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暖閣的屋門緩緩打開,揹負着一架古琴的胡嫺緩步走出,看了眼滿地的屍首,不覺搖頭一笑:“就知道他們擋不住你。”
“走吧?”看了眼巧笑倩兮的胡嫺,姚若愚就知道對方沒受到什麼委屈,當下就淡淡地說道,前者自然是笑着點頭答應,與黎歡一起,跟着姚若愚重新走下了樓。
看見他們要離開,樓內的三境們很明顯想要阻攔,只是隨着姚若愚放出自身劍意,那些人頓時陷入了沉默,然後各自待在潛伏的角落,任由三人就這麼走出了樓閣。
回到甲板上,姚若愚看了眼瑟縮在遠處的幾名龜公,不由地搖搖頭,轉頭朝胡嫺笑道:“這幾天沒事兒吧?”
搖搖頭,胡嫺笑吟吟地回答道:“沒事,畢竟是要嫁進吏部尚書家的,這些人雖然把我囚禁着,但是也不敢太得罪我。”
“對不起啊,嫺姐,我和妖哥之前都在院落裡沒出來,不知道你出事了。”拉住胡嫺的手,黎歡有些歉意地說道。
“切!有什麼呀!”眸角微彎,胡嫺微笑道,“我又沒怪你們,再說了,你們這不是來了麼?”
“好了,道歉原諒之類的話,等離開了再說吧!”姚若愚隨口笑了句,接着伸手一指,就見下方湖水忽地沸騰而起,轉瞬間就凝結爲一塊數丈大小的浮冰。
“走了!”招呼了下,姚若愚就縱身跳下甲板,胡嫺則笑吟吟地朝黎歡伸出手,後者俏皮一笑,拉住胡嫺就一起跳上了浮冰。
隨着姚若愚施法,三人腳下的浮冰就以飛快的速度朝着岸邊移去,不過除了姚若愚依舊笑吟吟地,黎歡和胡嫺的臉上雖然還掛着笑容,但是眸中的擔憂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想害怕就害怕,想擔憂就擔憂,沒必要裝鎮定。”就在二女心中擔憂的時候,姚若愚忽然扶着身側的冰柱,微笑着說道。
看了眼姚若愚,胡嫺有些狐疑:“姚哥,這番話確定是你說出來的麼?”
黎歡則是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笑道:“中二熱血無腦,妖哥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喂喂!哪裡中二熱血無腦了?”姚若愚額上頓時掛了三條黑線,沒好氣地吼道。
美眸微眯,黎歡那俏如花顏的臉蛋上浮起幾分盈盈燦笑:“我漂亮,我說了算。”
強忍着纔沒翻起白眼,姚若愚惡狠狠地說道:“吐槽我是你們排解壓力的方式吧?”
“你怎麼知道?”黎歡瞪大眼眸,做作十足地“驚訝”道。
胡嫺則是揉了揉眉心,苦笑道:“怎麼突然覺得,和你們一起逃出來是個錯誤呢?”
“哎呀,安啦安啦!”黎歡笑嘻嘻地一把摟住她,嫣然笑道,“我會保護嫺姐你的。”
哼哼了幾聲,姚若愚慢條斯理地摸了摸下巴,冷笑道:“剛剛是誰怕的都不敢上船?”
“我有嗎?”見他污衊自己,黎歡頓時大怒,只是這番舉動反倒是顯得有幾分做賊心虛,頓時就惹得胡嫺狐疑地看向她,氣的黎歡俏臉漲紅,恨不得拔出無雙劍來給姚若愚狠狠戳上幾個窟窿。
就在三人鬥嘴的時候,浮冰已經託着他們來到了岸畔,不過姚若愚並未減速,反而伸手一拔,操縱着浮冰猛然自湖面躍起,呼嘯着砸在岸面,然後好似溜冰般繼續向前滑出。
大約是他的登場方式太過震撼,杭州城防將領朱紫厚安排在四周的伏兵竟然短暫地失神了一會兒,待得姚若愚等人腳踏浮冰一連滑出數十丈後,這些伏兵才驟然驚醒地一涌而出,從四面八方包圍上來。
畢竟是杭州城防軍,這些伏兵皆是十人一組,刀兵、盾兵、槍兵、弓兵四類兵種配備齊全,並全部都身穿鐵甲,哪怕還沒有靠近,濃郁的肅殺氣息已經悍然朝着姚若愚三人席捲過去。
“杭都城防軍在此,前方三人速速止步,否則當定爲賊寇!”
四周的甲士們還沒有靠近,就有一名隊長厲聲大喝,同時四面八方密集的箭雨沖天而起,朝着姚若愚等人籠罩過去。
召回霜汐劍插入劍鞘,姚若愚右手則拔出湛湖劍,淡淡道:“黎歡,交給你咯!”
“好!”
“好”字剛出,一抹燦爛到近乎妖異夢幻的靈光已經從黎歡腰間亮起,然後隨着她右手拔劍舞動,那抹靈光也隨之盛放,璀璨而明亮,夢幻且妖豔,黎歡的劍勁化爲無盡靈光充斥於方圓數丈內,所有來襲的箭雨全都在第一時間被靈光擋下。
剛剛擋住一波箭雨,黎歡的美眸就不禁一眯,低聲道:“杭城城防軍都是二境圓滿,我撐不住太久……”
“也無需太久!”冷笑了一聲,姚若愚凝視着身前圍攏過來的三十名城防軍,靈識一卷一動,便將四周靈能盡數吸扯過來,化爲漫天冰潮席捲而出。
只聽得轟的一聲,那三隊甲士前排盾兵所持的盾牌直接被那冰潮淹沒,連人帶盾盡數翻倒,後排甲士雖然聚在一起想要奮力抵擋,但是如何擋得住這般狂潮,瞬息間便是全部人仰馬翻。
姚若愚動念時,距離那三隊甲士不過十丈距離,待得這羣人盡數被冰潮撞翻後,他們已經乘着浮冰自這羣人左側飛馳而過。
不過朱紫厚的佈置顯然不止這些,姚若愚等人剛剛越過那羣甲士飛出二十丈,四周街巷內已經傳出了陣陣轟鳴。
緊接着,就看見一輛輛戰車從四周街巷內衝出,戰車表面的靈紋在夜色下明亮而透徹,顯然車身內的靈陣已經被激活,化爲一股屏障將戰車連同內部的甲士全部保護住。
“雷鳴!”瞧見那些戰車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黎歡臉色驟變,厲聲道,“妖哥,小心,這些戰車加上內部的甲士,每一輛都能匹敵一名四境!”
姚若愚聞言不覺眼眸微眯,此刻四周這些名爲雷鳴的戰車足足有十餘輛,等於說此刻足足有十多名四境在圍攻他們,這樣子的待遇,讓他莫名回憶起了在合州城獨戰三名五境的場面。
可是緊接着,姚若愚腦中又回憶起了無雙劍宗後院的那塊石碑,想起了自己當初爲何始終無法將【冰瀑劍】徹底完成的原因。
“心中無膽,則劍出不凝,劍勁彌散,那麼……若是心中有膽呢?”
喃喃念着,姚若愚眼中光芒越發銳利,猛然間,他直接揮起湛湖劍,【破鏡】與【天演】兩大秘法同時運轉,浩蕩的真元力自紫府涌出,隨後充斥全身,化爲一股強大的力量贈激着他的身軀。
“千里江南內杭州,錦繡湖岸皆豪雄!”
忽然間,姚若愚仰頭就是一聲長嘯,洶涌的黑潮從他劍鋒中席捲而出,如烈焰焚千里,似烽煙上雲霄,浩蕩且狂烈的毀滅劍意更是充斥其中,加持着黑潮內的每一道劍勁,都賦予其最可怕的破滅撕裂之力。
“四海英才端坐在,劍濃彩虹自東風。”
每念一字,姚若愚就劈出一劍,待得“擲”字念出,已經連出十四劍,只見得四周黑潮狂涌,十餘輛雷鳴戰車表面的靈能屏障紛紛光芒大亮,雖然說擋住了這些攻擊,但是已然無法繼續向前。
“青春如歌應有滋,大好年華免空擲。”
唸到盡情處,姚若愚忽然左手一拍,霜汐劍隨之出鞘,被他提住對準左側猛然擲出,眨眼間就將一臺雷鳴戰車斬作粉碎,劍身內蘊含的冰霜寒力無從傾瀉,直接將整臺戰車廢墟完全冰封成塊。
而就在姚若愚當街吟誦詩句,仗劍激斗的時候,不遠處猛然升起一股豪烈無窮的錘意,隨即就見一道灰影從遠處狂飆而來,甚至因爲其速度太快,竟然硬是掀起了一股直衝夜幕的煙塵,被那灰影帶着一路奔騰,悍然衝向姚若愚。
受到那錘意衝擊,反倒是將姚若愚胸中豪情盡數激發,湛湖劍鋒一轉,漫天黑潮全數收縮匯聚,化爲薄薄一層覆住劍鋒,然後揚劍揮出,徑直劈向灰影。
只是他的口中,卻依舊在朗聲吟誦:“千磨萬難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下一刻,黑潮四濺,煙塵升騰,劍意與錘意交織在一起,將這一處街道徹底化爲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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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南內杭州,錦繡湖岸皆豪雄;四海英才端坐在,劍濃彩虹自東風;青春如歌應有滋,大好年華免空擲;千磨萬難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喃喃念着姚若愚剛剛吟誦的詩句,宋梟眼中壓不住那濃郁的欣喜與敬佩,忽地撫掌道:“好詩!好情!好劍!想不到我大宋境內,還能有如此豪情人物!”
楊延昭卻是神色詫異地望着遠處激斗的姚若愚,因爲在他的記憶裡,姚若愚似乎並非這般豪情萬丈之輩,正相反,對方給人的感覺反倒是一種壓抑與謹慎,似乎時刻都在小心着什麼一般。
瞧見楊延昭神色有異,宋梟不覺笑道:“怎麼了?”
“不,沒什麼……”搖搖頭,楊延昭望着遠處正在奔逃激戰的姚若愚等人,知道此刻不適合說這些事情。
摸了摸下巴,宋梟微笑道:“放心吧,梟幫在杭都內的人手已經全部散佈了出去,只要一個命令,他們就會製造混亂,幫你這幾位朋友逃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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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幫身爲大宋境內第一黑幫,實力自然不容小覷,不過那宋梟有梟雄之志,自然不會爲了姚若愚等人公然對抗朝廷而引火燒身,所以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製造混亂,給姚若愚等人逃跑的機會。”
端着茶杯,秦檜笑吟吟地凝視着桌面上的燭火,雖然沒有看到外面的動靜,但是僅僅靠着聽覺,他就已經大致估摸出了外面的情況。
“至於朱超羣,她還不願意爲了幫助這些身份不明的人,而公然得罪蘇軾那傢伙,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朱紫厚在關鍵時刻放過姚若愚。”
喃喃自語着,秦檜的眼眸中也緩緩浮起幾分溫和的笑意:“不過,若是傳遞的命令遲到了一會兒呢?若是當他們製造混亂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大批官兵已經在城內巡邏戒備了,他們還敢這麼做麼?有趣啊,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PS:第三更了哦,感冒了感冒了,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