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四的話音剛落,他已經抽出槍和徐大個子向山下撲去。林飛虎也是把槍抓在了手裡,讓許靈靈他們趕緊進山洞去。
“飛虎,不會是鬼子來了吧?”許靈靈擔心的問道。
林飛虎也在納悶呢,這裡這麼偏僻,怎麼會有人來呢?“都別吱聲,我去看看!”
“別!”小琴擔心地說道,一臉驚恐的樣子。
“放心吧!有我在呢!”林飛虎回頭安慰她們道,身子一閃出了山洞。他探頭一看,不禁鬆了口氣。原來山下的人是一個身穿軍裝的八路,正在和陸小四說着什麼。
陸小四伸手往山上指了一下,帶着那人就過來了。
林飛虎直覺知道肯定出了什麼事情了,他趕緊也下來迎接。
走到半道上就迎上了那戰士,林飛虎還在二團見過他,這是胡云鵬手下的一個通訊員。
“旅長……”通訊員看到林飛虎趕緊打招呼。
“發生什麼事了?”林飛虎皺眉問道。
他回來看望許靈靈是保密的,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現在胡云鵬讓通訊員來找他,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旅長,我們團二營長錢大軍在下鄉宣傳抗日的時候,在劉家莊聽說剛剛有一批八路從那裡走了,還帶走了一男一女兩個同志。錢大軍當時就覺得不對勁,馬上就帶人去追。結果對方是鬼子假扮的,被抓的那兩個同志女的不幸犧牲,另一個受了重傷。受傷的男同志臨終前交代說,他有個妹妹叫許靈靈,是您的……”
下面的話林飛虎也顧不上聽了,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有鬼子冒充八路軍下鄉,抓走了一男一女兩個同志。男的臨終前說的話已經很明白了,他一定是許志林無疑了。那個女的,很有可能就是穆林珊。
“你們在這兒等我!”林飛虎說完匆匆上山,他只說是部隊發生了事情,需要馬上回去就下山了。
他不想馬上告訴許家人說許志林出事了,他怕這家人突然聽到噩耗受不了。
等他們幾個人趕到山南劉家莊的時候,胡云鵬已經帶着人先一步到了。
空地上並排放着兩塊門板,上面躺着的人不是許志林和穆林珊又是誰?
林飛虎黑着臉走了過去,看着已經沒有呼吸的兩具遺體,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怎麼回事?”
“報告旅長!”二營長錢大軍一臉悲憤的說道,“我們快要追上鬼子的時候,鬼子正在用槍托打這位男同志。不知道爲什麼鬼子突然就開槍了,這位女同志擋在了他的前面,不幸犧牲了,這位男同志也受了重傷,最後死了。”
“鬼子有多少人?朝那個方向跑了?”林飛虎臉色陰沉地問道。他在許志林的身邊蹲了下來,仔細的端詳着這個二舅子。
許志林明顯的黑了,身子看起來要比原來健壯一些。他的嘴脣上多了一層黑乎乎的絨毛,現在一眼看過去絕對不會在把他當成女人了。他的肚子上有幾處血痕,身上的衣服都被鮮血浸透了。
穆林珊的胸口有一處血跡,按照錢大軍的話說,她是槍響過後就倒下的,應該是當時就犧牲了。
從錢大軍的敘述上可以判斷,穆林珊是爲了給許志林擋子彈當場犧牲的,許志林則是受傷後流血過多犧牲。
“都是我不好啊!我不該把鬼子引來……”一箇中年婦女哭道,不停地抹着眼睛。
“大嫂,你慢慢說,這是怎麼回事?”林飛虎過去問道。
“首長,俺去地裡看看麥子,看到有幾個八路……不是八路是鬼子……是鬼子穿着八路的衣裳過來了。他們說是什麼獨立旅教導團的,路過這裡找口水喝。俺尋思都是八路,不要說喝水,就是吃飯俺也得想辦法呀。俺就把他們領進村子,還告訴他們村子裡有同志在給大家宣傳抗日……”
“嗚嗚嗚……哪知道他們是天殺的鬼子呀,他們就把穆大妹子和許家兄弟抓走了……”
“大嫂,你別哭,”林飛虎安慰道,“這些鬼子是從哪兒來的你還記得不?”
“從哪來的?”女人抹了把眼淚想了一下,“他們是從西北過來的,俺當時尋思着他們說話的口音不對勁,可一想隊伍裡也有外地人就沒多想,哪個知道他們是鬼子呀……”
西北方?那就是海州了。錢大軍也是說鬼子是往西北方逃竄的,應該不會錯。林飛虎又想起了很久前發生過的事情,那時候板浦的顧大麻子也帶着鬼子冒充八路,難道是現在鬼子又想玩這一出?
林飛虎馬上命令胡云鵬聯繫灌東區地下組織的負責人孫存東,胡云鵬說已經和他聯繫過了,孫存東正在朝劉家莊趕來。
林飛虎從老百姓的嘴裡得知,許志林和穆林珊的私人關係非常的好,很多人都認爲他們是兩口子。有人打趣的問起,都被穆林珊藉故岔開了話題,其實大家都可以看出來,這一對年輕人互相有意思。
林飛虎對此毫不懷疑,許志林爲了尋找穆林珊才參加的八路軍,同樣也是爲了她當了逃兵的。而穆林珊呢,上次許志林的身份暴露後,她毫不掩飾要爲許志林求情的態度,現在又是爲了給許志林擋子彈犧牲的,也可以看出他們之間是超乎了同志的友情的。
穆林珊的父親已經犧牲現在只剩下了她一個人,而許志林是爲了她到現在連家都沒回過,現在兩人犧牲在了一塊,恐怕也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等兩具棺木準備好的時候,孫存東也趕過來了。孫存東對於這兩個非常優秀的同志犧牲也是悲痛不已,他從此失去了兩個得力的幫手。
孫存東帶來的另外一個消息讓林飛虎陷入了沉思,他思索了很久才擡起頭來。
根據海州地下組織打聽的情報,在青口戰役打響前,石原太郎要求所部部隊裡會漢語的鬼子集中到海州城裡報到。敏銳的地下組織工作人員意識到鬼子可能會有什麼陰謀,就千方百計打聽。
經過打聽,結合其他方面的情報分析,這是臨沂鬼子司令部的一個大陰謀。他們想讓鬼子扮成八路軍混進根據地,把八路軍的內部搞亂。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鬼子的動作這麼快,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讓鬼子假扮成八路出動了。
如果這支冒牌的八路出現在根據地,僅僅憑着老百姓的判斷,他們根本就分不出來是真是假。萬一他們要是向老百姓打聽些什麼,那不是要出大問題?
林飛虎想了一下,把胡云鵬和孫存東叫了過來。“你們看,我們這樣……”
幾天後,在獨立旅的根據地,出現了一些很奇怪的口令。不管是八路軍戰士還是老百姓,他們都對這些奇怪的口令感到不解。有些東西壓根就不像是口令嘛,怎麼也被拿來用了?
比如說一個站崗的戰士問,“河蚌用本地話怎麼說?”本地的老百姓和戰士會毫不猶豫的回答說是“geliu”(方言發音),而不是本地人回答起來則是十分的吃力。
再比如放哨的戰士會問一些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一些風俗,或者是本地的一些不出名的東西,但是當地人都知道的。
儘管大家都不理解,他們還是按照林飛虎的要求照辦了。經過幾天的試驗,還真就發現了作用。
在雲臺山南,有幾個身穿八路衣服的人大搖大擺的走到村子裡,打聽去二團團部怎麼走。站崗的戰士看了他們提供的證件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問了他們幾個非常普通的問題,這幾人對答如流。就在即將放行的時候,領隊的班長好像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沙光魚現在最肥了,你們肯定吃過不少吧?”
“嗯啊,那魚現在可肥了,我們經常組織戰士抓。”一個身穿八路軍裝的人說道,“等你們有機會到海邊,我讓人抓一些請你們吃!”
“抓起來!”那班長大吼道,戰士們齊刷刷的把槍對準了幾個來人,他們一下子傻眼了。
這幾個冒充八路的鬼子直到被抓了也沒搞明白,他們究竟是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根據線人提供的情報,他們可都是特意練習了呀。
“都特麼慫包了吧?別以爲學了幾句本地話就能混過去了。”班長一臉不屑的嗤笑道,“還特麼的說自己老家是海邊的,沙光魚是十月最肥了好不好?現在才幾月?麥子還沒收呢!”
領頭的鬼子頓時垂頭喪氣的不說話了,他們考慮了很多可能出現的問題,誰能想到八路會問這種刁鑽到了極點的問題?還沙光魚幾月最肥,你咋不問支那哪裡的老母豬下崽最多?
這幾個間諜很快就被押送到了獨立旅的旅部,林飛虎和杜潔生親自審問了他們。在鐵的事實前,鬼子交代說這是他們一種全新的戰術。讓會漢語的鬼子冒充八路進入根據地搞破壞刺探情報,綁架地下黨活動的幹部暗殺抗日積極分子。因爲這是石原太郎首先想出來的招數,所以現在現在海州附近試驗,還沒有大範圍的推廣。
林飛虎得知後也感覺到鬼子這一手十分的陰險,要是鬼子的陰謀得逞了,那八路軍內部豈不是要亂套了?整天要審查自己的同志不是要耗費太多的時間?關鍵還會造成自己人之間的隔閡啊,誰願意平白無故的被人審查質問?
林飛虎強忍着要把這幾個鬼子擊斃的衝動,派人把他們他送到了山東。幾天後消息傳回來了,這幾個鬼子冒充的八路軍已經在戰鬥中犧牲,鬼子盜用了他們的身份。上級表揚了林飛虎的對策,決定在大範圍內推廣這一做法。
林飛虎得知後陷入了沉思,鬼子的這一手是夠絕的,他們居然能想出這麼卑鄙的手段。對了好像在哪本古書上看到過這種情況,這叫什麼來着?
嗯,想起來了,這叫做“反間計”!
“反間計?”林飛虎想了一下,那咱能不能好好地利用一下這個“反間計”,來個“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