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虎沒想到曹科會一個人前來,這一點出乎他的預料。就憑着這一點,他對曹科的印象就好了不少。
何況曹科長得和那些經常見到的漢奸也不同,平常那些漢奸一個個都是肥頭大耳的,長得像豬頭一樣。曹科和他們的形象完全不一樣,顯得有點兒瘦弱,還有點書生氣。要不是在這個場合見到他,一般人或許會把他當成教書先生。
林飛虎上下打量了曹科一番,還是先開了口,“曹大隊長,我是林飛虎!”
曹科從他的氣勢上已經看出來了,面前的這個壯漢身上散發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這或許是以前林飛虎的那些故事給了他壓力,他覺得林飛虎像一座山橫在他面前,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按說曹科現在的身份是僞軍大隊長,雖然手下只有一百多個僞軍,可畢竟也是大隊長啊,是鬼子面前的紅人。現任的鬼子指揮官對於曹科還是比較信任的,平時有些事情都委託曹科給他辦理。要不然也不會把巡邏的事情都交給了他來辦。可是他在林飛虎面前就是覺得很卑微,從心理上就矮了一截。
“林團長,我是曹科,我早就知道你的威名。”曹科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的手下對於你的隊伍也是很客氣,我們可以相安無事的!”
“是嗎?”林飛虎淡淡一笑,剛剛對曹科產生的那點好感削減了不少,“他們對我的隊伍客氣,是怕惹了我遭到報復吧?”
曹科一愣,林飛虎這話說得太直白了,這是明顯的不給他情面啊。事實上也真的是這麼回事,那些僞軍在私下裡談論的時候,都把林飛虎描繪成惡魔。有人開玩笑的時候,都說對方夜裡出來撒尿的時候遇上林飛虎。但凡說這話的人都會遭到對方的痛罵,“你特麼的才遇上林飛虎呢,你一家都遇上林飛虎!”
這雖然是一句玩笑話,也可以見證林飛虎的名頭有多響。曹科不得不承認,不僅是他的那些手下,就是他本人,甚至是海州城裡的鬼子,哪一個都不想遇上林飛虎。
“林團長,他們是怕遭到報復!”曹科雖然心裡不悅,還是坦誠的說道,“我也怕!”
“是嗎?我們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你爲什麼要怕我?是因爲虧心事做多了心裡有鬼,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林飛虎冷笑着說道,“我到現在都沒弄清楚,那一次你是怎麼逃脫的!”
那一次,指的也許是鳳凰山的那一次,也許指的是顧大麻子家的那一次。曹科當然把他理解成了後面的這次,他的臉抽了一下,“林團長,那次我沒去顧家。準確的說,我是去晚了,還沒到他家你就動手了!”
林飛虎十分的奇怪,他不知道曹科和顧大麻子不合啊。“不對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顧大麻子當時是大隊長,你的地位再高鬼子再重視,鬼冢都到場了,你怎麼能不到?”
是啊,顧大麻子老子做壽,鬼冢都到場祝賀了,他一個翻譯官怎麼會遲到呢?
“我和他不合!”曹科說道,“他壞事做得太多了,我和他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林飛虎提高了聲音說道,“你們還不都是貪圖鬼子的那點兒好處?你們爲了一點兒可憐的好處,甘願放棄中國人的尊嚴,充當鬼子的幫兇,你們都是一路貨色!”
曹科沉默了一下,林飛虎的每句話都直擊他的心窩,讓他難受的說不出話來。他的臉色變得有點兒奇怪,過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信不信隨便你吧,我是再爲日本人辦事不假,可是我也有苦衷的。我承認我有點兒懦弱,我膽小貪生怕死,可我的父母就住在鬼子的眼皮子地下,我也沒辦法啊!”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我沒有親手殺死一箇中國人,我在都給日本人翻譯的時候,都在勸大家不要和他們作對。你再有骨氣有什麼用?還能擋得住他們的槍炮?”
“放屁!”林飛虎怒道,“要是所有人都被鬼子的飛機大炮給嚇住了,那還有人抗日嗎?我最不稀罕的就是你這種明明自己不對還找藉口的人。老子要不是想從你嘴裡知道鬼子運毒氣彈的汽車什麼時候經過,才懶得和你說這麼多的廢話!”
“毒氣彈?”曹科一聽呆住了,“什麼毒氣彈?”
“裝!你繼續給老子裝!”林飛虎冷笑道,“你不要說不知道這件事啊,說了我也不信!”
曹科沉默了,是啊,林飛虎都知道了的事情,他一個天天和鬼子接觸的皇協軍大隊長能不知道?說出來誰信啊,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
實際上林飛虎真的錯怪他了,不要說曹科不知道,就是板浦的鬼子也不知道。現在知道這個消息的只有石原太郎等少數幾個人。鬼子對於這件事進行了嚴格的保密,哪怕是石原也只是知道要有一批生化武器要運到山東去,至於什麼時候到,現在還沒個譜。
毒氣彈太敏感了,要是在中國使用和毒氣彈的消息傳出去,日本就會受到國際上的巨大壓力,公然違反國際條約使用違禁武器,這是在公然挑戰整個世界的秩序啊。
現在以日本一國的力量,還不足以挑戰整個國際秩序,雖然現在的歐洲已經是一片慌亂,那些老牌的亞洲殖民國分身乏力顧不上在東南亞的殖民地,這對於急需南下奪取資源的日本來說是個千載難逢好機會。在這個關鍵節點上要是爆出使用違禁武器這一消息,恐怕會引起很多國家的反彈。
所以日軍對於生化武器的使用保密極其嚴格,像石原這樣的聯隊長級別的指揮官不知道詳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林團長,信不信是你的事,”曹科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既然來了,那就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只要我得到運輸毒氣彈的準確消息,我一定會派人通知你的。我也是中國人,好歹還有點良心!”
“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你要是玩什麼花樣的話,那就是和無數的中國人過不去啊!”林飛虎冷冷的說道,“要是成功了,那你就是功臣,這個漢奸的罵名或許可以去掉!”
“是嗎?”已經轉身的曹科頓了一下,“我只是爲日本人辦事情,我不是漢奸!”
看着曹科離去的背影,林飛虎半天沒說話。爲鬼子辦事不是漢奸?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團長,我倒覺得這個曹科挺可憐的!”慧能過來說道,“他的父母在鬼子眼皮子底下,他可能也是有心無力呢!”
“屁話!那他早幹嘛去了?一開始心裡要是沒什麼想法,會心甘情願的跟鬼子辦事嗎?”林飛虎不滿的說道,“他要是這次能把情報提供給我們,那就可以既往不咎他以前的事情!”
慧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整個獨立團都行動起來了,戰士們都感覺到現在的幹部忙得不得了,天天不是開會研究什麼就是沿着通榆路轉悠,有時候都快要轉到鬼子據點了纔回去。他們直覺馬上要打仗,可是這仗什麼時候打,和誰打沒人知道。
林飛虎把通榆路一線分成了四段,南邊靠近大伊山的地方,由張大勇的一營負責,從大伊山向北到中集據點由杜潔生負責,中集據點到板浦這一段由胡云鵬負責。最後板浦到海州這一段由黑牛的四連負責,同時團部也駐紮在附近,爲四連提供支援。因爲這裡離海州最近,可能發生的戰鬥也最激烈。
按照劉漢的建議,言寶航他們找來了幾塊門板,在上面釘上鐵釘。這種用來造船的狗頭釘子足有一揸多長,穿過門板還留着一大截在外面。要是鬼子汽車來了,把門板鋪到地上,可以扎破汽車輪胎,那就是鬼子再厲害也跑不掉了。
林飛虎又挑選了二十名身體健壯的戰士,每人給他們配上一把鐵鎬。只要哪一頭戰鬥打響了,他們就負責在通榆路上挖坑,只要能在汽車到達前刨出二尺寬的坑,汽車輪子陷進去就別想出來。除非鬼子插上翅膀,要不然他們就跑不掉。
凡是都是兩面的,林飛虎做準備,石原當然也不閒着。他也給所部的鬼子下了命令,從大伊山的東次郎到中集板浦的鬼子都交代了任務,到時候哪一段出了問題就拿誰是問。同時海州城裡的鬼子把汽車三輪車都檢修了一遍,以備到時候出動增援。
圍繞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生的戰鬥,雙方都做足了準備,只是他們的側重點不同。
林飛虎是要不管一切的把這批毒氣彈攔下,不讓他們進入根據地,石原則是爲這批毒氣彈保駕護航,確保能把車隊送出他的轄區。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來了第一場寒潮。獨立團的戰士還沒有配備棉衣,呼呼地北風把他們都快要凍僵了,他們只能咬牙堅持。林飛虎也是暗暗着急,上級答應調撥的棉衣遲遲不到位,再這樣下去戰士們都快要被凍毀了,這仗還怎麼打?
(這一章是存稿,狀態不好,這一章三千字碼了三個小時。晚上也許會有一章,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