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了幾口,姚若愚轉頭望向遠處山脈,那裡正有無數道恐懼的目光,其中,完顏野立在山脈口子那兒,臉色慘白地望着自己。
嘿嘿一笑,姚若愚將騎槍插入地面,然後拔出戰劍,集中精神,通過靈甲將自己與身後騎軍們的力量緩緩凝聚起來,待得所有的力量全部涌入戰劍之後,他直接揚劍就是一斬。
就在姚若愚揮劍要出手的時候,警覺的完顏野當即就想逃跑,只是沒等他轉過身,巨大無比的玄黑劍芒橫閃落下,直接將他連同四周數百賊寇盡數劈碎,巨大的威力甚至直接在他們所處的地面生生劈出了一道溝壑。
遠處,看見這道玄黑劍芒的瞬間,張子強隱藏在頭盔下的血眸倏然一顫,在戰場上素來平靜無比的他此刻罕見地露出幾分驚駭,只是隨機他就恢復了冷靜,唯獨血眸中不時閃爍着凝思。
同時,看見完顏野殞命,姚若愚這才咧嘴一笑,慢慢收起戰劍。
瞧見姚若愚一劍斬殺了連完顏野在內的數百人,文藝軍衆人不由就是一陣歡呼,看向他的目光愈加尊敬與火熱。
收劍後,姚若愚扭頭看向剛剛策馬來到自己身側的楊仁杰,低聲道:“打掃戰場,俘虜全部收押,儘快統計戰損,所有善後事宜交由萌萌噠負責,小心大理、西夏二族……”
還沒說完,姚若愚的身軀突然一晃,一頭撲在馬背上,直接昏死了過去。
等姚若愚甦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領袖府的臥室裡,身上蓋着棉被,整間屋子瀰漫着淡淡的薰香味,讓他整個人精神一振,清醒了數分。
沒等他坐起來,身側忽地飄過一陣香風,完顏芙嬋已經出現在他牀邊,關切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唔,還行……”姚若愚笑了笑,此刻的他覺得氣血充盈,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渾然沒有昏迷多時的虛弱感。
慢慢坐起身來,姚若愚正想說話,就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還好一旁的完顏芙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這纔沒有重新躺倒下去。
“怎麼了?”瞧見他眼神黯淡,完顏芙嬋不覺急道。
姚若愚卻沒回答她,此時他才發覺,雖然自己身體無恙,但是紫府內卻是一團糟,那口蘊着靈力的泉眼臨近破碎的邊緣,若不是有着絲絲淺綠色的靈能繚繞在其中,不斷修補着那些破碎,他這一身靈法修爲可能早就廢了。
微微眯眼,姚若愚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暗夜龍騎軍在隋末時期縱橫華夏無敵手,就是因爲他們能夠吞吸敵手血肉化爲己用,同時還能借助殺戮增強軍勢。
自己不過三境修爲,先前駕馭兩千暗夜龍騎激戰接近三個時辰,那等負荷何等恐怖,即便是自己有過無數次藉助秘術提升修爲的經歷,但是連續三個時辰的超負荷,依然超過了他能夠承受的極限。
戰鬥的時候因爲不停吞吸血肉力量,使得姚若愚始終處於力量十足且精神亢奮的狀態,所以沒有注意到這點,直至戰鬥結束後放鬆心神,積蓄已久的疲憊才讓他驟然昏迷。
事實上,若非他昏迷後有靈師施法救治,可能他在昏迷中紫府已久破碎了。
唸到此處,姚若愚也不敢耽擱,畢竟紫府內那縷縷綠色靈能隨時可能耗盡,所以他趕緊閉目凝神,運轉心法,吸收着四周靈能來修補紫府。
瞧見姚若愚忽然開始了修煉,完顏芙嬋不禁疑惑地微微蹙眉,只是她也未說什麼,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美眸如水地望着姚若愚。
過了半晌,姚若愚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紫府已經修補了三成左右,根基已經穩固,餘下的會自行恢復,也不必着急去修補。
瞧見完顏芙嬋正坐在自己身側,姚若愚心頭有些愧疚,握住她的小手,低聲道:“抱歉,讓你等久了。”
搖搖頭,完顏芙嬋嫣然笑道:“你再跟我客氣一下試試?”
敏銳地感受到那股笑容下隱藏的殺氣,姚若愚趕緊恢復了嬉皮笑臉,陪笑道:“我昏迷幾天了?”
“快一天了,”完顏芙嬋笑容下的殺氣微微散去,答道,“你那位師妹來幫你治療過,其他人也來看過你,不過你師妹說你需要靜養,所以今天沒有人來。”
“師妹?”姚若愚聞言不覺一怔,倏地反應過來,恍然道,“哦!你是說靜茹啊?她是我……唔,也差不多,行吧,師妹就師妹。”
說到一半,姚若愚纔想起古代似乎沒有學妹這種說法,完顏芙嬋多半是誤解了“學妹”這個詞的意思。當然了,準確來說,“師妹”這個詞倒也不算是錯,畢竟他們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
姚若愚也不打算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伸手摟住完顏芙嬋,後者也順從地靠着他的胸口,二人就這麼相互依偎着,靜靜地坐在牀邊。
昨日那番激戰,死在姚若愚手上的人沒有數千也有上萬,縱然穿越以來殺戮不少,但是一下子殺死了如此多的人,對姚若愚的衝擊也是極爲巨大的,不過此刻摟着完顏芙嬋,感受着懷中佳人的溫柔情意,姚若愚卻覺得內心那股戾氣莫名地散去了數分。
就在屋內漸漸安靜下來的時候,二人都是神色一動,同時扭頭看向屋外,隨即姚若愚就露出苦笑的神色,完顏芙嬋則是嫵媚一笑,從他懷中離開,笑道:“你師妹來了,應該是來幫你療傷的。”說話間,她已經起身走向門口。
待得完顏芙嬋打開房門,就見侯靜茹正站在門口,右手擡起似乎正想敲門,不過她臉上有着幾分詫異,顯然沒想到完顏芙嬋會突然開門。
不過隨即,她就看見坐在牀邊的姚若愚,頓時少女的狐狸眼就彎了起來,喜道:“妖哥,你醒啦?感覺怎麼樣?”說話間,她已經笑嘻嘻地來到姚若愚身旁。
姚若愚微微一笑,頷首道:“還行,昨天謝謝你給我療傷。”
撅起小嘴,侯靜茹不滿道:“什麼嘛,跟我還客氣……”言罷,她兩手結印,就放出道道淺綠靈光,沒入姚若愚體內。
姚若愚只覺體內忽然多了數股暖意,沿着自己身體不斷流動,顯然是侯靜茹正在檢查自己的身體是否還有傷勢殘留。
片刻後,侯靜茹緩緩收回靈光,笑道:“妖哥,你身子沒事兒了。”
姚若愚聞言笑着點點頭,正想說話,卻見侯靜茹狐眸微微閃爍,似乎還想說什麼,他等了片刻,侯靜茹卻表情猶豫地一直沒有開口。
察覺到二人間的詭異氣氛,完顏芙嬋不覺脣角微微揚起,微笑道:“我先出去給你準備點吃的。”言罷,不等姚若愚挽留,她轉身就走出了屋子,並順手把屋門給關上了。
瞧見完顏芙嬋出去,侯靜茹才稍稍鬆了口氣,姚若愚則是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靜茹,還有什麼事情麼?”
“妖哥,昨天我給你療傷的時候,其實你的傷勢非常嚴重,如果不是你還活着,我真的感覺你的身體隨時都會碎裂開……”稍稍猶豫,侯靜茹遲疑道,“可是,在我給你療傷的時候,你的身體居然自己開始癒合了。”
姚若愚聞言神色不覺微變,皺眉道:“自己開始癒合了?”
“嗯嗯,”點點頭,侯靜茹秀眉微微蹙起,答道,“後來我使用了秘術才發現,你的癒合……是在消耗你的生命力。”
姚若愚聞言心神不禁一震,今日已經沉穩如山的他少見地右手一顫,因爲當侯靜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才突然回憶起曾經讓自己絕望無比的那件事情。
作爲始皇所創的第二等功法,詭術霸烈無比,攻伐近乎天下無雙,但是這等霸道卻是以消耗生命作爲代價的。
當年姚若愚跟隨陽谷軍返回重慶的時候,就已經知曉自己壽命至多三年,所以他纔會不惜劍走偏鋒,以三境謀一城,因爲他要在臨死前爲文藝部其他人準備一處家園。
可是時至於今,因爲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姚若愚都已經下意識忘記了此事,直至侯靜茹提起,他才驟然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距離那個極限只有兩年半了……不!不是兩年半!
猛然閉上眼睛,姚若愚運轉靈識檢查了一遍身體,然後臉色蒼白地緩緩睜開眼睛。
一年半!
是的,姚若愚這一路走來大戰不斷,這固然讓他進步神速,能夠以三境之身逆伐五境,但是這等如烈火蒸油的衝擊勢頭,卻也在瘋狂燃燒着他的生命。
曾經能夠支撐他堅持三年的生命力,在這一系列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了許多,現在的他,至多能夠再活一年半。當然,如果接下來還是這般激戰不斷,他可能連一年半都活不到。
換句話說,現在的姚若愚就如同一節電池,正常使用能夠堅持一年半,但是如果超負荷使用,那麼很可能在此之前就耗盡所有的電力。
瞧見姚若愚陷入沉默,侯靜茹趕緊抓住他的手臂,急道:“妖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稍稍猶豫,姚若愚想到侯靜茹修行的是治療系靈法,或許對此能夠有所辦法,所以稍稍沉吟後,便將自己只有一年半壽命的事情告知了對方。
“什麼?!”聽見姚若愚至多隻有一年半的壽命,侯靜茹整個人宛如雷擊般踉蹌地後退了數步,嬌軀顫抖着看向姚若愚。
瞧見侯靜茹神色,姚若愚便知曉她也沒有更多的辦法,當即叮囑道:“靜茹,記得,千萬別告訴其他人。”
“爲、爲什麼?”侯靜茹如夢初醒般身子一抖,趕緊撲上來抓住他手臂,狐眸中不知何時已經蘊滿淚水,顫聲道,“大家可以一起幫你想辦法啊!對,萌萌噠,還有凱哥,他們那麼聰明,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搖搖頭,姚若愚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微笑道:“別這樣,此事太過關鍵,若是我被人知曉命不久矣,定然會招惹無數風波,唯有我始終保持現在的力量,才能夠震懾住那些敵人。”
瞧見侯靜茹仍是搖着小腦袋,姚若愚不覺苦笑一聲,正想繼續說話,就聽見屋外猛地一聲巨響,隨即整間屋子好似地震般狠狠顫動了數下。
震動還沒停止,充滿血腥味的煞氣與冰冷的殺意猛然從屋外席捲而入。受到這股衝擊,本就重傷未愈的姚若愚眉心一痛,整個人差點直接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