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青袍男子以聖旨斥退顧昊,姚若愚眼神複雜,他怎麼都想不到,李格非竟然會假傳聖旨騙走顧昊。
那聖旨當然是假的,楚狂歌連同北伐、南線的宋軍都已經出動圍剿自己,這種時候,宋帝腦袋抽風了纔會下旨不讓顧昊繼續進攻。
沉吟片刻,姚若愚還是收起神念,自高空中飛落下來。
看見姚若愚,李格非臉色微沉,滿是不善,看得出來,他對姚若愚敵意很大。
不過他臉色不善,姚若愚卻只能面帶笑意,畢竟對方剛剛幫了自己,抱拳道:“多謝李大人。”
哼了一聲,李格非冷淡道:“你謝我什麼?”
姚若愚笑道:“若非大人假傳聖旨,晚輩今日只能出手誅殺這顧昊了。”
“啥玩意兒?那聖旨是假的?”楊仁杰瞪大眼睛,驚訝道。
姚若愚嗯了一聲,看向李格非身旁的那名年輕女子,遲疑了下,微笑道:“李姑娘,多年沒見了。”
能與李格非一同前來的,除了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又能使何人?
一別數年,李清照越發清麗脫俗,只是沉浸於單相思中的她,眉宇間透着幾分愁緒,全然沒有歷史上那名灑脫大氣的女才人該有的風采。
癡癡看着姚若愚,李清照俏臉驀地一紅,低頭道:“姚大哥。”
瞧見自家女兒犯癡,李格非心情愈加惡劣,冷冷道:“文王殿下……”
“李大人,文王這個稱呼也不要喊了,”搖搖頭,姚若愚微笑道,“你是長輩,喊我若愚就行了。“
頓了頓,李格非沒有再說什麼,淡淡道:“也好,若愚,我此次前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情。”
“您說。”姚若愚頷首道。
一指身後面帶桃花的李清照,李格非冷然道:“我這女兒現在已經快三十歲了,不知道你打算給我一個什麼交代?”
姚若愚怔了怔,看了眼又羞又急的李清照,皺眉道:“李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李格非臉上浮起怒色,沉聲道:“爲了你,我女兒守身如玉,給她安排了幾門親事,全都誓死反抗,幾次懸樑自盡,難道你不打算給她一個名分麼?”
楊仁杰豹眼一瞪,剛剛想發出一聲吃瓜羣衆專屬的咦聲,就被姚若愚一個眼神給逼了回去。
皺了皺眉頭,姚若愚沉吟道:“李大人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在下從未給李姑娘任何承諾,也應該沒有做過什麼曖昧之類的事情,況且不瞞李大人,在下已經有未婚妻了,等返回文邦,我就會和她完婚。”
聽見前面幾句話,李清照嬌軀一顫,怔怔擡頭,待得聽完後面的話語,眼中已經滿含淚水,素白雙手死死攥着衣角,幾欲昏死過去。
李格非沒料到姚若愚竟然會如此直白地回答,一時氣急反笑:“很好,看來閣下是從沒打算給個交代,既然如此,本官只能喊太昊侯回來了。”
姚若愚眼神一凜,緩緩直起身子,冷冷道:“就算太昊侯帶兵回來,姚某一個彈指就能將他們盡數殲滅。”
“那不知道如果楚王他們知曉了你們的下落……”李格非尚未說完,就覺身前一股大力涌來,連動念都來不及,已經被姚若愚掐住咽喉,一把提了起來。
雙眸寒光凜冽如劍,姚若愚一字一字如劍鳴鏗鏘:“你以爲你一個七境,能在我手底下叫他們回來?”
驟然受制於人,李格非臉頰漲紅,體內浩然正氣宛如海嘯一般衝騰而起,可是姚若愚不過手腕一抖,就以終結天道將之盡數壓了回去。
而李清照也已經從羞恥中驚醒過來,慌忙跑上來抓住姚若愚手臂,急道:“姚大哥,不要……不要傷害我父親!”
沒有理會李清照,姚若愚眼神銳利如劍,冷笑道:“李大人藏得也是夠深,想不到區區一位侍郎,竟然和六部尚書一樣也是七境強者,若是姚某沒看錯,李大人修行的功法,似乎和那李越舟是同一門功法吧?”
李格非臉色一變,他早知道姚若愚是八境強者,所以被對方一招制服並不意外,可是對方竟然能瞬間看破自己傳承來歷,這就讓他心頭驚駭了。
他哪裡知道,姚若愚對浩然長河的研究深度其實已經凌駕於儒門之上,更藉助王道龍氣和浩然長河建立有極其強大的聯繫,所以纔會對李格非身上的浩然正氣有着極爲敏銳的感知。
沉默良久,李格非緩緩道:“李越舟正是本官的學生。”
姚若愚臉色不變,淡淡道:“所以說,李大人也是那孔聖一脈的傳人?”
雖然被姚若愚掐喉提起,李格非仍是不減儒雅風範,淡然道:“正是。”
姚若愚微微皺眉,思索片刻,一鬆手,任由李格非自行落地。
李格非居然也是孔聖一脈的傳人這件事,大出姚若愚的預料,當然,他倒不是對此有所忌憚,畢竟如今大文和宋朝反目,本就是敵手的儒家還是敵手。
只不過早年鄒布衣和自己介紹諸子百家的事情,曾經隱晦地提過,諸子百家之間雖然因爲學術觀念不同彼此爭鬥,但是不知爲何,哪怕是漢朝時候儒家如日中天,也只是壓制其他學派,而非將之徹底滅絕。
就鄒布衣的意思,似乎諸子百家從很早時候開始,最核心的傳承之間就有一些約定,使得他們之間雖然互有爭鬥,卻總是會爲彼此保留幾分活路。
姚若愚現在已經登臨了八境帝尊級,哪怕諸子百家聯手他也不懼,只是鄒布衣、丁言志、許烜熔、侯靜茹四人都出身自諸子百家,如果自己貿然殺了李格非,或許他們各家學派之間的那份計劃會受到影響。
李格非落地後,被李清照扶住,他揉了揉先前險些被捏斷的喉嚨,朝李清照輕輕點頭示意自己無恙,隨後看向姚若愚,眼神中竟是多了幾分難明的意味。
此地沉默了半晌,李格非忽然皺眉道:“你是我儒家士子?”
姚若愚正在頭疼如此處理李格非,聽他詢問,冷淡道:“不是。”
“那你身上爲何會有浩然正氣縈繞?”李格非長眉一皺,有些不解,“先前你沒出手我還沒發覺,但是剛剛……你身上的浩然正氣之濃度竟然比我還要高。”
其他人還不理解李格非的意思,姚若愚卻是聽明白了,李格非出身孔聖一脈,凝練的浩然正氣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遠強於其他儒家士子,但是他從姚若愚身上感受到的浩然正氣竟然比自己的還要強,豈不是說姚若愚的出身是比孔聖還要高級的儒家傳承?
怎麼可能?
孔聖可是儒家祖師,他親手創下的傳承,又怎麼可能會弱於其他儒家傳承?
如果單純說學識,李格非自然比姚若愚高無數倍,可是姚若愚有天道在身,王道龍氣加持,先後解析了數百地域地脈內的浩然長河分支,藉此凝練的浩然正氣堪稱爐煉了儒家各大分支的精華,單論質地自然遠勝李格非。
姚若愚想了想,搖頭道:“與你無關。”
李格非不覺沉默下來,沉聲道:“既然你不願說,那麼本官只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發誓娶我女兒爲妻,本官會爲你阻擋接下來的宋軍,要麼,本官即可引動浩然長河,讓東南數十萬我儒家士子盡數知曉你的位置。”
眼神一寒,姚若愚冷然道:“你別逼我殺你。”
李清照嚇了一跳,慌忙攔在李格非身上,急道:“姚大哥,別……”
將李清照拉到身後,李格非似笑非笑:“試試看?”
沒想到這等大儒居然也會耍出這種無賴招式,姚若愚氣急反笑,神念一動就欲封鎖此地,不想李格非體內猛然釋放出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氣,竟是穿過他的神念封鎖,與地脈內的浩然長河連接在了一起。
瞧見姚若愚臉色一凜,李格非淡淡一笑:“我儒家正統,豈是你這區區武夫能理解的?”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姚若愚說不得會爲李格非的裝逼鼓個掌翹起大拇指稱讚一番,只是感受到四周浩然長河隨着李格非的意念而微微波動,就知曉自己隔斷對方的想法已經失敗了。
面色一沉,李格非肅然道:“一句話,答不答應?”
“答應個卵蛋!”突然,楊仁杰擡起紫雷刀,豹眼生威,怒喝道,“老妖,以前你帶那胡嬋回來時候,萌萌噠沒和你在一起,那我管不着,但是現在,你都和萌萌噠在一起了,這些年她爲你付出了多少你也知道,別答應他!”
汪良臣面色木然,右手卻已經按住龍野刀柄,冷笑道:“不就是七境麼?汪某還真的不怕。”
“就是啊!”不知何時走過來的黎歡亦是淡淡一笑,“了不起就殺回去,這些年咱們又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怕個鳥啊!”
瞧見文藝軍衆人衆志成城,姚若愚嘴脣微微顫動,李格非則是冷笑了聲:“不愧是雄踞川渝的大文城邦,姚若愚,你怎麼說?”
姚若愚五指握拳,指尖已然刺破掌心皮膚,心頭滿是痛苦掙扎。
他當然希望響應楊仁杰等人的怒吼,拒絕李格非,然後帶領大家不顧一切地衝殺回去。
可是他又很清楚,一旦真的那麼做了,除了自己可以逃回去,楊仁杰、黎歡、胡嫺、吳雪及此地的所有人,都必然會葬身在東南這片土地上。
好半晌,姚若愚緩緩擡頭,咬牙道:“你這般逼迫,哪怕我娶了她,她也不會幸福。”
李清照扶着李格非,望向姚若愚的眼神盡是痛苦,她也曾經無數次夢想過姚若愚迎娶自己的畫面,可是此時此刻,哪怕她知道姚若愚極有可能會答應,但是心中卻是毫無以往幻想時的幸福喜悅。
望見姚若愚臉色痛苦,文藝軍其他人也都是殺意洶涌,李格非雖然面色如常,但是心態卻有幾分不解。
就他看來,好男兒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姚若愚又是堂堂八境帝尊級強者,哪怕像皇帝那樣三宮六院也不爲過,可是怎麼聽他們的意思,好像姚若愚只可能會娶一個人?
李格非縱然是孔聖真傳,才華過人,可是終究想不到姚若愚他們是來自一夫一妻制度的後世,哪怕穿越至今已經有八年之久,但是除了少數人,大部分人還是保持着一夫一妻的觀念。
更不要說許烜熔那般驕傲的女子,怎麼會允許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
眼見氣氛劍拔弩張,姚若愚忽然長嘆一聲,腦海中回憶起這些年和許烜熔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最終,所有的畫面都煙消雲散,盡數埋藏在了內心深處。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