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魚關和武勝城距離不遠,不過十餘里地,第二日一早,文藝軍全軍開拔,暗夜龍騎、雷神營、獸神營三支在前,巖虎、紅杉、神鷹、寒鐵四營在後,一路浩浩蕩蕩地前行。
坐在馬背上,姚若愚以詭術控制戰馬,讓它自己跟隨軍隊前行,隨後就閉起雙眼,默默回憶着前日潼南城外與那名金國武將交手的畫面。
一年半的時間修身養性,並未讓姚若愚一身戾氣散去,相反,因爲長時間的壓抑積蓄,此刻姚若愚內心的暴戾遠勝當年,若非終結武道太過深邃悠遠,將這股暴戾包容了九成九,可能現在姚若愚已經化爲一名殺人狂魔了。
當然這是其他話題,此刻姚若愚回憶着前日交手的畫面,心中則是默默推演着終結武道。
不管怎麼說,雖然終結武道在等級上天然強過毀滅武道,但是畢竟這一年多來他只是閉門造車,純粹地以推演來感悟終結武道,並未真正付諸實戰,所以許多細節也是前日他才發現。
與毀滅劍道純粹以暴力來攻擊敵手不同,終結武道多了幾分意境感染的味道,雖然最終都是戰鬥殺伐,但是前者只是毀滅其形,後者卻是將肉身與靈魂全部湮滅。
就如前日一戰,如果當時姚若愚是以毀滅劍道對敵,那麼至多三劍過後,完顏鳴就會刀折人亡,然而以終結武道交手後,卻是接近兩百劍後,將完顏鳴一身氣勁一一消磨後纔將之斬殺。
乍一看或許毀滅劍道反倒是要強,但是姚若愚很清楚,這不過是自己還未真正參悟終結武道,畢竟此刻自己的根基仍有一成左右還是毀滅劍道,終結雖說包容毀滅,二者並存後卻仍然會破壞自己根基的平衡,這也是前日交鋒未曾如以往那般摧枯拉朽的原因所在。
姚若愚默默推演參悟了三個時辰左右,直至身下戰馬停下,他才睜眼望去,發現此刻已經來到了一座城池前,身旁正立着許烜熔、宋凱、楊仁杰、蔣思羽等人,身後大軍緩緩展開陣列,將前方那座城池團團包圍。
見他睜眼,許烜熔笑道:“醒了?準備動手吧。”
“不等等麼?”姚若愚失笑道。
許烜熔輕輕搖頭,淡然道:“不必了,完顏咆等人此刻多半已經全部退到了嶽池城那兒,此地守軍不足爲慮。”
“你就不怕犯了當年那個錯誤,被那個傢伙給算計麼?”姚若愚忽然笑道。
提及當年那事,宋凱、許烜熔二人臉色都是有些了複雜,鄒布衣卻是不知趣地笑道:“當年發生了什麼麼?說來聽聽。”
白了他一眼,姚若愚一指武勝城,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精通風水玄學麼?看看裡面有沒有大軍埋伏!”
鄒布衣苦笑了聲,作揖一禮算是答應,而後轉頭望向城中,周身靈能稍微一個變化,隨即輕笑道:“沒有五境,也沒有大軍埋伏,只有約莫兩千名士卒,還有一位四境高階,應該就是此城城主。”
姚若愚輕輕點頭,看了眼楊仁杰、符峰等人,忽然揚起馬鞭凌空一抽,笑道:“城中沒有五境,就一個四境高階,諸位,爾等誰爲本王過去擒了他?”
話音方落,全場陡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是目光詭異地看向姚若愚。
楊仁杰摳了摳鼻子,吐槽道:“老妖,這個逼裝的,我給八十二,剩下十八分用六六六的形式給你。”
“九九九,姚哥你這波裝的六翻了。”胡嫺也是嬉笑道。
黎歡拍了拍劍柄,輕笑道:“裝逼遭雷劈哦!小心楊哥劈你。”
臉色一黑,姚若愚沒好氣地掃了眼衆人,冷哼道:“誰擒了武勝城主,我送他一門第五等秘技。”
下一刻,楊仁杰猛然收起先前鄙夷,一臉正氣凜然地抱拳道:“老妖,我去!”
“逗逗你才從潼南迴來,這次就讓給我吧!”符峰頓時大急,趕緊喝道。
李懿霖、符超瓚、任嘉盛三人也是紛紛出聲請戰,蔣思羽性情恬淡,沒他們那麼爭搶,只是默默立在旁邊圍觀。
宋凱冷眼旁觀了半晌,忽地冷冷道:“四境高階,是七重,八重,還是九重?”
鄒布衣嘿嘿一笑,答道:“四境九重。”
“四境九重又咋樣,只要不是半步五境,我紫雷刀又怕過誰?”楊仁杰頓時嘚瑟起來,可是隨即看見符峰等人忽然轉頭看向姚若愚,前者頓時悻悻收刀,沒好氣地說道,“老妖這個妖怪比不起,不敢比。”
撇撇嘴,姚若愚笑道:“畢竟是四境九重,還是小心些爲妙,這樣吧,符峰、超瓚、阿布,交給你們你們三個了。”
符峰、符超瓚、任嘉盛三人聞言皆是眼放亮光,後二者還好,畢竟有個趙爐焰作爲老師,師傳淵源,符峰卻是慘,連功法都是自己推演到第四等的。
所以驟然聽見有門第五等秘技作爲獎勵,他們三人均是猶如餓狼般目露兇光,符峰和符超瓚還好,任嘉盛這位俊秀到讓女子都慚愧的青年驟然露出這般兇惡的表情,卻是讓衆人暗暗咋舌。
不過頃刻,巖虎、寒鐵、神鷹三營準備結束,列隊成陣,每五百人爲一部,分開過後,巖虎、寒鐵共計十二部步軍在前,神鷹營所屬六部弓手在後,朝着武勝城緩步行去。
武勝城的城主名爲完顏健,與金國傳統的悍勇不同,此人性子頗爲軟弱,雖然說有四境九重的修爲,卻因爲性格問題反而常常被比自己還弱的人欺辱,時間久了,誰也不拿他當回事兒。
前不久,他突然接到命令,被調到這武勝城來擔任城主。本來還想着來了個陌生地方,能想辦法挽回以往軟弱的形象,卻不想剛來沒幾天,就碰到了文藝軍來襲,而且來的還不是兩三千人,而是足足接近三萬人的大軍。
站在城頭上望着那黑壓壓一片的人頭,完顏健不覺兩腿發軟,若不是強行堅持着,恐怕他已經忍不住轉身逃跑了。
“派人去求援了吧?”完顏健抹了把冷汗,朝身旁問道。
身後侍衛聞言趕緊答道:“已經派人去廣安求援了,不過兩地距離遙遠,恐怕來不及。”
嚥了口唾沫,完顏健勉力一笑:“不管怎麼樣,吾等是大金子民,切不可讓敵軍攻破此城……”因爲性子軟弱,完顏健不太喜好武略,反倒是對詩書古籍頗感興趣,也算是金國人裡面的異類,說話也是少有的文質彬彬。
他正在那兒自說自話地勉勵自己,忽然看見城外菸塵飛卷,三支步軍先後出列,隨後分散排列,列爲兩排,緩步朝着城牆逼近。
完顏健眼角微微抽搐,抽出佩劍狠狠一揮,喝道:“弓箭手,準備!”
瞧見城頭上箭光閃爍,符峰濃眉一皺,揮手喝道:“盾手準備,四人一組,分散作戰!”
符超瓚則是眼神肅然,吩咐道:“結成盾牆,緩步前進!”
隨着二人命令,巖虎營與寒鐵營士卒紛紛行動起來,前者自動散開,四人爲一組,兩人高舉鐵盾,一人持槍一人持刀蹲守在後,後者則是將一面面特製的盾牌豎起,這些盾牌邊緣都有特殊的插口,一排盾牌拼起來就是一面盾牆。
不過數息時間,就見城外大軍已經變成兩個極端,一個四人成隊,散亂不堪,一個全部聚集起來,密集盾牆猶如海浪般一排接一排。
姚若愚見狀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身旁衆人也是紛紛大笑起來,渾然不在意什麼形象。
待得距離城頭還有三十丈,任嘉盛星目一凜,肅然道:“預備!”
聽見他的命令,神鷹營弓箭手們盡數停下腳步,個個彎弓搭箭對準城頭,同時武勝城頭上的金兵們也是紛紛箭指下方,只等雙方進入射程,就開始射擊。
瞧見城頭上弓箭手人影密集,符超瓚不禁暗自皺眉,他性子穩重,凡事都喜好謀定而後動,如當年救援釣魚城的時候,他也是先準備了逃生的繩索,纔敢和任嘉盛過去攔截楚徵等人,此刻見對方弓箭手不少,擔心自家傷亡過多,頓時心生猶豫。
思索了下,符超瓚忽然揮手示意寒鐵營暫停,發覺異樣的符峰也迅速停止前行,隨後疾步過來,疑惑道:“超瓚,怎麼了?”
符超瓚沉聲道:“峰哥,上面弓箭手不少,強行攻城的話,恐怕傷亡不小,還是要想個對策纔好。”
符峰聞言轉頭望向城頭,也是皺起眉頭,沉吟道:“要不咱們先過去打破城門?”
“弓箭手太多,我們孤身過去太危險了。”符超瓚趕緊搖了搖頭,否決了符峰的想法。
兩人正交談時候,任嘉盛也快步過來,待得知曉符超瓚顧慮後,任嘉盛不禁遲疑道:“兵家交鋒,怎麼會沒有傷亡?”
“可是就算有,也要想辦法降到最低。”符超瓚皺眉道。
符峰想了想,建議道:“那就車輪戰,咱們輪流過去,假裝要攻城,等對方的箭矢用完了,再去攻城?”
符超瓚與任嘉盛面面相覷,只得同意了他的計劃。
片刻後,就見巖虎營率先行動,三千人三五成羣地混成一團,然後猛然朝着武勝城衝去。
完顏健見狀趕忙命令弓箭手攻擊,只是沒想到這邊箭雨方纔射出,對方卻忽然腳底抹油地盡數轉身撤回,數百箭矢盡數落了個空。
隨後就是寒鐵營結陣上前,只是符超瓚發明出的盾牆委實太過變態,一面面精鐵盾牌組成的鐵牆,那些箭雨落下來至多震得士兵們手臂發顫,卻根本傷不到一個人。
堅持了一小會兒,符超瓚就命令士兵們退回,隨後巖虎營衆人再次上前,吸引了數波箭雨後迅速撤回,換寒鐵營重新上去。
如此這般,連續數次後,完顏健也發現了問題,當即命令士兵們只有等對方靠近城牆十丈後再射擊,如此一來,巖虎營和寒鐵營每次都必須深入對方射程中走個來回,又是三次後,巖虎營已經有十餘人中箭,好在都是受傷不重,被同伴迅速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