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着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楊仁杰眼角敏感地抽了抽,皺眉道:“這麼遠還能聞到,看來鐵爐堡那兒情況不妙啊!”
“不過應該能堅持到我們抵達。”項蓓蓓微笑道。
嗯了一聲,楊仁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大軍。
雷神軍中除了原先的九千名西楚雷騎,新組建的三營騎兵都不過是二境修爲,好在有完顏蠟、完顏真、完顏誠三個金國騎將帶隊,這些日子邊行軍邊操練,總算是有了幾分昔日大金強騎的氣質。
至於項蓓蓓的霸王軍雖然只是新軍,但是有楚家村諸多高手的加入坐鎮,至少在中高層的戰力方面是不輸許多軍隊的。
當然了,真正要發生蛻變,還是需要一場場生與死的戰鬥來淬鍊。
摸了摸絡腮鬍子,楊仁杰肅然道:“我先帶雷騎過去,你帶着其他人後面過來吧。”
“行。”項蓓蓓答應了聲。
“飛仔,跟我先走。”楊仁杰回頭招呼了聲,隨後便帶着九千西楚雷騎加快速度,先一步趕往鐵爐堡,項蓓蓓則帶着剩下的大軍緊隨在後。
鐵爐堡本就坐落在銅梁的東面,距離邊境不算太遠,楊仁杰領着西楚雷騎一路疾馳,也不管沿途的蒙古探子,不管一炷香時間,已經遙遙望見了鐵爐堡。
他們的出現顯然也驚動了包圍在鐵爐堡外面的蒙古軍,坐鎮在此的阿里棠扭頭瞧見西楚雷騎衝襲過來,頓時面色一凜,吩咐三名副將繼續領軍坐鎮,自己則大袖一拂,飄然躍起,竟是孤身掠至大軍後方,直面向奔襲來的西楚雷騎。
“好狂妄的傢伙!”瞧見對方竟然敢孤身一人來阻攔自己,楊仁杰氣急反笑,掌心紫雷一閃,憑空幻化紫雷刀握在手上,隨即意念流轉,牽引着身後九千鐵騎的氣機迅速匯聚合一。
洶涌軍勢蒸騰而起之際,浩蕩的雷潮已經順勢涌現,從九千西楚雷騎的身上流淌而出,瘋狂地滾聚至楊仁杰身上。
“老子騎戰無敵,擋我者死!”
一聲暴吼,楊仁杰滿面虯髯如鋼針般根根炸起,身下烏騅雷霆一聲暢快至極的長嘯,他滿身雷霆轟然爆發,紫電流轉蔓延,繼而收攏聚攏,凝爲二十丈雷刃對準前方悍然劈出。
“滿堂春色關不住!”
一聲輕吟,阿里棠腳下地面驀地劇烈蠕動起來,隨即一朵巨大的滿堂春破土而出,於瞬息間發芽開花,碩大的花瓣輕輕抖動,撒出漫天花粉,在阿里棠靈力浸潤之下,無數花粉盡數落地開花,一時間以阿里棠爲中心,方圓百丈盡是燦爛鮮豔的滿堂春。
楊仁杰那一刀破空斬至,瞬間擊碎了數百朵滿堂春,只是隨着刀魄繼續深入,一朵朵滿堂春如似充滿秘力,竟是不斷吸食着其中的雷勁,將之分化瓦解。
雖然每一縷雷勁都能粉碎七八朵滿堂春,只是每粉碎一朵,就有五六朵綻放開來,不過眨眼功夫,楊仁杰這記刀魄已經消失在了花海之內。
“大文賊逆,怎敢挑釁我蒙古天威!”
又是一聲輕喝,阿里棠大袖一拂,無數朵滿堂春根莖同時粉碎,唯有漫天花瓣憑空飛起,如似無數細小的刀片飛舞旋轉,呼嘯着席捲向楊仁杰。
這些花瓣內不單蘊含着木系秘力,更加持有金系靈能,使得花瓣非但柔韌可化解雷勁,更可分金碎鐵,鋒利無匹。
瞧出那些花瓣威力,楊仁杰不敢讓身後一衆雷騎承受此擊,一拍馬背,瞬間躍至半空,漫天紫雷旋聚而至,使得他人隨刀轉,刀光迴旋演化漩渦一般,赫然是紫雷刀法的第二擊【天旋雷轉】。
漫天紫雷旋斬切割,所化的刀魄雷網近乎遮掩天地,將所有飛射來的花瓣盡數切碎。
唰!楊仁杰自半空墜落,烏騅雷霆也極爲靈性地同時掠至,恰好將他接住。
楊仁杰雙腿一夾,示意雷霆加快速度的同時,紫雷刀倒轉而回,一個蓄勢之姿,全身氣機也於此刻凝聚,待得距離阿里棠還有百步之際,雙臂肌肉陡然暴起,擰腰,揮刀,裹挾着身後九千雷騎的軍勢,化爲五道同時爆開的雷光悍然轟出。
紫雷刀法第六擊——【驚雷爆五嶽】!
五道雷光恢弘堂皇,既有克諸天妖邪之正氣,又有西楚霸王多年氣機淬鍊之霸道,刀光所至,萬千朵滿堂春根本阻擋不住分毫,盡數被之粉碎。
一刀粉碎花海,楊仁杰豹眼環瞪,喉中一聲似龍暴吼,自己與烏騅滿身雷光轟然爆發,速度也於瞬間增添十倍不止,連人帶馬提刀化爲一道雷光貼着地面向前飆出。
快!快到讓人窒息的快!
西楚雷騎,最擅奔襲,說的不單單是西楚雷騎突襲的速度快,更代表了西楚霸王所創刀法的霸道迅捷,尤其是楊仁杰參悟有狂霆武道,再加上烏騅雷霆的加持,使得突襲之速堪比雷霆閃電。
前一息,阿里棠因爲花海被破正要重新施法。
下一息,楊仁杰所化雷光已經突擊而至,將這名六境三重的靈師一刀立劈。
“賊首已死,誰能阻我?”一刀殺敵,楊仁杰一身氣機愈加熾烈,提着紫雷刀單人匹馬悍然殺入蒙古軍陣中,沿途所過盡是血肉橫飛,根本沒人能擋住殺瘋了的楊仁杰。
早在雷神軍趕至的時候,趙爐焰等人已經準備開門出去戰鬥,只是還沒等他們大軍集結完畢,楊仁杰居然已經一刀劈殺了阿里棠,更是將整個蒙古軍陣型攪得一團亂。
這就是六境被稱爲宗帥級的原因所在。
一人成軍,可不是什麼玩笑話。
等項蓓蓓帶着大軍趕到鐵爐堡,只看見滿地的蒙兵屍首,九千西楚雷騎整整齊齊地列隊在側,立在陣前的楊仁杰正和剛剛出來的趙爐焰等人交談。
瞧見項蓓蓓過來,楊仁杰朝她招了招手,笑道:“蒙古軍已經敗了,我剛剛問了趙堡主,蒙古軍分派在此的只有一個六境,剛剛已經被我宰了,直接去接管銅梁吧。”
項蓓蓓點了點頭,趙爐焰微笑道:“這位便是楊夫人吧?”
擺了擺手,楊仁杰笑道:“內子可是我大文霸王軍的鎮將軍,對外咱們都喊她項將軍。”
瞧見他狗腿子的模樣,項蓓蓓莞爾一笑,朝趙爐焰抱拳一禮:“久聞趙堡主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項將軍客氣了,”趙爐焰微微一笑,道,“既然那阿里棠已經被楊將軍所殺,那銅梁再無人可阻攔我們,不如先去銅梁?”
“這些都是小事兒,”項蓓蓓看了眼趙爐焰身後衆人,問道,“敢問銅梁羅家可在鐵爐堡內?”
趙爐焰等人聞言一怔,錢培文猶豫了下,遲疑道:“不知項將軍找羅家何事?”
瞧見項蓓蓓面色一冷,趙斐趕緊解釋道:“項將軍莫怪,主要是羅家不在鐵爐堡,他們已經投靠了蒙古人,現在多半還在銅梁沒有逃走。”
楊仁杰和項蓓蓓對視了眼,前者當即道:“走!立刻去銅梁,趙堡主,還請你帶着諸位和我們同行,稍後替我們帶路去羅家。”
趙爐焰心頭迷惑,但是也不多問什麼,只是抱拳答應。
錢培文等人不敢再問,範迪飛則沒那麼多顧忌,趁着行軍時候,他趕緊來到楊仁杰身旁,詢問起了那羅家的事情。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爲什麼要去找羅家,”楊仁杰聳聳肩,迎着範迪飛驚詫的目光,失笑道,“這是鄧亦通交代的。”
範迪飛聞言一怔,愕然道:“鄧亦通?他不是跟着峰哥那條路麼?怎麼還管我們這兒啊?”
“他是軍令廳廳長啊,”楊仁杰莞爾一笑,答道,“負責發佈任務,那麼我們負責完成就是了。”
撓了撓頭髮,範迪飛滿面茫然。
瞧見他神色,楊仁杰笑了笑,想了一下,低聲笑道:“這麼說吧,這次咱們兵分四路進攻重慶府路,說是三路都有軍師,但是嚴格說起來,其實整場戰爭只有一個軍師,那就是鄧亦通。”
範迪飛瞪大眼睛,楊仁杰呵呵一笑,感慨道:“這次進攻銅梁,事先聯繫鐵爐堡,探查具體情況,包括之後咱們沿途的任務,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就是可惜了啊!”楊仁杰咂咂嘴,朝着茫然的範迪飛笑了笑,“只可惜丁哥不在,真的想看看,這兩個人pk的場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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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碚的縣衙位於全城地勢最高處,站在縣衙後院的書閣頂樓,可以俯瞰整座北碚城。
扶着樓頂的欄杆,鄧亦通大袖飄飄,面色凝然,似是正在思索着什麼。
這一次文邦兵分四路進攻重慶府路,其中三路都分別安排了一個軍師,唯有楊仁杰、項蓓蓓那一路沒有安排。
雖然其中固然有的確人手不足的問題,但是真正的原因,就是楊仁杰這一路並不需要軍師陪同,因爲沿途各城的攻略,鄧亦通都已經爲他們做好了。
銅梁有鐵爐堡這個釘子,牽扯了蒙兵的注意,而楊仁杰他們隨後要進攻的永川、江津等地,也都有各自的“釘子”存在,只等着楊仁杰他們抵達,靠着這些“釘子”一一攻陷各城。
而且,除了楊仁杰他們這一路,二、三、四那三路大軍,雖然沿途各城具體的戰術都由隨軍的三名軍師負責,但是四條進攻線路,包括最後封堵重慶府的戰略計劃,卻全部都是由這位大文官場的新晉之秀親手製訂。
錦繡謀榜的十名頂級謀士,丁言志擅長應對變數,許烜熔善於陽謀,宋凱精通誅心,吳佳敏優於合縱連橫,鄒布衣以奇謀見長,剩下的朱超羣、楚徵、耶律楚材、巫神、徐靜淼五人也各有強項。
要是從大局觀上來說,丁言志無疑是十人之首。
只是誰都不知道,因爲懷才不遇的關係,這位昔日連續投靠了金、宋兩大王朝的年輕男子,可以說是能夠和丁言志在整體戰略上一較高下之人。
此次進攻重慶府,便是此人第一次的真正操盤。
古有臥龍出山,火燒博望坡。
今日,亦有鄧亦通定計徵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