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姚若愚神色悵然,完顏芙嬋有些不悅地柳眉蹙起,杏眸中的嫵媚風情驟然收起,化爲一股森然的寒意,冷冷道:“你態度好一點。”
“態度好?我爲什麼要態度好?”韓藝琦笑着撩起先前因爲跪下祭拜而披散開的長髮,漫不經心地說道,“他又不是我爸爸叔叔伯伯舅舅,冷不丁跳出來,還打擾了我拜祭好朋友,我沒拿魚骨頭打你們就不錯了,還想我態度好?切!”
待得她將滿頭長髮撩起來,姚若愚纔看見她的臉上居然用顏料亂七八糟地不知道畫了些什麼圖案,整張臉就好似後世那些女混混一般。
不過最讓他駭然的是韓藝琦剛剛那番話,頓時姚若愚就着急道:“誰、誰死了?”
瞥了他一眼,韓藝琦嗤笑道:“放心,纔不是文藝部的那些人,難道你以爲,我在這個世界的朋友就只能是文藝部的人麼?我就不能結交新的朋友?”
聽見不是文藝部的人死了,姚若愚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然後柔聲道:“藝琦,靜茹、嫺姐她們都在合州城……”
“我知道!”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韓藝琦厭煩道,“早就聽說了,鼎鼎大名的合州王啊,帶着一羣人佔領了合川、哦,這個時代應該叫合州,無所謂了,還打敗了陽谷軍,嘖嘖,好厲害的樣子啊!”
微微皺眉,姚若愚無奈道:“我不知道你穿越後經歷了什麼,不過,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們,既然現在碰到了,你和我一起去合州啊!”
“我爲什麼要跟你去合州?”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她,韓藝琦咧嘴一笑,因爲脣角用黑色顏料畫了脣影,她這麼一笑顯得嘴巴無比巨大,“我在這兒挺好的啊!”
瞥了眼四周的墓碑,姚若愚嘆息道:“你確定這兒很好麼?”
“當然好!”他這副懷疑的姿態似乎激怒了韓藝琦,少女猛然站起來,厲聲道,“這裡沒有那麼多的污穢和黑暗,我想幹什麼幹什麼,而且……而且……”
看了眼韓藝琦身後的墓碑,姚若愚嘆息道:“而且你的好朋友也葬在這裡,是麼?”
“不錯!”揚起下巴,韓藝琦冷冷道,“有她陪着我就夠了,不需要你們。”
瞧見她這般惡劣態度,完顏芙嬋一雙杏眸微微眯起,隱隱劃過幾分危險的光芒,她的性情本就狠辣偏激,又因爲童年的經歷,使得她極少會真的在意其他人,直至如今,能夠讓她珍視的只有姚若愚和她的弟弟完顏帝一。
如今看見姚若愚因爲韓藝琦的惡劣話語而臉色微微蒼白,完顏芙嬋心中的殺意也是不停激盪翻騰,若非顧慮到姚若愚在側,她早就上前一刀砍掉對方腦袋了。
就在完顏芙嬋心中思忖着是否要出手教訓一下這個蠢丫頭的時候,她忽然敏銳地轉過頭,朝身後看了數眼後,才朝姚若愚低聲道:“有人來了。”
“有人?”姚若愚聞言神色一凜,回頭望了眼,皺眉道,“這時候能追來的,多半是官府的人……藝琦,趕緊跟我們走吧,上饒城主可是五境……”
“五境?五境又如何?”嘿嘿一笑,韓藝琦有些神經質地斜靠在墓碑上,壞笑道,“我又不是沒有耍過五境!他雖然厲害,但是哪裡追的上我!”
眼見韓藝琦精神不太正常,姚若愚搖搖頭,正想說話,身後已然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即便看見數名男女從樹叢中快步而出。
待得看見韓藝琦,其中一名少女頓時驚喜道:“太好了,她在這兒!”
四周幾人也都驚喜無比,唯獨爲首的那名年輕女子卻是秀眉蹙起地看向姚若愚和完顏芙嬋,沉吟數息後抱拳道:“敢問兩位與這賊人有何關係?”
“賊人?”姚若愚臉色一沉,冷冷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閣下與她有舊麼?”微微皺眉,女子再次抱拳道,“在下大悲慈齋弟子白靜,奉師門命令追捕這竊賊……”
“大悲慈齋?”姚若愚聞言不覺眼神微變,驚異莫名地望向來人。
現在的華夏,是四國鼎立的格局,但是如果從江湖的角度來說,卻是七大聖地並立的局勢。
這七大聖地都是武林宗派,每一宗都擁有數量極多的武者或靈師,同時也有着一兩位七境的坐鎮,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任何一個聖地的整體實力都不亞於任意一省的軍力總和。
而這位白靜所言的大悲慈齋正是其中之一,和常青谷、風雪神山都位於大宋境內,每年也會爲大宋軍方提供數量不少的修行高手。
稍稍震驚後,姚若愚就迅速恢復了平靜,皺眉道:“你說她是竊賊,她偷了什麼東西?”
若是按照白靜以往的性子,早就拔劍拿人了,但是身爲武者的本能讓她感覺到姚若愚體內蘊含的危險氣息,所以稍稍猶豫後,回答道:“是我大悲慈齋的鎮齋秘術,《大悲極樂心經》。”
微微皺眉,姚若愚仔細回憶了一番,倏然眼神微變,詫異道:“《大悲極樂心經》?”
回頭看了眼韓藝琦,姚若愚皺眉道:“據我所知,此經可是貴齋的鎮齋秘術,所藏甚秘,我這學妹不過三境,怎麼可能竊取的到?”
白靜淡淡道:“這也是我們所好奇的地方,但是既然師門有命,便必定已經調查清楚。”
“嘿嘿,好個師門有命,好個調查清楚,合着說來說去,只要你們一句話,就能判定他人爲竊賊了?可笑!”姚若愚眼神冰冷地看向白靜及一干大悲慈齋的弟子,冷冷道,“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怎麼拿人?”
“閣下當真要攔我們?”默默看了眼姚若愚和完顏芙嬋,白靜蹙眉道,“兩位雖然境界不弱,但是要對付我們這麼多人,恐怕還不夠,勸二位……”
話音未落,姚若愚倏地一聲冷笑,一股近似欲破滅萬物的鋒銳劍意猛然充斥在這片天地間,將白靜等一干大悲慈齋的弟子盡數壓制住。
“劍、劍道之意……”感受到這股劍道之意,白靜神色驟然大變,不可思議地看向姚若愚,因爲在她的感知中,姚若愚明明只是三境九重,頂破天就能參悟劍道之勢,根本不可能施展出劍意來。
驀然間,白靜突然回憶起之前聽過的一則消息,頓時她嬌軀一顫,駭然道:“毀滅劍意!你、你是合州王!”
“正是姚某!”姚若愚冷冷答道,同時劍意一收,頓時白靜等人盡數四肢發軟地坐倒在地,莫說是戰鬥,此刻他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瞧見姚若愚眼神冷漠,白靜咬牙道:“合、合州王,這是我大悲慈齋的事情,與合州城無關,你若是執意插手,惹怒了我齋齋主,只怕你合州城危在旦夕!”
眼眸微眯,姚若愚嗤笑道:“知道麼?我一直不懂有的人明明身處劣勢,卻還要出言恐嚇,彷彿是恨不得對方殺自己滅口,不過現在想想,多虧了這種蠢貨,世界纔會如此有趣吧!”話音方落,他周身劍意猛然大漲,就勢要籠罩向白靜等人。
“王爺手下留情!”
突然間,一聲大喝自遠處襲來,同時此處天地間驟然一寒,無盡寒流憑空浮現,化爲一股寒冰場域將白靜等人全部庇護住。
“上饒城主?”姚若愚見狀眼神一冷,隨即便看見一道人影憑空浮現在寒冰場域上方,朝着姚若愚抱拳一禮,肅然道:“在下正是上饒城主,王爺大駕光臨,饒某未曾遠迎,還請見諒。”
看了眼對方,姚若愚忽然笑道:“你倒是不曾和其他人那樣不屑我啊?”
上饒城主聞言淡淡一笑,頷首道:“王爺說笑了,王爺在合州三敗陽谷軍,嘉興南湖中更是以一敵五,實力可敵五境,此等戰力,我等怎敢不屑。”
姚若愚撇撇嘴,正要說話,身側完顏芙嬋忽然低語道:“你妹妹跑了。”
“什麼?”姚若愚聞言一驚,急忙回頭望去,就見韓藝琦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瞧見姚若愚着急,完顏芙嬋微微撇嘴,卻還是說道:“我去追她,你趕緊解決這裡。”言罷,她已經身影一閃,就如幻影般追掠出去。
瞧見她的身法,上饒城主眼神微動,淡淡道:“這位姑娘的身法有些眼熟啊。”
“城主是要保這些人?”姚若愚卻不去搭茬,一指白靜等人,淡淡道。
上饒城主點點頭,淡然道:“正是,在下是大悲慈齋的俗家弟子,雖然當年未能晉升內門,卻一直掛念師門,還請王爺行個方便,放過他們。”
姚若愚聞言嘿嘿一笑,看了幾眼白靜等人,卻沒有作答,這位城主看似言語謙和,實則鋒芒內斂,對方的實力至少達到了五境圓滿,自己如今沒了冰季法壇,縱然全力以赴也難以抵擋對方,也幸好對方顧慮自己的藩王身份,也不願與自己動手。
姚若愚稍稍思忖,頷首道:“行,給閣下一個面子,只是希望你好好勸勸他們,莫要再來騷擾,否則姚某的劍能斬五境,同樣能斬三境四境!”言罷,不等上饒城主回答,他轉身就走。
待得姚若愚離開此地,上饒城主才輕嘆着一揮手,解除了籠罩住白靜等人的場域。
此時白靜已經恢復過來,見狀當即起身,急道:“饒師兄,爲何不留住他們?”
“白師妹說笑,此子乃我朝藩王,豈可隨意冒犯,”搖搖頭,上饒城主嘆息道,“我建議白師妹還是先將此事通告師門吧,免得平白招惹大敵。”
“饒師兄你不懂,那賊子……唉,”白靜本想說出《大悲極樂心經》被竊之事,可是思來想去,還是沒有說破此事,只能悻悻地抱拳道,“總之多謝師兄出手相助。”
搖搖頭,上饒城主淡淡道:“不必客氣,說起來,我也並非不想抓住此賊,那賊子在我上饒境內爲非作歹,可惜我幾次出手都被對方設計逃脫。”
瞧見上饒城主明顯沒有出手的意思,白靜也不多言,抱拳一禮後,就帶着師弟師妹們匆匆離去。不過在她心裡,卻是有着另一番算計。
(冠絕五境?哼!不就是當年你被逐出師門心裡不滿所以不願意出手麼?我去找冷血姐姐,讓她幫忙,肯定能把那賊子抓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