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愚與張子強談了很久,既然知曉了彼此的傳承,那麼往日需要隱瞞他人的事情也都能夠彼此坦誠了。
姚若愚說了自己除了詭術外,還修行了《冰心訣》與《心間秘劍》兩門秘術,羨慕的張子強一陣眼紅,咳咳,雖然他本來眼睛就是血紅的。
張子強則是告知了自己得到傳承的經歷,原來當年他穿越後並未直接出現在仙女山旁,而是落入了武隆郊外的一處地洞中,從中得到了《弒神秘術》的傳承。
等他好不容易爬出地洞,結果恰好碰到了武隆盜和陽谷軍的戰鬥,當時還是普通人的他一番逃亡後,昏倒在仙女山附近,之後就被遇到了楚狂歌。
始皇的詭術被稱爲逆賊之術,白起所創的《弒神秘術》雖然沒有這般待遇,但是因爲只要殺戮就能提升修爲,所以數百年來也遭到無數人覬覦,故而張子強始終隱瞞着自己的這門傳承。
不過也不知道是否巧合,楚狂歌傳給張子強的《弒焰訣》恰好是《弒神秘術》衍生出的功法之一,所以完美掩飾了《弒神秘術》的痕跡。
談論到最後,二人約定不能將傳承之事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宋凱、許烜熔等人也不行,這也是爲了保護他們,將來萬一暴露了,也不會牽連到他們。
瞧見姚若愚時不時看向門外,張子強心頭有氣,皺眉道:“姚哥,那女人可是曼陀羅組織的人,她接近你不知道有什麼目的,還是……”
擺擺手制止了他,姚若愚肅然道:“子強,答應我,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可是……”張子強自然不願,然而見姚若愚神色少有地嚴肅,這才悻悻地點點頭,無奈道,“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合州,總之你多加小心。”
“放心吧!”拍了拍他的肩膀,姚若愚哈哈笑道,“你忘記我修行的是詭術了吧?如果她真的對我心懷不軌,我早就感覺到了。”
“你確定你不是感覺到但是故意忽略了麼?”鄙夷地看了看他,張子強冷笑道。
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姚若愚嘿嘿一笑:“怎麼會。”
張子強搖搖頭,也懶得再勸他,起身道:“那我先走了,你趕緊去看你女朋友吧。”
見他調侃自己,姚若愚不覺嘿嘿一笑,邊起身相送,邊笑道:“你也趕緊吧!都多少歲了,女朋友都沒有一個。”
翻了記白眼,張子強完全不想跟這個秀優越的傢伙再多說一句,直接轉身推門而出,不過踏出院落前,他還是警告般地瞪了眼完顏芙嬋。
送走張子強,姚若愚來到柳樹旁,擡頭笑道:“下來吧!樹上有啥好玩的。”
嫵媚地白了他一眼,完顏芙嬋起身飄然落下,嫣然笑道:“登高望遠啊!”
笑着拉住她小手,姚若愚笑道:“我肚子好餓,吃飯去。”
瞧見姚若愚根本沒有提起曼陀羅組織的事情,完顏芙嬋笑眸中隱隱劃過幾分猶豫,可是不等她想好是否說話,已經被姚若愚拉着往院落外走去。
看着姚若愚側臉上的笑容,完顏芙嬋忽地溫柔一笑,是啊,何必想那些呢?只需要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那不就足夠了嗎?
當然,現在的完顏芙嬋還沒有明白女朋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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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吏部的門口,侯靜茹兩隻手相互揉着,狐眸中滿是猶豫。
就當她在那兒糾結的時候,大門內忽然傳出一聲輕笑:“靜茹,站了這麼久,有什麼事嗎?”
侯靜茹聞言一驚,趕緊擡起頭,就見一襲白裙的許烜熔笑吟吟地邁步而出,徑直來到自己身前,滿臉微笑地看着自己。
少女身上那股雲淡風輕的從容很快抹去了侯靜茹的猶豫,她一把拉住許烜熔,低聲道:“萌萌噠, 我有事情跟你說。”
瞧見侯靜茹臉上少有的凝重,許烜熔饒有興趣地挑起秀眉,然後拉着她步入吏部,直接來到了她的書房。
啓動了四周的靈陣後,許烜熔笑吟吟地坐到椅子上,問道:“姚若愚怎麼了?”
“你、你怎麼知道是他?”侯靜茹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驚呼道。
無奈地搖搖頭,許烜熔失笑道:“按照時間,你剛剛應該去他那兒幫他療傷了,然後就來了我這兒,在門口站了半個多時辰……很明顯啊,肯定是他的事情。”
沒有在意對方言語間的輕微嘲意,侯靜茹嘆息了一聲,說道:“妖哥他……可能活不過一年半了。”
“什麼?”許烜熔身子一震,眉宇間的笑意也瞬間消失,這位向來從容的少女直接一立而起,厲聲道,“怎麼回事?是因爲暗夜龍騎軍嗎?還是有人對他下毒了?你不是醫生麼?你肯定能過救他吧?”寥寥數語間,許烜熔整個人已經衝到侯靜茹身前,臉蛋上滿是焦急。
搖搖頭,侯靜茹苦澀地將姚若愚的情況簡單了說了一遍。當然,關於完顏芙嬋的事情她並未說出,畢竟那是姚若愚的女朋友,既然姚若愚信任她,那麼侯靜茹也不會說出去。
當聽見姚若愚的功法竟然會大幅度消耗姚若愚的壽命,許烜熔眸中慢慢浮起一股怒意,猛地一巴掌拍在旁邊桌子上,怒道:“他是瘋了嗎?這種功法還敢修煉?真的是不要命了!”話沒說完,她轉身就要衝出去找姚若愚。
還好侯靜茹一把抓住她,急道:“妖哥不讓我告訴別人,可是……萌萌噠,先別找妖哥,趕緊想辦法吧!”
被她一勸,許烜熔也慢慢冷靜下來,蹙眉道:“好,再給我說說他這種情況,消耗生命力的功法,很少見啊!難怪他能越階戰五境,原來……唔,你也治不好他麼?”
“這是功法本身的問題,我解決不了。”無奈地搖搖頭,侯靜茹回答道。
許烜熔聞言微微頷首,眼眸微微眯起,顯然正在思索着解決的辦法。
良久後,許烜熔忽地秀眉一蹙,緩緩道:“要麼讓他放棄現在的功法,唔,他必然不肯……那麼爲今之計,只能想辦法蒐集蘊含生命力的靈物,幫他補充損耗的生命力。”
“這種辦法……治標不治本啊!”侯靜茹聞言不覺猶豫道,“而且靈物的作用總歸是有限的,到了一定程度,這些靈物對他的作用就非常小了。”
“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許烜熔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苦澀道,“這個傢伙肯定不願意放棄現在這門功法的,所以只能先靠這些靈物支撐着,然後再另外想辦法……”
侯靜茹微微蹙眉,疑惑道:“萌萌噠,妖哥他爲什麼不願意放棄這門功法啊?”
“還不是爲了我們,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嘆息一聲,許烜熔苦笑道,“若是放棄這門功法,他必然會失去五境的實力,屆時我們又如何鎮壓大理、西夏二族,又怎麼對付金國的軍隊……爲了我們啊!這個笨蛋!”
侯靜茹心兒一顫,昔日許烜熔與她說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那時的她不喜殺戮,畏懼死亡,所以怎麼都不願參與戰爭,直至許烜熔那番話才讓她醒悟過來。
可是如今,她沒有半點辦法幫助姚若愚,只能夠眼睜睜看着對方爲了自己這羣人不停燃燒着自己的生命,這座城池……是姚若愚用生命爲他們這羣人爭取來的家園啊!
送走了侯靜茹後,許烜熔回到座位上坐下,稍稍沉吟後,就取過紙筆寫了起來。片刻後,她將寫好的信紙裝入信封,拿起桌角的鈴鐺輕輕搖了搖,將門外的侍衛喊了進來。
進屋後,那侍衛迅速單膝下跪,肅然道:“見過聖女。”
“百合教在城邦建立的情報網現在如何了?”看着對方,許烜熔淡淡道。
想不到許烜熔居然會問起情報網,那人微微一愣,直至許烜熔露出冷意,才趕緊回答道:“合州城本就有數名教徒,有他們幫忙,現在已經建立了分部,釣魚城這兒有些麻煩,刑部控制的極爲嚴格,所以只有少許人。”
許烜熔聞言不覺微微蹙眉,她雖然是百合教聖女,但是執掌吏部以來,至多是幾次藉助百合教的渠道打探消息,極少過問百合教的事情。
想了想,許烜熔將信箋遞給對方,沉聲道:“將這封信送到合州城的分部,讓他們依照命令行事。”
“是,”接過信箋,侍衛正想退下,忽地想起什麼,道,“聖女,二長老已經數次來信,詢問我教滲入城邦的事情了。”
“哼!那個老東西麼?”微微撇嘴,許烜熔冷冷道,“本來不想搭理他,既然提到了……你幫我傳個消息回去,城邦是我的地盤,是否要滲入城邦我自有想法,不需要他插手。”
那侍衛聞言頓時一怔,然後爲難地看向許烜熔。
許烜熔卻不搭理他,只是揮揮手,不耐道:“快去!”
見她不耐,侍衛只能抱拳告退,走出了屋子。
待得他離開,許烜熔纔有些無奈地靠到椅背上,素來從容的她,少有地露出幾分疲憊。
城邦雖然建立,但是問題委實太多,大理、西夏二族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滲入五部與軍隊,金國人對合州城也是虎視眈眈,宋朝內部也有不少勢力覬覦着合州城。同時,百合教的長老們也希望通過她滲入城邦,將百合教的勢力進一步拓展進宋朝境內。
雖然有宋凱、白秋雨、白俊儒等人幫助,她自己也智慧無雙,但是畢竟敵我差距太大,這些日子她當真是如履薄冰,生怕哪件事情沒處理好,導致城邦四分五裂。
然而就在她疲憊不堪的時候,心儀的男子卻突然有了女友,同時還知道了對方功法的弊端,更是讓許烜熔心身俱疲,恨不得扭頭就走,不再管任何事情。
忽然,許烜熔怔怔地看向披在自己肩頭的長髮,其中赫然有着數絲雪白,不知何時,二十歲都不到的她居然已經有了白髮。
嘴脣微微顫抖,許烜熔忽地曲起雙腿,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從來都是自信非凡的臉蛋上,也緩緩浮起幾分蒼白。
窗外的晚風聲輕輕吹過,彷彿也不忍少女內心的軟弱,伴着屋內的寂靜,少女所有的情緒都凝爲一滴晶瑩,順着她的臉頰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