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空間的逐步崩塌,那股憑空生出的引力也是愈加強大,縱然姚若愚修爲高深,也是身不由己地被一點點強行吸扯過去。
他不是沒有試過用混沌之氣抗衡那引力,但是混沌之氣的出現反而進一步刺激了那股引力,也讓此片天地的崩毀速度越發加快。
凝視那崩毀中央,饒是姚若愚有《冰心訣》穩定心境,亦是不可避免地生出幾分驚懼。
他本身就是觀望混沌後感悟出了終結劍道,自然更加知曉虛空中混沌的威能,看似或薄淺或厚重的灰色霧氣,實則是能將天地萬物都瞬間化爲虛無的恐怖存在,以他目前尚未觸及皮毛的終結劍道,根本不可能在虛空混沌中生存上一瞬。
然而越是危急,姚若愚心頭卻越是平靜,先前生出的幾分驚懼轉眼間就消失不見,莫名地,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那崩毀中央,那片空間破碎的奇妙景象,那無盡混沌吞吐瀰漫的恐怖現象,無一不映照在他心頭。
透過那不斷的崩毀景象,以及那無窮吞吐出的混沌,姚若愚的靈魂竟然於此刻驟然穿過重重界限,窺探到了一絲宇宙終結的奧妙。
同樣都是天地崩毀,混沌吞吐,但是當姚若愚窺探到那一角景象之際,他全身竅穴猛地噴出無數鮮血,連帶着紫府內都是靈力暴亂,無盡的死寂氣息悄然浮現於紫府深處,沒入靈泉,纏繞心魂,要將他整個人徹底虛化。
鴻蒙創世,宇宙終結,創世和終結是天地最頂尖的道則,以姚若愚區區五境圓滿的境界,縱然被他僥倖窺探到了一線,也根本承受不住那龐大浩瀚的奧秘衝擊,近乎瞬間整個人就要徹底瓦解。
危急時刻,卻是激發了姚若愚骨子裡的戾氣,魂現黑洞和法相混沌先後浮現,前者瘋狂吞吸,後者不停同化,竟是強行止住了他身體的崩潰勢頭。
與此同時,他紫府內高懸於心魂旁的逆字魂符忽然光芒大盛,將四周無盡的死寂氣息盡數吞吸進來,形成一道道天然的符篆,併入魂符之中。
逆!逆轉!姚若愚窺探到的那一角奧妙,就是逆轉!
所謂終結,其實就是逆轉。
鴻蒙之初,混沌之氣極度凝聚,最終達到極限而轟然爆炸,生出陰陽二氣,繼而三才,隨之四象,再是五行,旋即六合,又是七星,復而八卦,繼續九宮,最終演化萬物,創生世界。
而終結,就是從天下萬物爲基礎,逐步分解繼而逆轉,一路逆轉而回,最終全部迴歸到最初的混沌。
這就是終結的本質,也是他勉強從浩瀚汪洋中窺探到了一絲奧妙。
或許是感應到姚若愚的危機,演字魂符竟然本能而動,牽引着他胸前不朽青木,化爲源源不絕的生機沒入到他的體內。
同時,在逆字魂符、魂現黑洞、法相混沌三者的聯手下,姚若愚的身體也逐漸停止了崩潰,並在演字魂符和不朽青木的幫助下緩緩恢復着傷勢。 шшш▪ тt kan▪ ¢O
只是這一番變故,姚若愚固然修爲大增,卻還是沒能晉升六境,除此之外,他這一次窺探天機也生生折去了所餘不多的大半壽命,若非有不朽青木在,他可能至多隻有一年壽命了。
此時此刻,姚若愚就如一個身懷巨大寶庫的幼兒,明明有宇宙終結之奧妙,亦有凝練混沌之氣的手段,更有參悟法則的最佳憑藉,卻因爲自己只有五境修爲而難以挖掘寶庫。
待得身軀恢復完全的那一刻,姚若愚猛然提劍一擊,大逆天劍直入天地崩毀之中央,霎時間混沌倒卷,盡數沒入虛空,破碎的天地也如破鏡重圓一樣逐漸恢復。
看似良久,實則僅有一瞬,姚若愚一劍揮出,先前籠罩五百丈方圓的崩毀已然消失不見,唯有晴朗天際,和提劍高懸的他。
逆轉天地崩毀後,姚若愚方纔迴歸現實,恰好就看見鄒布衣駕馭陰陽二氣剪殺花四孃的一幕,霎時他腦中靈光一閃,沉積在心神間的龐大逆轉奧妙,忽然有部分悄然瓦解,水**融般融入到他的終結劍道內。
陰陽二氣是爲混沌後的第二層存在,陽爲正,陰爲逆,二者相輔相成,彼此推拒,又相互吸引,然而在姚若愚的眼中,那陰陽二氣卻如一道靈光,將他腦海中有關於陰陽一級的終結玄妙,盡數明悟。
陰陽二氣周流而轉,陽者爲極剛,陰者爲極柔,而處於陰陽交界處的那一線曲線,則是世間極銳!
以姚若愚剛剛領悟到的終結過程,其實就是將天地萬物重新逆轉回去。
然而所謂逆轉,其實就是因果倒置,對衆生來說,先有因,後有果,就如先有創世之因,方有衆生之果。
所以若是想要真正掌握終結之法,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逆字魂符推演到極致,感悟因果倒置,如此一來,他只需顛倒因果,就能跨越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這些步驟,瞬間跨越到陰陽之層次。
當然了,後面這些步驟其實他也最好能夠涉獵一二。
如六合、九宮其實就是方位,恰好姚若愚前幾日從趙天驕心魂內得了他的《上渡玄功》,正好應對這方位層次。
還有四象、五行和他已經完成推演的八卦,這三個層次都是屬於法則和元素轉換,他既然已經能夠逆推八卦,那麼四象和五行只需要花些時日,也能夠完成推演。
至於三才,即是天地人,天爲心魂,地爲肉軀,人爲意識,恰好是逆轉中最爲簡單的一級。
逆轉說來繁複,但是對姚若愚來說,三才及以後都是唾手可得,唯有陰陽中的那一線陰陽和逆之極限後的因果倒置,纔是他現階段最需要感悟推演的。
短短數息時間,姚若愚的思緒已經飛轉了無數遍,待得念頭定下,他才扭頭望向不遠處還在目瞪口呆看過來的屈志才。
身爲參悟空間的靈師,他自然清楚天地崩毀的威能,哪怕是他也需要花費極大代價才能遁逃出來,可是姚若愚一個劍手,哪怕是靈武雙修的劍手,也不該有能力出來纔對啊?
“聽說過主角光環麼?”姚若愚露齒一笑,湛湖劍驟然揚起,這一個剎那,他身周隱隱浮現出一輪陰陽太極圖,卻隨即消失不見,看的屈志才微微發愣,也讓人羣中一名始終笑呵呵看熱鬧的老道士老眼瞪圓,愕然望來。
凝視劍鋒,姚若愚若有所思,他剛剛一劍看似是逆轉了天地崩毀,但是本質上其實是觸摸到了逆轉時間的皮毛,頓時心情甚是愉悅,朗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屈先生也吃在下這一劍如何?”
話音未落,姚若愚揚劍向前,劍光所及,天地盡是扭曲虛幻,被那劍光攪得如水面一樣急劇激盪,而後連同屈志才周身靈光一起,錚然破碎於半空。
身周靈光碎裂,屈志才當即倉惶後撤,袖口一擺,點點光芒從中溢出,初時不過數縷,旋即增寬如瀑,浩浩蕩蕩如決堤洪流,憑藉他的隙字魂符,硬是將之壓縮爲一線,使得那磅礴衝勁不斷增強。
身處那一線洪流前,姚若愚細眸驟然眯起,這一幕何其熟悉,同樣是將狂潮縮爲一線,只是對方的力量太過狂暴無匹,他的冰瀑卻是極盡銳利。
念及此處,姚若愚爽朗一笑,劍鋒稍稍搖擺,旋即就是朝前一劍刺出,霎時冰瀑爆開,卻又在劍魂束縛下合爲一線,悍然衝向那襲來洪流。
一線衝一線!
劍瀑對洪流!
兩條近乎爲一線的攻勢於半空中相撞到一處,預想中的爆炸並未發生,觸及到劍瀑尖端的瞬間,那看似聲勢狂暴的洪流轟然瓦解,任憑內中蘊含的力量能夠碎裂空間,但是在那冰華劍瀑的沖刷下,竟是快速瓦解消散,流散出無數半透明的靈能,溢入四周虛空內。
一劍刺出,姚若愚身後猛然掀起兩道雷光,形如羽翼朝着左右一展,轟然悶響中,他霍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經追上了屈志才。
見他逼近,屈志才強納天地靈能於己身,不惜負荷地全力爆發,當即身後虛空嗡然裂開,一條灰色裂痕向後蜿蜒扭曲,一連蔓延出了足足二十里的距離。
面對這位愈戰愈勇的妖劍,饒是屈志才身懷復國重任,心志堅毅,亦是覺得膽戰心驚,此刻也無心繼續留下,打算強行打穿空間遁逃離去。
見他意欲逃離,姚若愚眼眸冷冽,身後兩道如羽翼般的雷光轟然捲起,於他頭頂交織爲一團,祭起一輪黑洞,霎時一股絕強吸力憑空涌現,竟是將已經半個身子退入裂隙內的屈志才強行扯住。
沒想到姚若愚殺心如此堅決,屈志才面色惶然,連續數次揮袖打出無數靈符,強行將身前空間隔斷。
可是縱然如此,那股吸力竟然仍是存在,甚至連那股隔斷空間的秘力都被一點點強行吸扯過去。
“文王殿下饒命!”眼見逃脫無望,屈志才忽地慘然喊道,“屈某願爲大文附屬,只求能饒得屈某一條性命!”
“晚了!”
姚若愚眸光冰冷,先不說屈志才差點毀掉百家講壇,單單是對方一身空間系的靈術造詣就讓他垂涎三尺,若是能以黑洞將之吞噬,必然能令他對四象中代表空間的水相感悟增添極多。
不等屈志才反抗,姚若愚劍光一閃,就跨越數十丈將其頭顱輕輕割下,而後劍光一卷,將他頭顱內來不及飛出的心魂生生裹挾而回,沒入到頭頂黑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