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着,符峰咬着牙看向身前的楚軒,隨着自己化解了對方的龍捲劍技,二人又戰鬥了良久,漸漸地,楚軒已經適應了自己吸聚泥岩的能力,斬出的劍氣不復之前輕盈,反而如狂風暴虐,自己的泥岩極難吸附上去。
相比於符峰的狼狽,楚軒卻顯得輕鬆許多,一來他修爲比符峰強了一些,打到現在,他體內真氣還綽綽有餘,二來他已經漸漸明悟瞭如何破解泥岩吸附的招數。
瞧見符峰喘息連連,楚軒搖頭道:“能夠以三境六重牽制我如此久,又是巖虎訣這般武學,閣下已經足以自傲,只是戰事不比武者單挑,楚軒不會任由閣下拖延時間……”
話音未落,就見楚軒手中劍鋒一擺,劍光閃爍的瞬間,已經有一股狂風吹起,環繞劍鋒瘋狂捲動,最後隨劍而起,直取符峰面門。
這一劍來的不算快,卻聲勢驚人,如狂風加持,一劍揮出之際,就見狂風肆虐劍鋒左右,旗杆折斷,地磚粉碎,泥土四濺,一時間方圓數丈內盡數爲此劍所動。
瞧見楚軒劍勢驚人,符峰腦中念頭飛轉,最後突然腳下一踏,真氣再次入地吸聚泥岩,然後迅速凝出數道泥柱立在自己身前。
轟的一聲,數道泥柱先後爆碎,根本擋不住【狂風劍】分毫,甚至連劍勢都沒有影響分毫,那些泥岩剛剛濺出來就被狂風激盪四散,根本無法吸附上去。
不過符峰本就不打算靠着這些泥柱來解決此劍,就在泥柱立起遮住楚軒視野的時候,他已經朝着左側就地一滾,直接翻滾出數丈,隨後舉起左手鋼盾對準楚軒狠狠投擲出去。
楚軒人隨劍走,劍鋒所及可謂粉碎萬物,哪裡會怕他區區一面盾牌,當即劍光一轉,挾着漫天狂風橫卷出去,就勢要將整面盾牌擊碎。
卻不想劍鋒剛剛觸及盾牌,楚軒就猛地感到幾分不對,隨即便見那面盾牌表面的泥岩猛然浮現出無數裂痕,隨後連同泥岩包裹內的盾牌一併爆裂開來。
這一個爆裂產生的力量簡直駭人,宛如一枚現代的**爆炸似得,直接在城頭掀起了一小股氣浪,楚軒劍技所演化的狂風瞬間就被這股氣浪衝散,手中青輝劍更是被震得狠狠一抖,任憑他原先有千般變化的劍技,在那股爆裂的力量下也只能夠止步。
一招【虎裂】強行破掉了楚軒的【狂風劍】,旋即符峰就縱身上前,左手小臂貼住鋼刀刀背,全身發力,將之狠狠推出,逼得楚軒倉促間只有收劍一豎,與之***在了一起。
掄起修爲,符峰的真氣強度自然不比楚軒,所以如果說力量的話,符峰自然不可能與楚軒抗衡,但是符峰仗得就是自己比楚軒率先攻擊,力量自然使了個全,楚軒卻是倉促防禦,力量不足六成,所以二人一擊過後,卻是全都後退三步,不分勝負。
“有意思!”激戰如此久都無法拿下符峰,楚軒也是起了幾分火氣,手腕一翻,青輝劍四周的空氣頓時扭曲起來,隨後無數扭曲匯聚合一,化爲一股暴風充斥劍鋒表面,隨即就見他數步縱出來到符峰身前,一劍揚起就斬向符峰面門。
【暴風劍】堪稱《巽翼劍道》中攻勢最猛、力量最爲集中的一擊, 楚軒相信即便是符峰再使出先前那番吸聚泥岩的本事,也無法接住自己這一劍。
果不其然,劍鋒還沒落下,符峰已經感覺到自己身周隱隱有着一股暴風席捲,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中脫出,所以此刻,他必須要正面硬接下楚軒此劍。
(暴風……)
心中喃喃自語,符峰的神色則滿是肅穆,後退半步,鋼刀垂落拖地,隨後在青輝劍即將斬落的時刻猛然揮刀而起,吸聚着地面泥岩劃出一條泥流,以最爲簡單的一個橫斬迎向楚軒的劍鋒。
鏘!刀劍相交的剎那,符峰的身軀直接狠狠一震,口鼻中直接就噴出血來,渾身毛孔更是濺出絲絲血霧,顯得極爲狼狽。
然而讓楚軒的瞳孔驟然一縮的是,即便是這般狼狽,符峰的鋼刀竟然只是被自己壓落了數分,非但鋼刀沒被自己一劍斬落,更加自己的劍鋒連符峰的頭頂都沒有接觸到。
鋼牙一咬,楚軒拼盡全身力氣,持着青輝劍就狠狠壓下,劍鋒上的暴風劍氣更是瘋狂激盪,不斷衝擊着那把鋼刀,將鋼刀表面的泥岩不斷地震裂粉碎。
可是,饒是如此,符峰高舉的鋼刀僅僅被楚軒壓落了半寸,雖說還在不斷地下落,但是那股反抗的力量卻越來越強,宛如符峰此刻是一條彈簧,楚軒壓制的力量越大,他反彈出來的力量就越大。
忽然間,楚軒眼神微變,驚詫地看向符峰的雙臂,因爲直至此刻,他才發現符峰的雙臂不知何時已經被一股泥岩覆蓋,這自然不是爲了保護符峰的身體,而是爲了靠着泥岩的堅固,來支撐着他的手臂,使鋼刀不被自己壓落。
忽然間,楚軒明白了過來,剛剛符峰拖刀在地,然後再次揮起的動作並非單純爲了吸聚泥岩到刀鋒上,而是爲了吸聚泥岩到雙臂。
而且,更爲駭人的是,符峰的真氣還在不斷地吸聚着泥岩到身體上,小臂,手肘,肩膀,胸膛,腹部,腰胯,大腿,膝蓋,小腿,腳掌,漸漸地,他全身都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泥岩。
符峰此刻的身軀不算是筆挺,甚至可以說是佝僂,因爲在【暴風劍】的壓制下,他整個人不得不雙手持刀,然後彎曲着身體來化解劍技的力量。
但是,就是這種佝僂的姿態,符峰卻硬是穩穩接住了楚軒的攻勢,將劍鋒阻擋在了他的面門前數分處,雖然距離極近,但是無論是鋒利的劍鋒還是暴風劍氣,都根本無法觸及到他面門。
說實話,若是此刻楚軒收劍回來,然後繞步再攻,身軀被泥岩覆蓋而動作不便的符峰肯定無法及時阻擋,但是倔脾氣上來的楚軒卻不願在這一招上認輸,反而使出了更多的力氣,想要將符峰的鋼刀壓下,哪怕只接觸到他臉龐一瞬,那也夠了。
可是,任憑楚軒如何壓制,任憑符峰的身軀如何顫抖,劍鋒卻在符峰臉龐前只有點點距離的地方停住了,根本無法繼續壓下。
隨着僵持的繼續,楚軒眼中似乎出現了某種幻覺,身前被泥岩覆蓋的符峰隱隱有了變化,他似乎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塊石頭,一座高嶽,一片山脈,那是如山嶽般的堅定不移,任憑滄海桑田,天穹垂落,他也不會後退半步。
莫名地,符峰身上涌現出了某種氣息,如山般堅定,如山般恆定,如山般不屈,正是這股氣息的浮現,楚軒竟然感覺自己心中隱隱地生出了幾分無力,原先還暴虐不休的劍氣竟然也出現了幾分停滯,無法如之前那般狂暴。
忽然間,楚軒眼眸陡睜,不信且不甘地望向符峰,因爲他忽然明悟到了符峰身上這股氣息的由來,那是從心而發的事物,武道初步凝結的代表……
那是……
武道之勢!
隨着符峰漸漸感悟出了武道之勢,楚軒體內的真氣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壓制,再也不復之前那般強勢,反而在符峰氣勢的逼迫下漸漸弱勢起來。
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符峰猛然怒喝一聲,雙臂發力就勢一推,居然在此刻將青輝劍直接推了回去,隨後右腿擡起,狠狠踹向楚軒的大腿。
因爲符峰臨陣悟道,楚軒本就心神大亂,自然提防不到對方這一腳,直接被踹得一個踉蹌,差點沒單膝跪倒在地。
趁着楚軒站立不穩,符峰當即抓住機會提刀撲上來,對準他的肩膀就是一刀。
楚軒本就沒能站穩,見符峰這一刀來的迅猛,本能地後退提劍,一式【乘風劍】就化出道道清風,想要人隨劍走,先行後退避讓鋒芒。
劍招剛起,楚軒就心道不妙,果然符峰見狀直接足尖一挑,吸起地面泥岩飛濺過來,瞬息間就將他周身劍氣盡數吸附住,頓時楚軒就感覺身周劍氣沉重如石,連帶着自身後退的勢頭都是一頓。
眼見着楚軒危急,一直在四周戰鬥的陽谷軍士兵頓時大驚,趕緊圍攏過來,奮不畏死地衝向符峰,可是悟出武道之勢的符峰豈是這羣二境士兵可以阻擋的,不過數刀的功夫,那羣士兵已經盡數被他斬殺。
殺盡了衝過來的士兵,符峰再次提刀撲向楚軒,此時楚軒心神已亂,幾乎無法抵擋,被符峰一通亂砍殺得狼狽不堪,若不是他身法獨特,只怕早就被符峰擊敗並擒拿了。
饒是如此,陣腳大亂的楚軒最多在堅持數個回合,就會被符峰徹底擊敗。
就在此時,城頭某處猛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即就看見無數火焰從那兒暴起四濺,化爲漫天火雨落向城頭各處,其中恰好就有數團火焰筆直衝向符峰。
瞧見那數團火焰衝來,符峰濃眉一皺,本想不管不顧繼續攻擊楚軒,但是出於武者的本能,他還是感覺到那火焰的威力,最後只能無奈地哼了一聲,站住腳步揮起鋼刀劈出數道刀氣,擋向那些火焰。
沒成想,那些火焰的威力居然高的嚇人,溫度更是恐怖,直接將刀氣盡數焚化,繼續落向符峰,逼得他只有揮刀數擊,將火焰斬滅。
符峰這把鋼刀只是普通的軍制武器,雖說是精鋼製作,算是精良,但是先前已經與青輝劍這等利器交鋒許久,早就不堪重負,此刻承受了火焰的高溫與衝擊後,竟然猛地碎裂開來。
這一個變故誰都沒想到,符峰更是直接一怔,傻乎乎地看向手中僅剩的那截刀柄,一時間難以反應過來。
然而此時楚軒卻已經反應過來,當即反手就是一劍,劍光驚起的瞬間,已經跨越數丈距離,狠狠穿透進符峰的左肩,爆濺出一片血花。
楚軒也清楚,自己先前陣腳大亂之際,對方沒能拿下自己,並非是力有不及,而是根本沒下殺手,只想要將自己擊敗生擒,所以此刻自己雖然抓住機會,但是也沒有直取對方要害,而是一件刺穿了符峰的肩膀。
肩膀受傷,符峰頓時反應過來,濃眉一立,半截刀柄狠狠擲出,當成暗器射向楚軒面門。
楚軒自然不會在意這截刀柄,隨手一劍就將之擊飛,可是旋即他就覺得眼前一黑,赫然是符峰足尖一挑,吸聚起大量泥岩朝着自己噴濺過來。
先前在這些泥岩上吃過了大虧,楚軒哪裡還敢小覷這些泥岩,趕緊一劍揮出,也不敢施展自己的巽翼劍道,生怕被對方利用,所以只是以劍氣將這些泥岩全數擋下。
剛剛擋住那些泥岩,楚軒就看見符峰一躍而起,揮拳砸向自己胸口,頓時他就有些無語,若是符峰還有鋼刀,自己說不得還會擔憂一二,但是對方此刻赤手空拳,又是跳起攻擊,自己只需要一劍刺出,就能先對方一步將之刺穿。
不過楚軒畢竟還留戀着昔日涪陵城作戰的情誼,所以稍稍猶豫後,他並未舉劍攻擊,而是快速後退三步,讓過了符峰這一拳。
瞧見楚軒居然後退,還在半空的符峰頓時滿臉詫異。楚軒自然看到了這絲詫異,劍眉微皺,不覺思索着是否要給對方投過去一個友好的眼神,算是代表自己的心思。
卻不想,就在楚軒糾結的時候,符峰已經轟然落地,旋即就見楚軒先前立足之處的地面猛然衝起一道巖柱,濺起了大片的泥土。
楚軒見狀頓時一怔,隨即就後怕地吸了口涼氣,此刻他才明白過來,符峰躍起攻擊是假,實際上是想誘使自己立在原地攻擊,讓對方先前打入地下的真氣能夠成功凝聚巖柱偷襲。
剛剛若不是楚軒念及昔日並肩作戰的情分,後退數步沒有攻擊,只怕此刻他後背就要結結實實捱上巖柱的這一擊,縱然不死,恐怕也要吐血重傷了。
唸到此處,楚軒頓時搖搖頭,心想姚若愚這羣人果然個個變態,即便是在激烈戰鬥中,竟然還能夠想出這等卑鄙的計謀。
就在楚軒分神思索的瞬間,他身前的巖柱猛然朝着他這邊炸碎開來,無數岩石如炮彈般四散飛濺,朝着他全身各處呼嘯砸來。
這些巖塊飛來的勢頭甚是兇猛,楚軒激戰到現在,真氣所餘不多,若是被這些砸到,恐怕也會痛得不輕,所以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就本能地擡劍揮動,打算掃開這些巖塊。
然而,就在他揮劍掃開那些巖塊的時候,一道人影居然隨着漫天巖塊朝他撲來,全然不顧自己下意識刺出的一劍,直接一拳砸在自己右肩,頓時就把楚軒整個人打翻在地。
剛剛翻倒在地,楚軒就咬着牙想爬起來,只是此刻他右肩劇痛無比,裡面的骨頭似乎都被符峰一拳打的粉碎,此刻別說是繼續拿劍了,即便是繼續戰鬥都有幾分困難。
忍住右肩劇痛,楚軒眼神羞怒地擡起頭來,就見符峰正捂着腹部半跪在地。
看了眼符峰受傷的腹部,楚軒忽然反應過來,剛剛自己一劍刺穿對方的腹部後,就捱了一拳直接倒地,翻倒的時候長劍自然會左右搖晃,肯定是把傷口給撕裂開了。
看見他的慘狀,心頭有氣的楚軒本來想要嘲笑幾句,可是看了眼自己幾乎無法活動的右臂,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自己堂堂楚王府的小王爺,一身修爲更是高達三境九重,結果硬是被這個區區三境六重,還修煉了巖虎訣這種低級功法的年輕武者給弄到兩敗俱傷的結果。
如此想來,自己哪裡有臉去嘲笑對方,對方不來嘲笑自己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