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各地兵災爲禍的時候,川渝交界之處的漁州釣魚山,也已經陷入了戰火之中。
汪良臣、李德輝兩人所率兵馬尚未攻至山腳,大軍後方的無數架靈元弩已經盡數開火,發射出無數道七彩斑斕的光束,瘋狂轟擊在護山大陣上,每道光柱都會將命中區域的大陣靈能稀釋大半,盪漾出一圈圈的漣漪。
“靈元弩名不虛傳!”以心神執掌護山大陣的鄒布衣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光束的威力,皺眉道,“不能讓他們這麼一直射擊!”
鄧亦通嗯了一聲,低聲說了個命令,身旁旗官當即揮舞令旗,指揮着山腰位置的紅杉、神鷹兩軍攻擊裝有靈元弩的蒙古軍。
對此蒙古軍早有防備,阿里海牙和阿術二人各自率着一部力士,舉起大盾護在靈元弩前,同時弩陣後方的投石車也紛紛發動攻擊,將一顆顆塗抹熱油後點燃的尖刺鐵球拋射出去,狠狠砸向釣魚山。
“射擊!”
同一時間,在三名蒙將的統領下,數千名未曾參與攻城的騎兵紛紛策馬衝鋒,沿着己方步軍的兩翼一路衝馳,即將接近山腳的時候,兩部騎兵陡然各自左右折轉,同時踩着馬鐙挺立起身,彎弓搭箭對準山上就是射出一波連珠箭。
藉着戰馬衝勢,外加個人四境的功力,數千弓騎兵的射程都有上千丈之遠,再加上真氣加持,射程更是增添兩倍,一時間漫天箭雨傾瀉而下,有的被護山大陣擋下,有的恰好命中在被靈元弩削弱過的區域,從而穿透而入,將下方的文兵射殺。
靈元弩!投石車!弓騎兵!
隨着真正的戰鬥開始,蒙古也拿出了他們的底牌,尤其是弓騎兵,以騎射名震華夏的蒙古堪稱天下無雙,數千名弓騎兵此刻直接化爲環形,前後銜接,不斷撥馬繞圈,每逢接近山嶽就是挺身射擊,使得箭雨連綿不絕,半點停歇都沒有。
“那丁某也動手了!”丁言志長笑着大袖一拂,牽引着麾下靈師的力量瞬間撐起大陣架構,汲取着天地間的律法之氣,演化出無數刑具,挾着禁斷天地之力轟向護山大陣。
早有防備的鄒布衣腳下一跺,陰陽鑑浮於頭頂綻放出萬丈光芒,早已經被他以龍脈術強行挪移至釣魚山下的數十條靈脈當即涌出滾滾靈能沒入大陣,使得被靈元弩消融了靈能的區域瞬間恢復如初,同時也將法禁之力隔絕在外。
“靈滅弩,放!”
瞧見法禁天地大陣出現,鄧亦通眸綻寒光,厲喝出聲,山腰一處由天策軍負責鎮守的關卡內,赫然有着上千名從神鷹軍和紅衫軍挑選出的精銳射手。
隨着鄧亦通的命令下達,這些人紛紛起身出列,取出靈滅弩射擊起來。
胥秋嶺捐獻的這批靈滅弩威力比靈元弩更大不說,射程還遠了近乎一倍,一道道粗大的漆黑光束接連飆射而出,接連不斷地轟擊在法禁天地大陣上,將整座大陣的邊緣直接轟爛,無數靈印、靈紋、符篆紛紛瓦解,化爲靈能消散四溢。
“那是什麼?”
大陣遭受重創,丁言志亦是身軀一個搖晃,幸好龍程及時將他扶住,這才站穩了身子,同時蒙哥、忽必烈也都驚愕地望向光束來處,想要看清楚那是什麼武器。
就在兩方遠程部隊互相轟擊的時候,汪良臣、李德輝等人已經率領大軍攻入山腳各處關卡,只是素來戰無不勝的蒙古軍,此次卻是遇到了鐵板。
擅長在山地、山林等複雜地形戰鬥的鴛鴦劍卒先不說,有符峰坐鎮的巖虎軍堪稱穩如泰山,至於陷陣軍更不用說,有耿銳這位老將在,守得也是滴水不漏。
蒙古軍猶如狂濤駭浪的攻勢一波接一波,可是每一次都被符峰、喻潔儀、耿銳三人率軍打了回去。
與此同時,在鄧亦通的命令下,紅衫軍和神鷹軍也已經將攻擊目標由靈元弩改爲了山腳下的蒙兵。
自蔣思羽晉升六境後,紅衫軍也已經擴充至六營級別,不過因爲時間緊張,也來不及讓新兵慢慢修煉擊剎弓手的功法,而是直接吸收了從金國俘虜的暴風弩手、勁弩手等遠程兵種。
本來紅衫軍的擊剎弓手和神鷹軍的裂弦弓手就是屬於爆發力十足的類型,攻擊力固然強悍,但是持久力不足,每次射擊損耗力氣太大,戰鬥一久就會容易失去戰鬥力。
不過加入了暴風弩手等兵種後,整體持久性作戰的能力大幅度提升,無數箭矢呼嘯着轟擊下來,哪怕有汪良臣、李德輝、兀良合臺等人拼死掩護,仍然有無數蒙兵慘死在箭雨下。
“輪到我們了吧?”墊着腳打量下方戰事的吳雪滿臉興奮,忍不住朝姚若愚問道,後者聳聳肩,直接看向鄧亦通。
鄧亦通見狀沉吟了下,搖頭道:“等第一道防線失守,蒙古軍殺往第二道防線的時候,再請諸位靈師出手。”
吳雪頓時不爽地撅起嘴巴,姚若愚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看了幾眼山下情勢, 沉吟道:“蒙古軍若是久攻不下,蒙哥和忽必烈多半就會出手。”
“他們應該還準備了其他手段,要小心。”宋凱肅然道。
幾人說話的功夫,山腳下第一道防線的戰鬥也已經愈加激烈,仗着山道狹窄,又有護山大陣壓制,喻潔儀、符峰、耿銳三人都只對上了一名六境蒙將。
喻潔儀對上的是忽必烈的第九子脫歡,本來後者看見前者美貌,剛剛口花花了幾句,就被喻潔儀狂戰士一樣的攻擊打的昏天黑地,要不是闊闊出及時上來將他救回,只怕是脫歡已經要慘死在喻潔儀手下了。
至於符峰的對手則是李德輝,後者的殺戮劍道雖然凌厲無匹,但是符峰的大地刀道卻是厚重沉穩,恰好剋制對方,任憑李德輝劍法如何犀利,始終無法攻破符峰的防禦。
不過相比之下,耿銳就要倒黴許多,六境二重的他碰上了六境九重的汪良臣,他也不是那種能越階戰鬥的天才武者,面對的恰好又是軍略武力俱是一流的蒙古名將,剛剛交手就直接落入下風。
除了六位六境的戰鬥,整個釣魚山山腳位置到處都是激戰的人羣,其中已經擔任了鴛鴦軍營將的倪嬋更是奮勇當先,一把足有丈八之長的巨斧揮舞如風,但凡靠近她的蒙兵無一不是被大斧斬殺。
只是她這般的驍勇,終究還是吸引了蒙古軍高層注意,正在不遠處的張弘範混在人羣中,悄悄靠近了倪嬋,正要攻擊,陡然有一道劍氣襲來,逼得他趕緊真氣外放,纔將那劍氣瓦解。
偷襲失敗,張弘範憤然望去,就見一名揹負長劍的年輕女子正欲鴛鴦軍中快步而出,他自然不認得此女,只是倪嬋看得分明,那女子赫然是天一水宗的大師姐沈佳慧。
“身爲六境卻偷襲五境,可有臉否?”
沈佳慧蹙眉看向張弘範,也不拔劍,皓腕微彎向上擡起,整條山道的空氣驟然溼潤,而後這位藍衣女子掌心翻轉朝前一拂,牽引着漫天水霧凝爲水滴,串成一條條猶如劍氣的水線向前貫穿而去。
張弘範本是文官出身,因緣際會修了一身武道,只是因爲起步太晚,所以如今也不過六境四重。
瞧見水線如劍而至,張弘範當即後撤半步,兩手往下一抓,雖然有護山大陣加持山嶽,但是因爲不斷靈元弩的攻擊,加持于山嶽本身的力量已經削弱到了極致。
張弘範這一抓之下,山道石階當即爆裂,無數泥土拔地而起,來到他掌心之際已經盡數化爲玄鐵一般的硬度。
張弘範抓着兩塊“泥巴”往前一擋,瞬間雙臂一震,整個人踉蹌地後退半步,有些駭然地望向對面,他絕對沒想到這氣息不過六境一重的女子,劍氣竟然如此之沉,差點把自己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瞧見張弘範擋下攻勢,沈佳慧上前一步,又是一手握起,張弘範心道不妙,急忙雙腳一踏,將四周剛剛涌出地面的水汽強行震散。
一聲輕吟,沈佳慧跨出第三步,磅礴魂念充斥天地,瘋狂汲取着天地間的空氣,再次化爲無數水滴串成的雨線斬殺而下。
張弘範已經不敢小覷這區區六境一重的年輕女子,一腳踏地濺起重重土屑,魂念席捲將之盡數化爲玄鐵,合爲一把大傘般擋在頭頂,同時他也猛然蹬地衝鋒,悍然撲向沈佳慧。
密密麻麻的雨線與玄鐵大傘相擊而發出連綿不絕的脆響之際,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瞬間接近至十丈,沈佳慧見狀不驚不慌,又是一步前行,只是這一刻,她竟然也和張弘範一樣,身軀微彎着向前疾步突進。
“天地有水,化雨入土,人身有水,容納百骸。”
曼聲長吟,沈佳慧雙手掌心相對,合攏於胸前,旋即向前一推,重水魂念瞬間瀰漫席捲,沿途所及,所有的水汽都是被魂念裹挾,使得那抹水流般的劍氣不斷壯大。
劍氣尚未臨面,張弘範竟然已經感到體內血氣一陣不暢,好似受到那魂唸的影響要破體而出加入到劍氣之內。
“妖女爾敢!”張弘範臉色陡變,一邊默唸心法穩固血氣,一邊擡手一掌拍出,想要將那劍氣擊潰之後順勢轟殺此女。
轟地一聲,張弘範一掌擊碎劍氣,順勢轟在了疾衝而至的沈佳慧腦門,只是掌落之際,張弘範陡然臉色大變,因爲他駭然發現手掌觸感分明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純淨柔和的水流。
嘩啦一聲,沈佳慧化爲一灘清水濺散,不等張弘範駭然四望,頭頂鐵傘已經被密集雨線徹底擊穿,密密麻麻的雨線如劍氣傾瀉而下,逼得張弘範趕緊施展步伐疾步後撤。
張弘範這邊後撤,鐵傘之下陡然捲起一團水流,而後炸散化爲沈佳慧。
一手握住鐵傘,沈佳慧微微挑眉驚詫於鐵傘的重量,隨即嫣然一笑,密佈於傘面的天一神水驀然一沉,壓得整個傘面驀然收攏。
藍衣女子手握傘柄,笑容收斂之瞬驀地一傘擲出,先前二人交手四招,沈佳慧的攻擊雖然被張弘範次次擋下,但是也讓原先散佈於方圓千丈的水汽暫時性地集中在了這一片區域。
隨着鐵傘如矛擲出,已經散入四周的水汽驟然浮現,受到魂念牽引不斷衝聚於傘尖,玄鐵之堅,再加上天一神水之沉,使得這一擊已經不算是刺,而近乎於是砸了。
砰地一聲,張弘範倉促間凝聚出的鐵盾被鐵傘一擊擊穿,交叉架起的雙臂也是被生生砸斷,一屁股坐倒在地,隨即狼狽不堪地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