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你看這是什麼?”鬼子兵驚叫道。
鬼子隊長趕緊跑了過來,“鈴木,發生什麼事了?”
那幾個鬼子兵也是立刻子彈上膛,警惕的望着四周。四周安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沒有什麼異常。
“你看!這是什麼!”上等兵鈴木次郎把手裡抓着的東西遞了過去,在手電筒的燈下,他的手心一片雪白。
上尉大宏毅用手捏了一點放進嘴裡一嘗,臉色也一下子變了。“這是食鹽!”
食鹽,在鬼子的禁運名單上,排在軍火、糧食、藥品之後,被列爲軍事必需品。
在日軍大本營綜合了實際的需求上,發佈了專門針對中國戰場的《軍人戰時給予規則細則改正》。在這份相當於國家標準的軍事物資配給表上,單個日軍的每天標準生活物資包括:精米660克,精麥210克,鮮肉210克,蔬菜600克,澤庵60克,味增75克,砂糖20克,鹽5克,茶葉3克……
在實際的戰時配給中,其他各種食物都會根據實際情況做一定的調整,唯獨食鹽這一項雷打不動,一直都是保持在5克。
食鹽,已經成了一種戰略物資。雖然比起武器來它的作用幾乎可以被忽視,可是卻真真切切的關係到無數戰士的身體健康。
中央蘇區在遭到封鎖的時候就曾嚴重缺鹽,很多戰士因爲長期缺鹽身體急劇變差,對戰鬥力影響很大,最後不得不專門組織戰士土法熬鹽。
這次山東軍區也是爲防止這種情況再次出現,才讓林飛虎團提前準備的。魯西南一帶離濱海最近,從這兒運鹽是最便捷的通道。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因爲食鹽,在隴海鐵路上,在這個深秋的夜裡,爆發了一場殘酷的戰鬥……
大宏毅一看到地上灑落的一灘鹽,馬上就明白了。這兒他們白天的時候經過多次,並沒有發現有鹽的痕跡。現在這裡發現了,肯定是八路在偷運。
他接着手電筒的光在四周查看了一下,發現了更多的痕跡。腳印,小推車的車輪碾壓過得印子,路邊的野草被踩得七零八落,當然更主要的是,又發現了零星的鹽珠……
從路上的痕跡來看,這次運鹽的規模不小,最少也得有上百人蔘與。他從腳印上判斷,這些人翻過鐵路後還沒有回來,也就是說,只要能在鐵路邊上打埋伏,肯定能抓住這些八路。
“馬上報告!”大宏毅冷着臉喊道。雖然他的責任是護路,不過既然他發現了有八路偷偷運鹽,那就要向上級報告。也許,這次抓到運鹽的八路後,他就會得到晉升,再也不用每天沿着鐵路無聊的重複着同樣的日子了。
海州城裡的石原睡下不久,剛剛進入夢鄉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他對於這種情況最反感了,被打攪了睡覺不說,這種夜裡的消息多半沒有什麼好事。
“報告司令官閣下,在隴海鐵路上發現有人偷偷的往外運鹽!”梅津次郎一臉興奮的說道,他已經在幾天前回到了海州。
“運鹽?”石原聽到這個消息放心了不少,“中國人缺鹽很嚴重,他們偷運一些也很……”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覺得不對,要是普普通通的幾個老百姓偷着運鹽,梅津次郎不可能在半夜把他叫醒的。尤其是他一臉的興奮樣,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難道……
他聯想到在海州附近的那些神秘的隊伍,頓時就發現了一絲亮光。
“規模多大?”石原脫口說道。
“從巡邏的士兵報告的情況來看,最少也得有一百多人。當然這是最保守的數字,實際人數可能遠超這麼多。要知道八路費了這麼大的心思,不會那麼簡單的只運一點鹽……”
“馬上集合隊伍,給我把這股八路幹掉!”石原惡狠狠的喊道,說完轉身去穿衣服去了。他的身上還穿着睡衣呢,剛纔被叫醒沒來得及換。
“哈伊!”梅津次郎答應一聲就轉身出去了,他的眼睛裡發着亮光。在他到海州後和抗日武裝也交過多次手,只是戰果一直都不能讓他滿意。現在有打伏擊的機會,有可能一次性幹掉幾百個八路,想想都激動啊!
和他同樣激動地還有石原,他此刻換上了整齊的軍裝,手裡提溜着那把指揮刀。雖然不用他親自上前線,可他還是保持着軍人的妝容。
“出發!”
隨着梅津次郎一聲令下,披掛整齊的鬼子兵魚貫而出,邁着整齊的步伐跑進了黑暗中,奔向鐵路。
海州城裡的狗被驚動了起來,汪汪的亂叫。有孩子被驚醒了,大聲的啼哭起來。驚恐的女人趕緊把乾癟的****塞進孩子的嘴裡,孩子嘬了幾口沒有吸到奶水,哭得更響了。
女人唉聲嘆氣的望着懷裡的孩子,試圖掩蓋住她的哭聲。男人鬱悶的爬了起來,捲上一支旱菸點上,“這深更半夜的,鬼子鬧這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什麼地方的人又要遭殃了……”
出城的鬼子迅速的向鐵路靠近,沿着鐵路靠近了大宏毅他們。看到大隊的鬼子兵來到,大宏毅才鬆了口氣。“中佐閣下,護路隊上尉大宏毅報道!”
“上尉,你做的很好!”梅津次郎點了點頭,“我要給你請功!”
“謝謝中佐閣下,爲天皇陛下效命是我的榮幸!”大宏毅驚喜萬分,這次的功勞是跑不掉了。
“他們過去有多長時間了?”梅津次郎看着懷錶問道。
“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了!”大宏毅答道,“我們每次巡邏的間隙是兩個小時,上次經過這裡的時候我們還在這裡撒尿,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回來的時候鈴木發現了地上的鹽,我就馬上報告了!”
“呦西!你做得很好!”梅津次郎點點頭,“現在是凌晨一點半,他們在天亮之前肯定要返回!”
兩個中隊的鬼子埋伏在路邊,機槍架在草叢中,彈匣早已準備就緒。其餘的鬼子兵也是子彈上膛,靜靜地等候着林飛虎他們。
……
……
一口氣走出三十多裡,不少戰士也開始上去換下民工,大家輪流着把鹽運到了山區邊上。這裡已經有魯西獨立團的一個營帶着運輸隊在這裡等候了。
雙方馬上開始交接,林飛虎出人意料的發現來迎接的人竟然是陳震,就是他上次開會時遇上的魯西獨立團團長。那時候他的身份是游擊隊長,在陳震他們眼裡是不入流的二等部隊。現在他也是團長了,兩人在身份上真正的達到了平等。
“林團長,辛苦你了!”陳震冷冷的說道,“聽說你的游擊隊被改編成了獨立團,現在有正式的建制了!”
林飛虎對他的冷淡並不在意,事實上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陳震爲什麼會對他有反感。
“陳團長,大家都是爲抗日出力的,談不上辛苦!”林飛虎淡淡的笑道,“至於當不當這個團長,我倒並不在意,只要能打鬼子,我就是當個排長班長也無所謂!”
陳震輕哼了一聲,覺得林飛虎非常的虛僞。都是團長了,再想當班長排長可能嗎?漂亮話誰不會說啊?老子會說就是上級讓我當個新兵我都願意,有可能嗎?笑話!
這些想法他也只能憋在心裡,想想沒罪,說出來就是有故意挑釁的嫌疑了。
“林團長,我們已經交接完畢,下一段路由我們來負責。要不您到我們根據地去坐坐?那裡可是老區了!”陳震不冷不熱的說道。
林飛虎又是一笑,“謝謝陳團長的好意,以後有機會會去拜訪的!我們還要趕在天亮前過鐵路,就不多耽誤了!”
說完他下令隊伍開始返回,陳震望着他的背影,喉嚨動了幾下,“林團長!”
“還有什麼事嗎?”林飛虎轉身微笑着問道。
陳震頓了一下,“過鐵路小心一點!鬼子有巡邏隊!”
“謝謝!我有數!”林飛虎咧嘴笑了一下,轉身追上了隊伍。
陳震一直到望不見他的背影才離開,“林飛虎,你要給老子好好地對待何翠娥,要是有什麼差錯的話,老子繞不了你!”
那些民工和戰士嚼着陳震帶來的煎餅,一個個頭直晃。
“哎呦我的乖乖!山東人民都吃這玩意啊?他們的牙口該得有多好!”慧能一邊費力的嚼着煎餅,一邊嘀咕道。
“得了和尚,別特孃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林飛虎忍不住笑道,“你知道現在糧食多緊張嗎?我在開會的時候也就是中午才吃得上煎餅的。要不是老陳他們把乾糧給了我們,咱這一路上是要餓肚子回去的。”
“我又沒說這煎餅不好,就是太費力。”慧能鼓着嘴說道,“我這腮幫子都發酸了!”
“你特孃的吃不吃啊?不吃拿來!”林飛虎瞪着他說道,一邊把最後一點兒煎餅和一截大蔥塞進了嘴裡。
“你想的美!”慧能也趕緊把剩下的煎餅都塞進了嘴裡,由於塞得太多,嘴巴都轉不過來了。
“瞧你那點出息!”林飛虎笑罵道,“也不怕噎住?”
隊伍說說笑笑的靠近了鐵路,林飛虎示意大家不要說話,抓緊通過鐵路。
那些民工們大部分拿到煎餅都沒捨得吃,準備帶回家給老婆孩子吃呢。現在也是歸心似箭,過了這條鐵路就快到家了。
他們推着小推車上了路基,林飛虎突然站住了。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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