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姚若愚竟然破了自己的靈法,黃柳不覺花容失色,兩袖連揮,道道靈印憑空浮現,化爲無數柳藤呼嘯而上。
姚若愚見狀也無動作,只是周身劍勢輕輕一動,頓時來襲的所有柳藤盡數粉碎,這次卻連他周身五丈也接近不了。
解決了這些柳藤後,姚若愚卻沒有理會驚恐萬分的黃柳,而是皺着眉頭,默默感知着周身的劍勢。
吸收了包容劍道的特性後,他的毀滅劍勢的確威能大漲,輕描淡寫地解決了這些柳藤。可是此刻,隨着他細細感知,卻能發現毀滅劍勢再無先前的戾氣與鋒銳,反而多了幾分圓潤與收斂。
毀滅劍道之所以能讓姚若愚匹敵乃至於碾壓五境,便是因爲充盈在其間的戾氣,唯有當他不顧一切,不懼與敵俱亡的時候,纔是毀滅劍道達到最強的時候。
然而隨着多了包容劍道的溫潤,毀滅劍道卻不復以往鋒銳,就彷彿多了一道劍鞘將劍勢盡數收住,固然威能依舊,卻難以全部發揮。
沉默了良久,姚若愚忽然嘆息一聲,心念一動,先前融入毀滅劍道的包容精髓猛然散去,霎時間曾經的戾氣再次涌現,散發着好似要毀天滅地的破滅氣息。
不過,雖然捨棄了包容劍道的精髓,但是對姚若愚來說,吳越王的劍道精髓並非無用,反而能夠與自身靈法相融,當然,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唸到此處,姚若愚將注意力轉移回黃柳的身上。
瞧見姚若愚看過來,心中驚懼的黃柳頓時打了個哆嗦,強笑道:“王爺……”
“還有手段沒?沒有的話,我就動手了,”姚若愚握住湛湖劍的劍柄,淡淡道,“只是本王出劍素來非傷即死,黃姑娘小心了。”
瞧見他眉宇間那股不屑一顧的淡漠,似黃柳這般大小姐如何能忍受,縱然忌憚姚若愚的劍道,卻也俏臉一沉,迅速祭出一尊翠綠寶瓶,懸在她的頭頂。
見那寶瓶不停吞吐着海量靈能,姚若愚啞然失笑,頷首道:“好靈器!原來先前還被你小瞧了,連靈器都不使出來……”說話間,他已經按劍邁步而上。
黃柳心神一緊,屈指結印,頭頂綠瓶當即一個搖晃,先前吞吸進去的海量靈能猛然傾瀉而出,化爲道道綠箭狂飆向姚若愚。
鏘!劍吟響時,姚若愚腰間湛湖劍已經出鞘,霎時間一道燦爛的靈光驟然直衝雲霄,將大半個天地都盡數充斥,衆人的視野都在此刻明亮,眼中所能望見的一切,都被這一道熾烈到極點的劍光掩蓋。
密密麻麻的冰凌逆衝而出,卻在劍勢的束縛下收爲一線,相互推擠着朝前衝出,乍一望去,好似一條美麗到幻人心魄的冰瀑憑空架起一般。
然而這般美麗如幻覺的冰瀑,卻散發着讓人心臟窒息的恐怖劍勢,戾氣與瘋狂充斥在劍勁的每一寸,讓這道劍光越來越快,越來越鋒銳,宛如世間沒有絲毫事物能夠阻擋它的前進。
首當其衝的黃柳感受最爲深刻,當那劍光亮起的瞬間,她只感到無盡的戾氣撲面而至,那是直擊心魂的衝擊,以至於她完全僵立原地,渾然想不到應對。
廣場旁的牧琅琊臉色陡然大變,姚若愚這一劍速度太快,意境又是如此強大,以至於他這位六境宗帥級強者竟然也走神了一瞬,根本來不及出手救下黃柳。
唰!那冰瀑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沒等衆人從那股毀滅與美麗交織的意境中甦醒過來,那一線冰瀑已然消失不見。
幾乎在冰瀑消失的瞬間,黃柳身軀驀地一動,隨後口噴鮮血地仰頭倒下,頭頂那尊綠瓶也在此刻驟然浮現出無數裂痕,然後悄然破碎。
瞧見姚若愚刺的是那尊綠瓶,四周考生們不覺下意識鬆了口氣,他們雖然個個資質不凡,在自己家鄉也是天才級人物,但是面對着姚若愚從無數次生死間磨礪出的劍勢,卻都毫無反抗之力。
剛剛那一劍看似是刺向黃柳,其實何嘗不是姚若愚刺向所有人心中的一劍,也正是這一劍,讓所有人驟然明白了自己與姚若愚間的差距,不是戰力的差距,而是對生死戰鬥的覺悟。
緩緩收劍回鞘,姚若愚笑着瞥了眼廣場邊的牧琅琊,見他臉色鐵青,不由失笑道:“前輩,可否宣佈結果了?”
牧琅琊的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堂堂六境宗帥級強者,居然被三境使出的劍勢吸引了心魂,雖然只是一瞬,但是對他來說已經是奇恥大辱了。
不過在他幾乎快要想着如何處理黃柳殞命後的事情時,突然發現姚若愚那一劍看似指向黃柳,其實是刺向對方頭頂的綠瓶,發現這點後,他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不過放鬆之後,牧琅琊卻是眼神微微凝固,回憶起先前姚若愚那一劍內蘊含的戾氣。
坦白地說,能夠成爲六境,牧琅琊也是經歷過無數生死戰鬥的,然而即便是他,卻也對那股戾氣感到一絲心驚,這是要殺了多少人,或者心中懷有多大的負面情緒,才能釋放出來的戾氣?
心中思索着,牧琅琊臉色依舊是鐵青一片,冷冷道:“此戰姚若愚獲勝,與黃柳交換位置。”
黃柳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聞言臉蛋又是一白,她費盡心力才奪到第三,本想着就此成爲常青谷內門弟子,從此飛黃騰達,結果卻在此折戟沉沙,非但內門弟子無望,連外門弟子也無法爭取。
她本就時那種小心眼的女子,睚眥必報,就如先前交手時,那股吞吸之力明顯是要將姚若愚一身靈力全部吸盡,直接動搖姚若愚的修行根基,但凡有點善念,就不會這麼做。
所以想到自己無望常青谷弟子,黃柳臉上五官頓時扭曲起來,陰毒地望向姚若愚,雖然沒有絲毫言語,但是內中的恨意卻已經顯露無疑。
她這般不加掩飾,四周衆人自然立刻感覺到,見她眼神瘋狂,倪嬋等人都是微微皺眉,牧琅琊也是暗暗搖頭,對黃柳的心性失望透頂。
其他人感覺得到,姚若愚自然感受的更加深刻,見到對方的眼神,他臉色也微微凜然,他固然是不懼黃柳乃至於她背後黃家的報復,但是文藝軍的其他人卻不行,尤其是侯靜茹、胡嫺幾人,根本擋不住黃家暗中的報復。
唸到此處,姚若愚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個擰身就拔劍出鞘,對準黃柳眉心一劍刺出。
他這一件甚是突兀,四周衆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然而因爲先前失誤而心懷警惕的牧琅琊卻第一時間發現不對,當即腳下一跺,黃柳身前猛然浮現一根巨木,擋住了姚若愚這一劍。
一劍失手,姚若愚身子微動就想繼續動手,然而牧琅琊哪裡會給他機會,直接擡手一揮,一股靈能就裹住黃柳朝後飛去,一瞬間就與姚若愚拉開了二十餘丈的距離。
老實說,二十餘丈對姚若愚來說與五丈沒有區別,都是一劍的距離,只是既然牧琅琊已經保護到這種程度,自己如果繼續出手,那就是直接挑戰整個常青谷了,所以他唯有默默收起劍,然後深深看了眼黃柳,轉身離開了廣場中央。
牧琅琊則是時刻警惕地盯着他,直至他來到倪嬋等人身旁坐下後,才默默收回目光,只是他心底卻對姚若愚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劍勢含戾,說明此人心中負面情緒濃郁,與常青谷淡雅寧靜的曲調不符,且剛剛明明已經勝利,卻因對方露出敵意而果斷出手,更加說明此人睚眥必報。
想歸想,牧琅琊動作卻沒絲毫遲緩,轉頭看向墨姝,淡淡道:“你可要挑戰?”
經過先前數次交手,除去排名第一的李淑儀,第二到第五分別是倪嬋、姚若愚、龍震、墨姝四人,墨姝能夠挑戰的自然也只有前面四人。
歪着頭,墨姝可愛無比地思索了半晌,忽地搖搖頭,笑道:“不了。”
衆人聞言均是一怔,龍震與李淑儀三人更是驚訝地看向她,他們兩個人自問絕對不會是墨姝的敵手,若是墨姝要挑戰,二人絕對第一時間認輸。
看見四周衆人驚訝的神色,墨姝笑嘻嘻地擺擺手,然後看向姚若愚:“你欠我一場切磋,怎麼樣?”
姚若愚聞言看了眼李淑儀,頓時恍然明悟,頷首道:“好,多謝墨姝姑娘。”
“沒事兒!”墨姝甚是瀟灑地揮揮手。
見墨姝放棄挑戰,牧琅琊稍稍沉默後看向姚若愚,冷然道:“你呢?是否要挑戰。”
深吸一口氣,姚若愚忽然轉頭看向李淑儀,肅然道:“我需要第一名的獎勵,所以……”
不等他說完,李淑儀已經笑着點點頭,柔聲道:“我懂得,姚大哥,謝謝你。”她的這聲謝謝可比先前姚若愚對墨姝的感謝有誠意多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感激與激動。
點點頭,姚若愚看向牧琅琊,回答道:“我要挑戰李淑儀。”
“我認輸。”不等牧琅琊詢問,李淑儀已經微笑道。
看着李淑儀臉上的笑容,牧琅琊木然道:“姚若愚獲勝,與李淑儀交換位置。”
沉默了一下,牧琅琊繼續道:“第三關結束,姚若愚、倪嬋、李淑儀三人爲內門弟子,龍震、墨姝、江極琥、常太平、謝利、魯山、公孫湛七人爲外門弟子,其餘人可爲我派僕役,也可選擇離開。”
見他宣佈結果,入選的人自然紛紛歡呼起來,被淘汰的則是個個臉色灰暗,尤其是趙伐、黃柳、童符三人,以他們的實力,哪怕入不得內門,外門弟子卻也可以謀取,結果沒想到最後居然名落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