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片寂靜中,殿外忽然響起腳步聲,隨後宋凱、鄒布衣和許烜熔三人依次走入。
瞧見姚若愚臉色難看,許烜熔和鄒布衣明白他已經知道此事,便不多言,一起來到右手邊坐下,宋凱則是坦然立在走道中央,俯身一拜,微笑道:“姚哥何時回來的。”
“剛剛,”冷冰冰地答了句,姚若愚就覺語氣太生硬,咳嗽了聲,放緩聲音,“凱凱,此地沒有外人,我且問你,爲什麼?”
宋凱刀削眉一挑:“什麼?”
胸膛起伏,姚若愚好半晌才壓住怒氣,吐了口濁氣,沉聲道:“爲什麼?”
見他怒氣已到極限,宋凱見好就收,也不繼續戲弄,淡然道:“財力有限。”
“什、什麼?”姚若愚一怔,隨即看向許烜熔和鄒布衣,許烜熔如若未見,仍是端坐不動,姚若愚見狀目光一轉,就鎖定在鄒布衣身上。
一襲布衣,風度翩翩的鄒布衣心裡哀嘆了聲上方那位王爺的見色忘義,起身抖了抖衣袖,講述起了宋凱屠殺如此多世家的緣由。
待得他說完,姚若愚臉色已然複雜,細眸微眯,沉吟了良久,才皺眉道:“所以你早就做好了背鍋的打算?”
似是被他這句背鍋給逗得一樂,宋凱脣角微咧,頷首道:“以前只有合州一地,刑部事務不多,如今我們坐擁川蜀,事務必然繁雜,勞心操持肯定會影響修爲精進,我本就想辭職,這次正可順水推舟,辭去刑部部長。”
磨了磨牙齒,姚若愚沒有責怪他,他本就是個護犢子的人,那些世家資助過完顏狂濤,滅門或許過分,但是知道緣由後,他也沒了怒氣。
靠在椅背上,姚若愚盤算了下,頷首道:“罷了,召羣臣進殿。”
陳萌聞言趕緊起身去外面傳令,沒多久,白俊儒、白秋雨、段純等官員紛紛魚涌而入,分立六列,除了吏、禮、戶、刑、工五部,還有胡嫺、黎歡等人散人客卿,僅有楊仁杰等人因爲坐鎮在外,並未到場。
簡單說了幾句,姚若愚就端坐龍椅,聽白俊儒爲他彙報現在文邦的情況。
目前城邦共有一府,十六郡,六十一縣,其中南充、遂寧、達州、廣安四地郡守已定,但是其餘的郡守還沒有定下人選。
此外,因爲李懿霖等人都已經晉升五境,所以獸神營、紅杉營、寒鐵營、神鷹營皆已經升至軍鎮級別,人數由最初的三千人擴充爲九千人。
目前,雷神軍、巖虎軍、紅衫軍坐鎮在成都北部各州,獸神軍、寒鐵軍、神鷹軍則坐鎮在南面各州。
一番彙報,足足持續了數個時辰,待得白俊儒講完歸列,白秋雨出列作揖,肅然道:“稟王爺,這些日子,宋朝有十幾家江湖宗派派人前來,聽他們的意思,是想將宗派駐地遷至我大文,此事有些棘手,屬下不敢自行處置。”
皺了皺眉頭,姚若愚疑惑道:“他們要搬遷到我們大文?爲什麼?”
見白秋雨也是茫然搖頭,姚若愚想了想,忽地看向鄒布衣,後者本來正躲躲藏藏地縮在後面,瞧見他的目光,頓時表情哀怨地嘆了口氣,解釋道:“據說,懷有妖龍命格的人乃是大野龍蛇之首,武林江湖的草莽帝君。”
撓了撓頭髮,鄒布衣繼續說道:“那日王爺的妖龍命格曝光,這些人多半是聽說了,想要追隨王爺,所以纔想將駐地搬遷至我大文。”
“明白了。”默默頷首,姚若愚見白秋雨沒有其他事了,就揮手示意他歸隊。
隨後則是許烜熔、宋凱、段純三人依次出列,彙報吏部、刑部、工部這些日子的工作,許烜熔剛回來,說的不多,宋凱也僅僅說了兩三句,倒是段純說了不少。
主要是隨着軍隊士卒數量的增加,一下子需要打造數千套鎧甲武器,工部鐵匠數量有限,短時間內難以完成,希望能徵召各地工匠,一起來幫忙。
先前幾位部長彙報的時候,姚若愚在一張紙上飛快地寫着什麼,待得幾人結束,他抖了抖墨跡未乾的白紙,遞給陳萌。
後者會意,伸手接過後一展,先是看了幾眼,然後才清了清嗓子,大聲宣讀起來。
“以吾王之命……”
說到這兒,陳萌、範迪飛幾人已是忍俊不禁,險些笑出聲來,還好知道場合,及時憋了回去。
“第一,我大文此次征伐金國,戰果赫赫,諸軍將士捨生忘死,方有我大文今日之鼎盛氣象,有功不可不賞,不然定寒三軍將士之心,着令戶部統計功勳,年關後發放封賞,不可懈怠。”
白秋雨聞言肅然作揖,沉聲道:“屬下領命!”
“重新劃分文邦地域等級規劃,設成都爲城邦首府,統攝遂州、順州、漢州、綿州、達州、渠州、雅州、眉州、資州、榮州、簡州、嘉州、敘州、瀘州十四地,文王府、五部全部遷至成都。”
“新設漁州、涼州、彭州三處爲特區,漁州爲原釣魚、合州所屬之地,今後以移通縣爲重,行教育之事,涼州爲涼山一帶,修築涼山要塞,行抵禦南蠻之事,彭州爲文藝軍駐紮之地,主軍事。”
聽到此處,範迪飛等人還好,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如白俊儒、白秋雨等這個時代的人,都是心中稍寬。
以往姚若愚所設的部長、處長、城主等職位,多是他們源於現代的說法,白俊儒等人雖然接受,但是總覺得怪異,現今全部變爲古時纔有的知州、縣令等職位,雖然沒有利益影響,但是衆人仍是感覺心中舒服。
“第二,蜀王宮更名爲文王宮,設天策軍駐守成都與文王宮,任陳萌爲統帥,瑞禮殿改名爲乾天殿,爲我大文今後大小朝會之所。”
“第三,建立司天府和天策府,前者由文王府首席幕僚鄒布衣執掌,行占卜、天時、星象之職,後者由蔡旭東執掌,負責統計、管理文邦境內各江湖宗派,所有客卿一併歸入天策府,所有欲在我大文修建駐地的江湖宗派,都需前往天策府登記,違令者可出兵征伐。”
“第四,涼山要塞統帥與涼州知州暫定爲釣魚縣令王立,釣魚縣令另行安排。”
“第五……”唸到最後一條,陳萌忽地一頓,愕然看了眼姚若愚,才繼續說道,“撤除宋凱刑部部長之位,由原明典處副處長文遠才擔任。”
這些日子以來,宋凱接連屠戮了數十個世家,不單單是四川各地的家族瑟瑟發抖,便是白秋雨等文邦羣臣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朝會時招惹宋凱不悅,一家滿門被滅。
所以此刻聽見宋凱被廢除了刑部部長之位,一個個神色間都是流露出幾分輕鬆。
不過沒等衆人欣喜片刻,陳萌忽然繼續說道:“此外,移通學院爲我大文第一學府,本王瑣事纏身,雖然一直暫攝院長之位,卻少有插手,深感愧疚,原刑部部長宋凱才智過人,閒置可惜,特令其爲移通學院院長,代本王執掌學院,培育英才。”
最後這番命令一出,殿內頓時一片寂靜,連帶着宋凱也是愕然擡頭,怔怔地看向姚若愚。
朝宋凱笑了笑,姚若愚緩緩起身,俯視羣臣,朗聲道:“諸位可有異議?”
誰不知道姚若愚護犢子的個性,只是沒想到宋凱惹出如此風波,雖然被撤掉了刑部部長,卻變成了移通學院的院長,雖然地位上來說比不得刑部部長,卻也仍然處於文邦高層。
經此一事,衆人也算進一步瞭解了姚若愚對楊仁杰、宋凱等人的信任和包容。
瞧見衆人默然不語,姚若愚滿意一點頭,正要坐下,就見白俊儒忽然出列,不過卻不是他想象中的反對,而是說起了其他事情。
“王爺,恕老臣斗膽,我大文現今雄踞川蜀,財力雄厚,至多五年,就能支撐起五十萬精銳,又有各方高手坐鎮,堪稱前景輝煌,只是如此景象,仍如鏡中水月,稍有不慎,便容易功虧一簣。”
姚若愚聽得有些茫然,疑惑道:“白老部長的意思是?”
白俊儒肅然道:“王爺如今已是二十有六,換了尋常人家,早已成親生子,王爺與王妃相伴多年,何不盡早成親,若是能喜得麒麟兒,我大文江山鞏固,不愁後患。”
姚若愚表情一囧,陳萌、範迪飛、胡嫺等人則俱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唯有許烜熔笑容一僵,片刻後才緩緩恢復爲那含嘲笑容。
段純大步出列,作揖道:“白老部長所言甚是,還望王爺以大文社稷爲重,早日成親,以安民心。”
瞧見白秋雨等人也紛紛要出列相勸,姚若愚敲了敲桌案,示意衆人安靜,心緒飛轉了片刻,才頷首道:“此事本王知道,會着重考慮,諸位可還有其他事情要說?既然沒了,先散會吧!鄒布衣、宋凱、許烜熔,還有諸位客卿留下。”
白俊儒本欲再言,但是看姚若愚面色冷然,只能嘆了口氣,與其他人一起轉身出了乾天殿。
待得其他人走光,範迪飛已經嘻嘻哈哈地躥到龍椅旁,笑道:“妖哥,被催婚的感覺怎麼樣啊?”
胡嫺搖曳着火辣身姿,嬉笑道:“老實說啊!姚哥你都快三十歲了,還不趕緊結婚?白老部長都替你着急啊!”
衆人圍着姚若愚調侃嬉笑的時候,許烜熔微笑着立在一旁,鄒布衣看了看她,無奈地挑了挑眉毛,道:“王爺,喊我們留下,有什麼事情麼?”
“當然有事,好事,”姚若愚伸手一模,將龍血果自乾坤戒內取出,霎時殿內果香四溢,沐浴在濃郁到極點的血氣中,所有人都是感覺身子一熱,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我勒個天!好東西啊!”範迪飛瞪大眼睛,驚喜地看向那果子。
黎歡託着下巴,好奇道:“這是什麼啊?”
姚若愚將毛烏蘇沙漠爭奪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隨後並指如劍,將果實切成了若干塊,分發給衆人。
捏着那僅有指甲蓋大小的果肉,陳萌擰起眉毛,苦笑道:“這也太小了吧?”
瞥了他一眼,姚若愚沒好氣地說道:“完整的龍血果如果吃下去,能夠凝練七境強者纔有的體魄,大家現在都才五境,這麼小一塊剛剛好,太大了,小心把自己撐爆了。”
陳萌這才知道好處,趕緊憨笑着將果肉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