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團長,這個您就不用去了!這種病會傳染人的,你最還還是留在這兒吧!”孟大先生攔住林飛虎說道。
林飛虎擺了擺手,“孟大先生,我的兵出了事情,我這個團長怎麼能不管不顧呢?再說我不是也喝了預防的藥了嗎,去看看也沒問題的。”
“林團長,喝藥是可以預防,可是也不一定管用啊。爲了安全,你還是留下吧!”孟大先生堅持說道。
“孟大先生,您和您兒子不是也天天接觸他們嗎?你們都不怕,我去看一下又有什麼不妥?”林飛虎看着孟大先生說道,“您就別攔着我了,我是肯定要去的。”
孟大先生無話可說了,他們只好一起去了戰士們養病的山坳。
病重的戰士是王大雷,他的眼窩子已經深陷了進去,顴骨顯得特別的高。他不停地咳嗽,咳出來的痰液上帶着血絲。幾個同樣患病的戰士擔心地望着他,陪在他身邊一步也不離開。
“你們都睡覺吧,我沒事!”王大雷喘息着說道,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孟大先生說了,有他在我們一定會好的!”
“可是……”邊上的戰士說了一半又停下了,這人都咳血了,比前兩天更嚴重了啊。
“沒事,也許我中的毒多一些,咳出來就沒事了!”王大雷想動一下身子,邊上的戰士趕緊把他扶坐了起來。“你們都放心吧,等我好了,我們還要一起打鬼子呢……”
林飛虎和孟大先生並肩走了進來,他一個箭步走到了王大雷跟前,“你現在怎麼樣?”
“團長……咳咳咳……”王大雷剛想說話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又是咳出了一口血來。
林飛虎一看眼珠子都瞪大了,這都咳血了,該嚴重到什麼地步了啊?
孟大先生過來給他號脈,過了一會兒站了起來,悶聲不響的走了出去。
林飛虎心裡一動,跟在孟大先生的後面也走了出來。“孟大先生,他怎麼樣?”
“林團長,他的情況很不好。”孟大先生皺眉說道,“說句不中聽的話,他可能很難生還!”
“啊?怎麼會這樣?”林飛虎驚訝地問道,“他不是一直喝藥了嗎?”
“唉,”孟大先生嘆了口氣,“林團長你有所不知,前兩天的藥不是不夠用嘛,這個王大雷都把自己的那份讓給別的戰士喝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發現的……”
林飛虎愣住了,自己患病還把藥給別的戰士喝,這王大雷究竟是心太善良了還是傻子啊?他就不知道不喝藥會丟了命?
不管怎麼樣,他現在危在旦夕,這是林飛虎不願意看到的。
“孟大先生,你能救好他嗎?現在我們有藥了,能不能加倍給他喝啊?”
“林團長,”孟大先生苦笑了一下,“老朽行醫大半輩子,這人有沒有救我還不清楚麼?這個戰士的身體裡已經被毒侵透,你沒看到他已經咳血了?這個病發展到了這一步,生還的希望不大啊!”
孟大先生沒有直接說沒有希望,改成了希望不大,這也是爲了安慰一下林飛虎,誰願意看到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啊?
林飛虎聽了孟大先生的話沉默了,他不可能不理解孟大先生的意思。良久他才嘆了口氣,“我再去看看他!”
其他的戰士已經入睡,只有王大雷和斜躺在那裡,不時地發出揪心的咳嗽聲……
……
……
山坡上多了十幾座墳墓,裡面埋的都是病死的戰士。王大雷的墳墓在最邊上,林飛虎還清楚的記得他那天一來看病的時候那個樣子。僅僅一個多禮拜的功夫,就病死了十幾個戰士,這比在戰場上犧牲的那些戰士讓林飛虎感到更悲哀。
看着黃土堆成的一個個墳墓,林飛虎一連吸了幾根菸。他末了把菸屁股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這筆賬一定要跟小鬼子算!”
讓林飛虎感到放心的是,除了這十幾個已經病死的戰士,其他人的病情都穩定了下來。他們每天按照孟繁樹的吩咐按時喝藥,在太陽下緩慢的活動着身子。用孟繁樹的話說,過上半月二十天的,他們就有可能康復了。
孟大先生回了龍王口,他的年紀太大,在孔雀溝的這幾天把他也累壞了。林飛虎讓慧能把他送了回去,還順便給付了診金。孟大先生象徵性的收了一塊大洋,說這是他和孟繁樹兩個的診金。
剩下的那些加上藥材的折價,孟大先生說算是抗日救國的捐助了。林飛虎也就沒有堅持,他們能夠動用的錢已經不多了,留點應急也好。
孟大先生臨走前給林飛虎提了個建議,讓他找個先生做隨軍的醫生,這樣的話要是哪個戰士有頭疼腦熱的就不用硬扛着了,對於他們的身體有好處。
這個想法林飛虎也有過,可是到哪裡去找合適的先生呢?他心裡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只是擔心人家不願意。
就這樣又過了二十來天,生病的戰士們除了又有兩個不幸離世之外,其餘的都基本上康復了。只是他們的身子還虛弱,需要再慢慢的調理幾天。
孟繁樹在告別回家的那天,林飛虎向他提出了請他當隨軍先生的意願。孟繁樹沉吟了一下,說他要先回去詢問一下父親的意見,一時間也不能做主。
林飛虎表示理解,派慧能把他送了回去,說過一陣子等他歇息好了,他再來請。
經過這一階段的折騰,獨立團也沒和鬼子發生過像樣的戰鬥,附近的鬼子又開始囂張起來。
林飛虎接到了偵查員的報告,說武圩的鬼子在通榆路上殺了十幾個賣私鹽的老百姓,污衊他們是私通八路的土匪。
一股鬼子掃蕩了東興,把那裡老百姓家裡藏着的一點棉花都搶走了,還抓了兩個年輕的女人。這兩個女人的屍體幾天後被扔在了海州城外,身上滿是瘀痕。
還有幾個村子原來逃跑了的惡霸又回來了,叫囂着說八路軍被皇軍消滅了,現在回來秋後算賬來了……
對於鬼子的暴行林飛虎都一一記下了,現在部隊的戰鬥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他還不急於馬上就報復。不過對於那幾個回家的惡霸,林飛虎就不打算放過他們了。這些不知道好歹的傢伙,不讓他們吃點苦頭是永遠都不長記性的。
他首先選擇的是田灣的土財主田百萬,這個肥頭大耳的傢伙在獨立團進駐雲臺山的時候全家都跑了。後來聽說八路軍中了鬼子的計策傷了元氣,他又偷偷地回來了。
田百萬家一直都是田灣一霸,這附近的幾十畝良田都被他家侵佔了,那些沒有土地的人只能給他家做長工混口飯吃。可這個田百萬心實在是太黑了,剋扣工錢不說,還把長工提前支付的錢糧都算上利息,等到年終結算的時候,那些長工不但拿不到工錢,反而欠了他一屁股債。
欠債的人們只好再向他借錢借糧,這樣一來就越欠越多,整個田灣就沒有人不欠他家錢的。
四營的一個連進駐田灣的時候,田百萬怕找他算賬,全家帶上細軟都逃到墟溝去了。這個連把田百萬家的糧食都拿出來分給了老百姓,剩下的運回了四營。也就是靠着這批糧食四營纔在雲臺山站穩了腳,吸引了更多的人加入了隊伍。
後來通榆路伏擊鬼子運輸隊的時候,這個連撤出了田灣,打完仗後就留在了孔雀溝一帶。田百萬得到這個消息後,以爲八路軍被鬼子打散了,又大搖大擺的回到了田灣。
他這次不僅是一家人都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他在墟溝當鬼子保安小隊長的兄弟田二狗。田二狗他和八路打仗沒本事,嚇唬嚇唬老百姓還是底氣十足的。
他一回來就帶着七八個狗腿子挨家挨戶的敲門,讓拿了他家糧食的人趕緊送回去,要不然統統要抓起來送到鬼子那兒去。
這些可憐的百姓是敢怒不敢言,田二狗身後的僞軍一個個凶神惡煞似的,誰不怕啊?
把糧食都要回來之後,田百萬又強迫這些可憐的人寫了欠條。原來的舊賬加上這次的新賬一起算,每個人的頭上又多了一筆債務。
這個消息傳到林飛虎的耳朵裡,他決定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田百萬。要是不打掉他囂張的氣焰,恐怕他以後還要繼續的欺壓老百姓。
林飛虎本來想把這事情交給黑牛去辦的,可是他這些天也沒有打仗,身上癢癢的難受,就把這件事自己攬了下來。
他怕田百萬要是得到消息又會像上次一樣跑掉,就讓慧能帶十幾個人都穿上鬼子的軍裝,大搖大擺的向田灣進發。
他們剛剛走到田灣外面的大路上,田二狗帶着兩個狗腿子就點頭哈腰的迎了上來。“太君,這是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請來了?”
林飛虎看到田二狗這幅奴才樣就一肚子氣,特奶奶的一點骨氣都沒有。看到鬼子恨不得跪下來舔腳趾頭,這特麼的還有一點兒志氣沒有?
他板着臉不說話,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田二狗在鬼子手下當差,知道林飛虎軍服上的那個軍銜是什麼意思,上尉起碼也是個小隊長,這可不是他能夠得罪得起的。
“太君,我們是自己人,自己人!”田二狗點頭哈腰的站在那裡,“我不知道太君您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林飛虎給慧能使了個眼色,慧能馬上就會意了。
一點防備都沒有,慧能掄圓了胳膊就給了田二狗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田二狗在原地轉了個圈子,半邊臉馬上就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