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姚若愚睜開眼睛,將原先懸於頭頂的虛幻劍影收入掌中。
這口虛幻劍影縈繞有黑白二氣,本體也是幻滅不定,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
只是唯有姚若愚自己知道,他以終結、起源兩大天道之力加持而成的這道劍影,足以輕易斬斷世間大部分的神兵利器。
當日姚若愚知道鎮仙劍本爲誅仙四劍中的戮仙劍後,便將戮仙劍交還給了丁言志,不過卻將自己凝聚在內的劍道精華以霧化形態抽取了出來。
如今這口虛幻劍影,正是以那劍道精華爲基礎,加持有起源、終結兩大天道凝練而成,姚若愚將之取名爲太鴻,意喻太初鴻蒙。
靜靜看着手中這抹劍影,姚若愚沉默半晌,一翻手將之收起,起身走出了屋子。
走出屋子,姚若愚沿着石階走了片刻,就看見正坐在一片花圃內的黎歡、吳雪兩女。
他正要說話,率先看見他的黎歡已經擡手示意他噓聲,然後招招手示意他趕緊過去。
姚若愚微微一愣,卻也依言過去,走到她們旁邊時,他纔看見遠處涼亭內,胡嫺正與一人說笑。
瞧見吳雪和黎歡滿臉八卦,姚若愚嘴角微微一抽,搖搖頭,也不理會二女拉扯,快步走向涼亭。
聽見亭外腳步聲,胡嫺轉頭看來,見是姚若愚,不覺喜道:“姚哥,你出關啦?傷勢怎麼樣?好了嗎?”
“嗯,恢復的差不多了,”姚若愚看向亭中另一人,抱拳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他抱拳行禮的那人,看樣貌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劍眉星目,氣質出塵,一襲不染塵埃的白袍,宛如小說中才會出現的世外高人。
那人見狀淡淡一笑,伸手一託,溫聲道:“陛下客氣了,盤兄曾經多次與我來信提及陛下,那日正巧遇到,自然須得出手相助。”
輕輕搖頭,姚若愚沉聲道:“若非前輩出手,晚輩只怕還會被那始皇殘魂掌控,那時不說在下,便是我這些朋友都逃不過他的毒手。”
白衣男子淡然道:“我觀陛下氣息,也是因禍得福,想來修爲也精進不少吧?”
姚若愚頷首一笑,眼中流露出幾分淡淡的喜色。
他身懷兩大天道之力,尋常人絕難探查出他的修爲,也就是白袍男子這等高手,才能發覺出他的氣息變化。
八境五重!
誰能想到,解決了始皇殘魂的姚若愚,竟是由原先的八境三重一舉突破到了八境五重!
說起那日驚變,也是驚險萬分。
那一日,雖然有儒家和大文國勢相助,但是姚若愚和始皇殘魂仍是勢均力敵,只是不想關鍵時刻,竟有一股力量從外而入,與姚若愚合力將始皇殘魂拖出了紫府。
那出手之人正是眼前這位白袍男子。
別看此人好像年紀只有三十出頭,其實本身年齡已有百歲,只是因爲所修功法特殊,得以容顏不老。
那時姚若愚因爲急於鎮壓始皇殘魂,顧不得多說,直至後來成功鎮壓了始皇殘魂,他纔有時間與此人交談。
原來,此人名曰蓬萊子,竟是和盤工一樣世代守護上古仙宮,不過他守護的,卻是上古大能通天教主曾經的道場,蓬萊仙島。
因爲都是守護者一脈,蓬萊子和盤工偶爾也有書信往來,交談中,盤工多次和他提及姚若愚一行人,次數多了,他對姚若愚等人也有了幾分好奇。
那日姚若愚在與始皇激鬥時候,由於浩然長河與大文國勢遙遙灌注而至的動靜太大,蓬萊子好奇之下過來查看,從旁邊的胡嫺等人口中知曉了姚若愚身份,這才以寶物勾魂幡助姚若愚拉出始皇殘魂。
之後衆人跟隨蓬萊子來到蓬萊仙島,這數月以來,因爲姚若愚要閉關煉化始皇殘魂,所以衆人也都一直留在島嶼上。
和姚若愚談笑了一會兒,蓬萊子忽然問道:“盤工與我說,陛下得了廣成子的傳承?”
姚若愚聞言一怔,頷首道:“正是。”
蓬萊子眼睛一亮,笑道:“那廣成子雖然號稱劍道之祖,然而要說上古劍道最高者,卻是我蓬萊的通天祖師,自上古以來,也有不少人來到我蓬萊,卻沒一個人能得到祖師傳承,陛下可有興趣嘗試一二?”
胡嫺聞言也是點頭道:“對啊,姚哥,傑哥他們都去試過了,可惜都沒能激活通天教主的傳承,要不你去試試?”
“小瘋子也不行?”姚若愚有些驚訝,要說劍道天賦,定然是那劍道共主體質的曹虹爲最,然而曹虹以下,只怕是黎歡的劍道天賦都比自己要強幾分。
蓬萊子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就聽黎歡遠遠地抱怨道:“那通天教主說什麼傳男不傳女,我根本沒資格去嘗試,要不然哪輪得到妖哥你啊!”
噗地一聲,姚若愚莞爾一笑,顯然沒料到這通天教主竟然還是一個性別歧視的性格。
能夠創出誅仙劍陣的通天教主在劍道上的造詣肯定是強大無比,就因爲性別而無法得到傳承,也難怪黎歡會如此怨念了。
不過念及誅仙劍陣,姚若愚笑道:“前輩,恐怕晚輩並非合適人選。”
蓬萊子聞言一怔,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夠承受通天教主傳承誘惑的人,不過旋即他就醒悟過來,好奇道:“難道陛下有什麼人選推薦?”
點點頭,姚若愚微笑道:“晚輩有一位好友,已經得到了通天教主的誅仙四劍,還能佈置出誅仙劍陣,想來他比我更適合接受這份傳承。”
蓬萊子捋須沉吟片刻,感嘆道:“陛下可知道,我家祖師的這份傳承,可是第九等神聖級功法?”
“那又如何?”姚若愚哈哈一笑,搖頭道,“且不說如今仙門關閉,世間無人能夠抵達九境,就是倘若真的還是靈能興盛的時代,九境於我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也罷,陛下既然如此自信,在下也不多勸什麼,”蓬萊子搖頭一笑,取出一枚信符遞過去,“陛下可將此符交由那位,讓他憑此信符來嘗試。”
姚若愚聽他語氣,就知道蓬萊子並無認爲丁言志有能力接受傳承,不過他也不辯駁,反正當今之世,唯有執掌誅仙劍陣的丁言志是最有資格接受這份傳承的。
因爲姚若愚閉關的緣故,衆人已經在此處停留了數月之久,也不知道如今文邦情況如何,既然姚若愚已經出關了,他們也不好繼續停留。
在與蓬萊子告別過後,衆人迅速整頓好,乘船離開了蓬萊仙島。
衆人集合的時候,姚若愚看見李清照一個人形隻影單地走在人羣外圍,不覺眉頭一皺。
老實說,之前面對李清照的時候,他心頭還是有幾分憐惜與愧疚的,然而那日李格非以衆人安危逼迫姚若愚發誓迎娶李清照後,他或多或少對此女有了幾分怨念。
可是如今他與此女已經發生了關係,雖然說是始皇殘魂乾的,但是至少是他的身軀,所以不管怎麼說,他都無法如之前那樣繼續漠視此女。
猶豫一二,姚若愚緩步來到女子身前。
瞧見是他,李清照身子一顫,先是目露喜色,繼而苦笑一聲,默默低下頭。
沉默了片刻,姚若愚嘆息一聲,淡淡道:“這些日子我在閉關,冷落你了,在這裡可還好?”
五指攥緊衣角,女子脣角溢出幾分苦澀:“你覺得呢?”
姚若愚張了張嘴巴,似要說話,卻又無奈道:“發生這些事情實非我願,那日我身軀被人操控,實在是……”他本就不善言辭,如今又是理虧,是以說了兩句就說不下去了。
瞧見他吞吞吐吐,李清照心頭輕嘆一聲,忽地展顏一笑:“無妨的,那日父親逼你娶我,你本就心不甘情不願,如今發生了這事兒,你我婚約就此作罷吧,我知道你與你們大文那位相國兩情相悅,清照也不願影響了你們……”
李清照本是灑脫之輩,歷史上的她除了才華橫溢,更是喜好飲酒賭博,換到現代,那絕對是一個沉醉酒吧、迪吧、KTV的夜場女王。
只是少女受情所困,自然有所感性,所以每次與姚若愚相遇,都會顯得那般羞怯。
只是見她這樣故作灑脫,姚若愚心頭愈加無奈。
若是可以,他真的想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可是在這個時代,女子貞潔如天之重,自己既然破了她的身子,又怎麼能夠像渣男那樣提起褲子不認人呢?
搖搖頭,姚若愚淡淡道:“你先和大家一起上船吧,之後可能還要在海上一段時間,會比較艱苦,你先忍忍。”
聽出他言語間的關心,李清照心頭微暖,點點頭,提着行囊快步走上船隻。
看着女子略顯輕快的背影,姚若愚心頭沉重,他若是打算對李清照負責,那麼許烜熔那裡,這份來之不易的緣分恐怕就要真的變成有緣無分了。
“天地相妒麼?”
喃喃低語,姚若愚眼中厲色一閃,仰頭望向天穹。
終有一日,他要逆轉時空,讓一切迴歸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