”又是什麼鬼?不過林飛虎總算明白了,這兩人不是嫌條件不好,他們這是看月亮來着。
“好吧!那你們慢慢看!”林飛虎說完就看到陸小四已經過來了,他的腰上也插着短槍。現在陸小四和徐大個子兩人是林飛虎的貼身警衛員。兩人輪班跟着林飛虎查崗。
漢斯希伯撲騰的站了起來,他有點不可思議的看着林飛虎,“有任務?”語氣中竟然有種興奮的感覺。
“任務?沒有啊!”林飛虎奇怪的回頭說道。他心裡暗暗思量,這兩個外國人不會是有點不正常吧,現在都子夜了,哪裡有什麼任務?
“那你們……”漢斯希伯看着全副武裝的林飛虎疑惑的問道。
“哦,這個呀!”林飛虎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了,“我查崗!查崗懂嗎?”
漢斯希伯的中文雖然說得有點拗口,可是對於這種刻意想讓他聽明白的話是一聽就懂。“ok!ok!我可以跟着你嗎?”他有點急切的問道。
“這個……”林飛虎本能的想拒絕,一想到剛纔信上說的話,又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ok!稍等我一下!”漢斯希伯趕緊進屋拿出了軍帽,端端正正的戴到了頭上,“走吧!”
一圈崗哨查過來,漢斯希伯也沒有問多餘的問題,直到回來才衝着林飛虎豎起了大拇指。“林旅長,黃師長說你的部隊戰鬥力非常強,我信了!”
噗!陸小四忍不住把頭轉了過去,這個外國人太有趣了,誰不知道我們旅長的部隊強啊?他想想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人家是剛到還沒有兩個小時好不好,不知道也難怪!
“晚安!”漢斯希伯說完就鑽進了小屋裡,林飛虎在外面聽到裡賣弄一陣嘀咕聲,他搖了搖頭進了自己的屋子。
脫鞋上牀,他又拿出了新四軍軍部的那封信,在馬燈下看了起來。
漢斯希伯,歐洲波蘭國人。早在1925年就曾來過中國,當時在北伐軍部隊中擔任資料編譯工作。後來中國局勢發生重大變化,他回到歐洲結婚。不久後帶着新婚妻子返回中國,一直在上海從事中國研究。
抗戰爆發後,他被中國軍民的抗日熱情感染,一路用紙筆和相機記錄中國軍民的抗戰歷程,後來經由武漢輾轉到了延安。
在這期間,漢斯希伯和他的妻子愛麗絲採訪到了毛,周,朱等中共高級指揮員,寫下了數以萬計的文字。後來又輾轉到了新四軍採訪,和葉挺、項英等人結下了友誼。
新四軍重建軍部後,漢斯希伯兩口子也來到了蘇北,在經過一番考慮後決定進入山東採訪,這纔有了上面的電文。
“這廝是個中國通啊!”林飛虎暗暗思忖道,怪不得他會說中國話呢。呃……他會說中國話,可是林飛虎不會說外國話啊,他的那個“外瑞古德”是什麼意思呢?
天色剛亮,漢斯希伯就被外面的跑步聲吵醒了,他趕緊和愛麗絲穿戴好衣服出來一看,藍色的眼睛不禁猛地一亮,當時就拉着愛麗絲加入了跑動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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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早操的戰士們一看到突然有兩個模樣怪異的人加入進來了,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我的天,這究竟是什麼鬼?好端端的怎麼會出現……呃……這不是中國人吧?
漢斯希伯對於看向他的目光毫不在乎,他一手拉着愛麗絲跟着隊伍跑一邊笑嘻嘻的跟着戰士們打招呼,“hi!你好!”
“你好!”戰士們只能被動的迴應,傻乎乎的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親愛的漢斯!這支隊伍的精神面貌很不一樣啊!”愛麗絲用英文和漢斯希伯說道。
“椰絲!”漢斯希伯也興奮的迴應道,“馬上把這些都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