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姚若愚滿臉黯然,楊延琪忍不住撇撇嘴,冷哼道:“說不定那異宗就是騙你的,他可是七境的劍道大宗師,你不過區區三境,想要參悟他的劍道,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麼?”
黎歡見她懷疑自己老師,頓時冷笑道:“既然老師讓妖哥參悟,就說明他認爲妖哥可以參悟出來,再說了,誰說三境就能參悟七境的劍道?自己不敢,就別勸別人不努力。”
“你!”楊延琪聞言頓時大怒,一把抽出腰間佩刀,喝道,“什麼鬼石碑,用這種手段去欺騙戲弄他人,簡直是不知所謂!”話音未落,她已經揮起佩刀就勢斬向石碑。
本以爲楊延琪要對黎歡出手,楊延昭與黎歡都已經各自戒備起來,卻不想楊延琪居然揮刀斬向石碑,頓時二人均是變色,然而不等他們阻攔,楊延琪的佩刀已經斬在了碑面上。
鏘!所有人耳畔都響起劍鋒出鞘聲音的剎那,就聽得一聲劍吟,原先沉積在碑面內的七道劍意猛然一震,霸道、狂烈、迅捷、鋒銳、扭曲、烈焰、靈動,七道劍意一併爆發,對着楊延琪的佩刀悍然擊出。
“八妹,回來!”見勢不妙的楊延昭趕忙一把抓住自家妹妹向後拖拽,同時一拳揮出,五嶽拳勢匯聚合一,化爲山川虛影擋向七道劍意。
以楊延昭的實力,如何擋得住七道劍意,好在他只是藉此拳擋了擋七道劍意,然後成功將楊延琪拖住了劍意攻擊的範圍。
楊延琪雖然性情如男兒般火爆,然而畢竟還是一個不過十七歲的女孩子,所以差點命喪黃泉的她滿臉慘白,若非扶着楊延昭的手臂,只怕她直接就要癱倒在地了。
瞧見楊延琪窘迫模樣,黎歡微不可覺地撇撇嘴,露出一絲嘲笑,好在也沒人注意。
只是就在衆人因爲石碑的異樣而混亂的時候,姚若愚卻是怔怔望着那七道正在緩緩散去的劍意,腦中如白晝破夜,十日來因爲入魔而一片混沌的思緒第一次如此清晰。
霸道、狂烈、迅捷、鋒銳、扭曲、烈焰、靈動,這七種劍道其實並不高深,只是非常簡單的情緒類劍道,這也是姚若愚答應異宗要求的原因之一,因爲在他看來,難度並不高。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陡然醒悟過來,這七種劍道或許簡單,或許易懂,但是想要真正斬出與之相同的劍痕,就非得是自己的性格與斬出七條劍痕的人完全相同,否則根本無法斬出來。
就如霸道、狂烈、迅捷、鋒銳這四種劍道,每一種劍道都需要修行者擁有一往無前的氣魄,像自己這種謹慎小心的人根本不可能真正悟透這些劍道。
也是此刻,姚若愚才恍然大悟,要知道每個人的性格不同,所悟的劍意自然也不同,自己的毀滅劍道充滿了破壞慾望,與石碑上的七種劍道並不吻合,甚至可以說是天差地別,所以根本斬出與之類似的劍痕。
與此同時,姚若愚終於明白了自己爲何始終無法將【冰瀑劍】徹底完成,因爲他心中有顧慮,滿是謹慎,出劍完全靠着毀滅劍道的暴烈,根本沒有那種願意捨棄一切,只想摧毀所有敵手的戾氣。
回憶往昔,的確是只有在對決完顏野、胥仇等人的時候,姚若愚才真正將【冰瀑劍】施展出來,正是因爲當時的他心中只有擊敗敵人的念頭,心念合一,毫無顧慮,才能將劍道發揮的淋漓盡致。
徹底明悟的姚若愚忽地淡淡一笑,一把抓起腰間的霜汐劍,就在四周幾人驚詫的目光中,他忽然擡起頭來,對着石碑遙遙望了眼,然後揮劍就勢一刺。
嘭!如黑雲炸散,洶涌的毀滅劍意形如半透明黑霧,在劍前猛然膨脹四散,隨即就收攏匯聚,盡數沒入劍鋒,下一刻,無盡冰潮從中衝騰而出,密密麻麻的冰霜凝爲一線,犀利而燦爛,然而如此美麗的景象,卻因內中蘊含的毀滅戾氣,顯得無比恐怖。
【冰瀑劍】,大成!
推開屋門,異宗默默看着持劍不語的姚若愚,臉色有些凝重,也有尷尬,更有着驚詫。
他沒有想到,已經入魔的姚若愚竟然會在最後時刻參透了自己設置的謎障,非但如此,剛剛那一劍的極近燦爛更是讓他心中震撼,怎麼都想不到這是一個三境能夠刺出的劍。
看見異宗忽然推門出來,黎歡笑嘻嘻地湊上前去,壞笑道:“老師,怎麼樣,妖哥的表現不錯吧?”
瞧見自己徒弟一臉嘚瑟的模樣,異宗心頭有些悻悻,想着明明是自家徒兒,怎麼還向着個外人,好在他性格高傲,不喜作僞,沉默了數息後就頷首道:“劍道奇才。”
見異宗出來,姚若愚就收起霜汐劍,上前抱拳道:“異宗前輩。”
“看來你已經參透了我的考驗。”異宗看了看他,淡淡道。
姚若愚聞言笑了笑,在參透這次謎障後,他就知道了異宗根本沒有傳授自己劍道的打算,而且還有着藉此謎障毀了自己的打算。
只是對方畢竟是黎歡的老師,自己心中雖然盛怒,但是考慮到黎歡,他還是決定裝作不知。
瞧見姚若愚沒有說破,異宗臉上不由有了幾分尷尬,稍稍猶豫後,淡淡道:“你的性情優柔寡斷,謹慎而細微,《無雙心劍決》並不適合你。”
“晚輩明白。”姚若愚笑了笑,頷首道。
黎歡聞言卻有些不滿,拉住異宗的袖子,噘嘴道:“老師,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啊?”
楊延昭、楊延琪與李清照都已經知道了這次的考驗內容,見異宗似乎打算反悔,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悅,只是畢竟不是當事人,加上姚若愚似乎也不在意,他們只有在旁沉默。
稍稍思索,異宗沉吟道:“雖然《無雙心劍決》不適合你,但是老夫有言在先,會毫無保留地指點你的劍道,所以若是你有什麼疑問,儘可詢問。”
見異宗要傳授姚若愚劍道,楊延昭很自覺地拉起楊延琪和李清照,一起走出後院,黎歡本就是異宗的弟子,自然無所謂避諱,就留下來一起學習。
待得其他人離開後,異宗、姚若愚和黎歡三人便就地坐下,隨後異宗淡淡道:“你既是參悟了劍道,那麼對劍道多少也該有些理解,那麼我且問你,你瞭解你的劍嗎?”
微微皺眉,姚若愚仔細思索了片刻,遲疑道:“怎麼算了解?”
“劍長几尺,寬幾寸,如何揮斬能更好發揮劍鋒威力,這些,你都知道嗎?”凝視着姚若愚,異宗緩緩道,“身爲一位劍手,佩劍便是一生的夥伴,若是你連自己的夥伴都不瞭解,又談何參悟劍道?”
見姚若愚沉默,黎歡忍不住噘嘴道:“師傅你難道都知道嗎?”
“當然知道,”傲然一笑,異宗冷笑道,“爲師這口可是我無雙劍宗的鎮宗神劍,若是不夠了解,如何敢自封無雙劍之名?”
異宗看向姚若愚,淡淡道:“這幾日你參悟石碑劍痕的時候,我也觀察過一段時間,我再問你,你是如何感悟出劍道的?”
姚若愚想了想,回答道:“晚輩那日與一生死大敵交手,危急時刻自然而然感悟出來的,若是要詳細解說經過,晚輩也說不出。”
微微頷首,異宗微笑道:“在此之前,你可修行過劍道功法?”
“修行過。”不知爲何,姚若愚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神色稍稍有幾分異樣。
異宗自是察覺到這點,不過也沒在意,淡然道:“我觀你劍道,戾氣充裕,殺氣騰勃,雖然可以以毀滅屬性來歸屬爲劍道,但是就老夫所想,或許將之歸爲殺戮武道更加合適。”
“殺戮武道?”姚若愚眼眸陡睜,愣愣地看着異宗,因爲這是他從來不曾想過的。
自穿越以來,雖然他是以詭術爲核心功法,但是《心間秘劍》也一直在修行,也一直根據功法去努力參悟着劍道,所以那日與完顏野交手感悟武道後,他渾然沒有想過自己的毀滅劍道或許並非是劍道。
再仔細思索,他那日之所以能夠感悟武道,除了生死關頭的刺激與一直修行的《心間秘劍》外,其實最大的誘因恰恰是他從完顏刺宋身上感悟來的殺意。
如果這麼說的話,或許他的武道根本不是劍道,而是殺道,毀滅殺道。
瞧見姚若愚陷入沉思,異宗笑了笑,淡然道:“這些你今後可以慢慢思索,畢竟你現在不過三境,還未突破道四境,根基還沒徹底固定,隨時可以更換根基,只是既然你自承爲劍手,那老夫便要與你提點一句,以靈法駕馭劍道的確不錯,但是武道與靈法畢竟不同,要想在武道上有所發展,還是好好奠定一下武道根基爲妙。”
因爲思索殺道的關係,姚若愚初時沒聽清異宗所言,直至他反應過來後,整個人猛然如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緊張地看向異宗。
見他反應如此大,黎歡不覺一怔,異宗則是哈哈一笑,頷首道:“果然,你果然是他們這一脈。”
姚若愚聞言不由地苦澀一笑,無奈道:“前輩早就發覺了麼?”
“稍有發覺,沒有確定。”得意一笑,異宗看了眼天色,淡淡道,“時間還早,武道是否更換由你今後自己決定,來,老夫先指點指點你的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