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個合州城因爲姚若愚等人而雞飛狗跳的時候,他們一羣人正在釣魚城外的一處密林中,笑吟吟地望着釣魚城那兒。
作爲縱橫合州境內的盜匪,野火盜麾下足足有四五千人之多,雖然因爲時間關係沒法全部到齊,但是完顏野也帶了接近兩千人,將整個釣魚城唯一的城門團團圍住。
站在城門外的一塊巨石上,完顏野臉色陰沉地望着城頭,揚聲道:“楊易明,你這個宋狗,有膽子就站出來說話,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後頭!”
正躲在幾名鐵甲侍衛身後的楊易明聞言遲疑了一下,緩緩探出頭去,待得看見城下密密麻麻的盜賊後,他趕緊縮回了腦袋,大聲笑道:“完顏當家好久不見了,怎麼有空來我釣魚城啊?”
“少在那兒裝蒜!”拔出鋼刀一指,完顏野厲聲道,“昨日你派人屠盡我三十名手下,今日又派人砸了我的碼頭,怎麼,以爲找府臺出兵就能吃定我們了?告訴你,我大金男兒從來不懼威脅!就算是你的援軍下一刻就到,我也能先破了這釣魚城,砍掉你的狗頭!”
楊易明聞言頓時一怔,愕然道:“完顏當家何出此言?我……我怎麼敢……咳咳,我怎麼會去找府臺出兵呢?”
“還想裝?”冷笑一聲,完顏野獰聲道,“你派去府臺的衙役都已經說了,你還敢在這兒狡辯?真的當我完顏野是個蠢貨不成?”
(是啊!)
遠處的密林中,文藝部的一羣人全都下意識點點頭,贊同了完顏野的自我評價。
就在完顏野與楊易明說話的時候,山腳下又是一陣煙塵涌動,一羣身穿紅色衣褲的男子手持刀劍,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半山腰的城門前。
瞧見那羣人,完顏野嘿嘿一笑,揚聲道:“劉幫主,來的很早啊!”
“哈哈,完顏兄弟都來了,我怎麼能晚到?否則等府臺援軍趕到,我哪裡還有機會站在這釣魚城前頭呢?是不是啊,楊城主?”
洪亮的笑聲透着幾分的爽朗,劉知謀與關炮二人緩步從桃園幫幫衆中走了出來。
前者朝着城頭上抱了抱拳,笑道:“楊城主,我桃園幫雖然身爲黑幫,但是自問也護了合州城幾次,想不到大人如此心狠,竟然打算派兵鎮壓我等。”
“這是沒有的事兒啊!”差點嚇到尿褲子的楊易明哭喪着臉,喊道,“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找人來對付你們……我、我真的只是想刮錢而已啊!”
第一次碰到桃園幫與野火盜兩方聯手攻城,本就膽怯怕事的楊易明差點沒癱倒在地,驚慌下更是將心裡話都吐了出來。
聽見楊易明接近哭喊的回答,劉知謀不覺濃眉一皺,露出一絲疑色,完顏野則是獰笑着揚起鋼刀,喝道:“楊易明,你若還是漢子,就帶兵出來和我們好好戰上一場,否則的話,就等着咱們破你釣魚城,親自抓你出來了!”
瞧見完顏野氣勢洶洶,一名立在城頭上的藍衣男子忍不住邁步出來,沉聲喝道:“完顏野,你未免太過囂張了吧?”
“駱鶴?”瞥了眼那藍衣男子,完顏野冷笑道,“勸你少管閒事,老子今天找得是楊易明的麻煩,否則等城破了,你駱家就等着滅門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沉着聲音回答了一句,駱家家主駱鶴大臂一揮,厲聲道,“駱家子弟聽命,誓死守衛釣魚城!”
“是!”聽見家主命令,後方一羣都穿着藍色衣褲的駱家男兒齊聲應道。
瞧見駱鶴出言幫助自己,楊易明不覺感激地看了過去,駱鶴見狀微微皺眉,隨即沉聲道:“就我一家之力只怕太過弱勢,還請城主大人趕緊去請胥家,只有我們幾家聯手,纔有機會擋住野火盜與桃園幫。”
“吾亮你趕緊……哎?吾亮呢?”習慣性地想要喊吾亮,可是下一刻楊易明突然回過神來,因爲他此刻才發現吾亮一直沒有出現過。
看到楊易明莫名地發怔,駱鶴一對濃眉皺得愈緊,隨後有些擔憂地望着城下,因爲他很清楚,若是隻有野火盜與桃園幫來襲,那麼以釣魚城的力量還能夠抵擋,但是倘若黑狼騎也參與進來,只怕今日就是釣魚城城破之日了。
“上有蒼雲,日月與同!”
“下有白鶴,翅起驚鴻”
“白鶴法陣,立!”
正當此處氣氛愈加緊張與凝重,隨時可能爆發大戰的時候,遠處陡然響起一道蒼老卻響亮的聲音,緊接着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極爲縹緲出塵的氣息自山腳下升騰而起,轉眼間就見一尊如雲霧凝聚的白鶴自山下振翅飛來,越過桃園幫與野火盜,徑直落到了城頭上。
瞧見那尊白鶴,劉知謀與完顏野不禁都是濃眉一皺,露出了幾分忌憚。
“白先生,您終於來了!”
與此同時,看到立在白鶴背上的白俊儒等白鶴書院的靈師們,楊易明頓時痛哭流涕地撲了過去,欣喜若狂地喊道。
“城主大人,請注意儀態!”瞧見楊易明涕泗橫流的模樣,白俊儒有些不滿地皺起白眉,沉聲道,“在金人面前露出這般模樣,就不怕惹來嘲笑麼?”
若是往日聽見白俊儒這番教導,楊易明直接扭頭就走,哪裡會去理會,可是此刻,他第一次感覺這個老頭是那麼的可愛,尤其是對方那番中氣十足的訓誡,更是給了自己巨大的安全感。
抹了把鼻涕,楊易明賠笑道:“就全靠白老了。”
扭頭看了眼城頭下的桃園幫與野火盜,白俊儒微微皺眉,沉聲道:“完顏野與劉知謀都是五境中的佼佼者,老朽的白鶴法陣雖然能夠敵得過他們,但是餘下這數千人,就需要靠城主你們自己了。”
看了眼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楊易明頓時感覺腦袋一暈,下意識露出了爲難的表情。
人貴有自知,楊易明很清楚,整個釣魚城只有區區五百名士兵,而且還是連黑狼騎、桃園幫都不屑於招收的地痞流氓,對付百姓還行,要和桃園幫、野火盜這羣悍匪交手,只怕連一個照面都不用,直接就不戰而降了。
看了眼楊易明,駱鶴嘆息道:“白老先生先動手擊敗完顏野與劉知謀吧,餘下那幾千人……駱某隻能說全力一搏吧。”
讚許地看了眼駱鶴,白俊儒手腕一抖,掌心上託,先前被他收起的法壇再度飛起,轉眼間化爲一畝大小懸在城頭上方,隨即白鶴書院的十餘名靈師全部被一股靈能包裹,飛身落在了法壇上。
瞧見白俊儒放出法壇,完顏野與劉知謀對視一眼,俱都重重一點頭,然後各自真氣外放,化爲兩股雄渾的氣勢沖天而起。
“五境三重!”
“五境一重!”
以觀氣術遙遙觀望到二人的真氣強度,姚若愚不覺暗暗牙疼,他沒想到這二人的實力竟然全都是五境,真不愧是縱橫合州境內數年不倒的強者。
與此同時,劉知謀與完顏野已經從各自手下身上凝聚出了軍勢,並與自己的真氣相合,然後縱身撲向城頭。
“上有蒼雲,日月與同!”
“下有白鶴,翅起驚鴻”
瞧見二人縱身掠來,白俊儒緩緩念出了上一句,隨後四周的靈師們齊聲念出了下一句。
霎時間,先前那尊白鶴陡然振翅而起,羽翼揚起輕輕一拍,漫天的白羽宛如利箭般呼嘯而下,幾乎將大半個城頭外的天空都給遮蔽住了。
“野火燃!”
“雙龍咬!”
瞧見漫天羽箭射來,完顏野與劉知謀一起揮起武器,前者手中鋼刀燃燒起滔天怒焰,後者雙劍化爲一青一紫兩條劍虹,俱是迎着天利箭攻去。
數息過後,密集的箭雨中陡然衝出兩條顏色暗淡的劍虹,隨即便看見一團烈焰從中繚繞舞出,將四周無數羽箭盡數焚燬。
“哈哈,白老頭,就這麼點本事麼?”破開箭雨後,完顏野頓時獰笑一聲,五境八重的真氣被他發揮到極限,裹挾着一團怒焰的刀光直接劃破長空,徑直斬向城頭上方的法壇。
劉知謀見狀微微遲疑,最終還是嘆息了聲,手中雙劍揮舞,操縱着先前兩條劍虹緊隨在怒焰刀光之後,直刺白俊儒身下的法壇。
瞧見二人直取自己,白俊儒不覺淡淡一笑,屈指一彈,就在數道靈印浮現的瞬間,靈力凝聚的白鶴猛然羽翼一振,宛如兩把大扇般拍向劉知謀與完顏野二人。
看到那宛如雲霧般的羽翼,完顏野頓時獰笑一聲,揮舞着鋼刀就要斬去。
然而他身後的劉知謀卻是臉色大變,趕緊腳下一蹬,踏出一團氣勁後趕緊抽身後退,邊收劍護住自己,邊喝道:“接不得,快點躲開!”
“躲什麼躲?”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完顏野反而加大了幾分力氣,近乎以全力揮動着鋼刀斬向那拍來的羽翼,就他想來,這透明如雲霧的羽翼能有多少威力?恐怕自己隨便吹口氣都能將之吹散掉。
就在完顏野已經開始思索着自己殺掉白俊儒後如何屠殺釣魚城的時候,他的鋼刀也與鶴翅接觸到了一起,霎時間一股近乎排山倒海的力量從鶴翅上涌來,完顏野連轉爲防禦都來不及,手中鋼刀直接崩碎成無數鐵片,自己更是張口噴出一道血箭,整個人直接倒飛而出。
看到完顏野重傷,劉知謀趕緊伸手就要一抓,卻不想頭頂猛然一股勁風襲來,嚇得他趕緊揮出雙劍一架。隨即他手中雙劍就直接脫手飛出,兩條手臂更是差點被沿着劍身蔓延過來的巨力給震碎掉。
好在知道白鶴法陣威力的劉知謀及時收了幾分真氣護住身體,這纔沒有如完顏野那般重傷,饒是如此,此刻的他也是雙臂的骨頭接近粉碎, 再無一戰之力了。
一擊,或者可以算是兩擊,總之,那尊白鶴僅僅是雲淡風輕地拍了兩次翅膀,就將兩大縱橫合州境內多年不敗的強者先後重傷,這一幕直接震撼到了在場的所有人,也讓所有人突然領悟到了三家黑道勢力這些年始終沒能徹底瓜分合州城的原因。
白鶴書院,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