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佔據合州城,那麼楊易明必須死,唯有他死了,合州纔會亂,我們纔有機會力挽狂瀾,只有我們挽救合州百姓於戰火中,最後才能名正言順地佔據合州城了。”
“所以你一開始和大家說只是給楊易明一個教訓……”
“當然是騙他們的咯!他們已經意識到殺死楊易明會引發什麼惡果,所以如果直接告訴他們這麼做,肯定會有人反對的,但是倘若在戰鬥中失手或者對方反擊太過兇猛而不得不殺死對方,那就沒有關係啦!”
“你這……真的是腹黑啊!”
“說得好像你沒有打算這麼騙大家一樣!”
“這個……嘿嘿。”
回憶到了這兒就戛然而止,事實上姚若愚現在根本沒有心思考慮自己的佈局,他整個人都處於怒火中燒的狀態,咬着牙再次問道:“喂,我很胖?”
有些失神地看了眼姚若愚,楊易明忽然喃喃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奪走釣魚臺的?我明明已經用心頭血煉化了它啊!”
“你是說它?”托起釣魚臺,姚若愚看了眼這尊銅像,嘆息道,“當年屹立在咸陽皇宮中央,鎮壓九州龍脈,護持大秦國運的十八銅人,如今卻是破碎至此,東拼西湊地組成了這麼一個殘缺品,真的是……可悲可嘆啊!”
“十、十八銅人?”茫然地擡起頭,楊易明愕然道,“那是什麼?”
自覺失言的姚若愚聳聳肩,輕笑道:“這與你有何關係……對了,你還沒回答我,我很胖麼?”敢情說到一半,他纔想起對方還沒回答自己,趕緊用劍鋒敲了敲楊易明的脖子,再次逼問了起來。
呆呆地看着頸間的劍鋒,楊易明突然回憶起這兩日的經歷,他本來在這兒搜刮着民脂民膏,生活的何等快意,可是自從姚若愚等人到來後,先是莫名出手屠戮了一隊野火盜,接着桃園幫、野火盜與白狼會先後來襲,甚至現在自己還在府邸內被人伏擊。
“受夠了,真的是受夠了啊……”呢喃着,楊易明突然擡起頭,惡狠狠地瞪着姚若愚,獰聲道,“沒錯!你很胖!你這個死胖子!你這個……”
噗嗤!沒等楊易明說完,姚若愚就劍鋒一動,直接斬下了他的腦袋,咬牙道:“閉嘴吧!”
咬牙切齒了一會兒,姚若愚才平靜下來,看着身首分離的楊易明,心中忽然滿是感慨。
從涪陵城偶遇楚家衆人開始,姚若愚就在圖謀此事,從重慶府開始佈局,然後在合州借許烜熔引出計劃,直至此刻,這一番籌謀……終於完成了一大步。
心潮翻涌了良久,姚若愚才一擡手,收起了籠罩住整個院落的寒潮。
待得寒霧散盡,楊仁杰與符峰立刻看見了身首分離的楊易明,頓時楊仁杰就皺起濃眉:“老妖,不是說不殺他麼?”
“不殺他,我心念不暢啊!”咬着牙,姚若愚惡狠狠地說道。
楊仁杰聞言不覺咧咧嘴,與符峰對視了一眼,然後二人非常默契地點點頭,打算將這件事情埋葬在記憶的深處,免得今後被某人殺人滅口。
沒有發覺二人的耍寶,姚若愚收起霜汐劍後就看向院落一角:“萌萌噠。”
“明白。”淺笑着應了一聲,隨即許烜熔就從那處角落走出來。
只見她頭頂正浮着一卷被清光籠罩的書冊,從中不斷涌出道道清光,在天空中交織出一個接一個的符篆,然後組成了一道隱匿在虛空中的屏障。
“可以收起靈陣了。”見她還在維持着靈陣,姚若愚不覺笑道。
“你都把痕跡收拾乾淨了?”瞥了他一眼,許烜熔微笑道,“楊哥和峰哥暫且不論,你的冰潮足以將他們的真氣波動衝散掉,但是你不覺得院落裡的冰屬性靈能太過活躍了麼?”
敏銳地感覺到對方言語間的嘲諷,姚若愚尷尬一笑,頷首道:“是我疏漏了。”說話間,他已經再次吸聚起了院落內的冰屬性靈能,將之緩緩吸入紫府內。
數息過後,姚若愚動作一停,笑道:“行了,大部分都被我吸走了,還剩下一些,這兒畢竟是半山腰以上,空氣潮溼,溫度偏低,如果一點也沒有就太假了。”
撇撇嘴,許烜熔很努力地露出了一個不含嘲諷的笑容,隨後屈指一點,頭頂那捲書冊的清光立刻微弱起來,數息時間後,整卷書冊再無絲毫清光,且輕飄飄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在許烜熔拜師西遼國師後,從對方那兒得到了三十六卷這樣的書冊,每一卷書冊都記載了一門太清宗的仙術。
雖然說是仙術,但是其實就是三十六門強大的靈法,只是因爲這些靈法的威力都太過巨大,所以纔會將之美名爲仙術。
她剛剛收起的那捲書冊就是其中之一,名曰《遮天卷》,是一門能夠遮蔽靈能波動的靈陣。
衆人要伏擊殺死楊易明,所產生的動靜當然不會小,所以許烜熔必須要主持靈陣遮蔽住此處的動靜,免得驚動了城主府的其他人。
見許烜熔收起靈陣,姚若愚微笑道:“我們先走吧,這兒交給吾亮。”說話間,他已經看向縮在花圃後頭瑟瑟發抖的吾亮。
“我?”聽見姚若愚喊自己,吾亮有些惶恐地探頭出來,在看見被一劍梟首的楊易明後頓時兩腿一軟,顫聲道,“這……這……”
“我們殺了他!”笑着回答了一句,姚若愚凝視着他,淡然道,“你應該記得我之前交代給你的事情吧?別搞砸了,否則別說毒藥還沒有發作,我就會先宰了你。”
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楊易明,吾亮哪裡敢拒絕,趕緊點頭表示明白。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許烜熔忽然微微蹙眉,有些狐疑地看了姚若愚一眼,隨即微笑道:“趕緊走吧,別被發現了。”
將幾人的戰鬥痕跡收拾了一下,隨後四人就趕緊離開了院落,朝着地道口趕去。
沒等他們走出多遠,就遠遠地聽見身後響起了吾亮淒厲的慘叫聲,頓時楊仁杰與符峰對視一眼,紛紛露出了笑容,唯獨姚若愚皺着眉頭,凝望着楊易明殞命的那處院落,此時此刻,他忽然回憶起當日武隆盜的大當家與自己說的話。
“如果有一日,到了你不得不不反的時候,你會怎麼做……”
呢喃着大當家昔日的話語,姚若愚深吸一口氣,眼神也漸漸堅定下來。
“我……當然反!”
等白鶴書院的衆人收到楊易明被暗殺身亡的消息後,就立刻趕到了城主府。
剛剛踏入後院,衆人就聞到一股極濃的血腥味,隨即就看見院落一側有着一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首,想來就是楊易明瞭。
瞧見白俊儒等人趕到,一名年輕軍官趕緊迎過來,抱拳道:“白院長。”
“周知,這是怎麼回事?”見他走近了,白俊儒濃眉一皺,問道。
“我們聽見動靜趕過來的時候,大人已經死了,”看了眼那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首,名爲周知的年輕軍官沉聲道,“不過吾亮主簿也在現場。”
此時白俊儒已經看見了吾亮,後者正坐在一張石凳上,全身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好,只是他正愁眉苦臉地看着楊易明的屍首,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
微微皺眉,白俊儒也不願去與吾亮說話,便繼續朝周知問道:“問出點什麼沒有?”
周知稍稍沉吟,回答道:“主簿說白日他在家中被金國人伏擊,還好他逃得快,然後他找地方躲了起來,等到天黑後就來找城主大人,沒想到卻碰到城主大人被金國人刺殺身亡。”
“金國人?”白眉微微一軒,白俊儒疑惑道,“楊易明好歹也有四境八重的實力,怎麼也不會被一擊殺死,難道你們就沒感覺到半分動靜麼?”
有些尷尬地看了眼楊易明的屍首,周知回答道:“您是知道城主大人一向不許我們靠近後院的,加上現在白狼會在外圍城,我與王勁本來是應該在城頭巡防的,若不是要離開時聽見主簿的喊聲,恐怕要到明日纔會發現城主大人出事。”
白俊儒微微頷首,隨後問道:“那你們檢查過傷口了沒有?”他並非軍伍出身,修行靈法後也極少戰鬥,對檢查屍體之類的事情更加是一竅不通。
周知深深一點頭,肅然道:“王勁與我都檢查過屍體,傷口的確是大灣城武者特有的分金刀勁,這點沒有錯。”
見此事無錯,白俊儒也就對吾亮的解釋沒有了懷疑,隨即他就露出擔憂的神色:“楊易明身死,只怕胥家那兒就要生出事端,城外白狼會、桃園幫和野火盜也還沒退去……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