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嘶啞的鳥叫聲,將我從熟睡中驚醒,是烏鴉,這是烏鴉的叫聲。
擡眼望去,窗外是昏昏沉沉的日光,榻間的一層輕紗牀幔遮住了外間的光影,映在房間裡的只是霧濛濛的灰霾。
我想擡手揉一揉惺忪的睡眼,但肩膀傳來的卻是難以忍受的劇痛,身體帶來的痛苦讓我垂下了手,回想起昨夜在鴻燕山莊的那驚心的一幕,腦海裡浮現出慕容大哥那慘白的臉,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着,呼吸瞬間變得困難。
“嘭!”的一聲巨響,讓我驚惶的回過神來,這是怎麼回事?
隨後聽見的卻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我艱難的撐着身子起身,欲要出去探個究竟,頓時,寒光一閃,一把利劍隔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擡眼望着那張粗狂而陰沉的臉。
“宸妃娘娘!別來無恙!”
“朱爾榮!你想幹什麼?!”
他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利劍,一隻手伸過來,撫上了我的臉頰,一個淫邪的聲音道:“你的臉好了,真是傾國傾城的美啊,我真後悔,當初沒要你,現在……”
“你瘋了嗎?”我嚇得連忙朝後退,打斷了他的話:“我是皇上的女人!你竟然敢對我……你是不是活膩了?!”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道:“皇上的女人!皇上他現在自身難保,整個皇宮已經被我控制了,誰會來救你?!”
他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已經昭示了一切,我咬着牙,慢慢的退縮,而他卻一步一步的逼近,翻上了軟榻來,看着我的時候,眼中都透出了一絲淫邪的光。
“大膽!狗奴才!你想造反!”
“來人!來人啊!”
“別嚷了!沒人會來救你!”他眼裡露出一絲狠戾的光,伸手捏着我的下頜:“說的沒錯,老子就是要造反!”
我心突然一緊,怎麼會這樣?
昨日我剛回宮,今日就有人造反,怪不得!元子攸昨夜沒有在這裡留夜,莫非他早已知道朱爾榮造反,所以,昨夜他……
可是,現在,他在哪啊?
“你把老子伺候好!等我登基,當了皇帝,你一樣可以做皇帝的女人!”
“我呸!”我使勁偏過了頭,掙開他的手,一口唾沫噴到了他的臉上:“你是什麼雜碎東西,也敢妄想做皇帝!”
他低笑了一聲,又擡頭看着我,我以爲他會打我,他只是用手抹去臉上的唾沫,將手放在鼻尖,深深地吸了口氣:“哇!好香!我就喜歡這樣的女兒香!”
他目光中帶着一絲*,嘴角也露出了陰冷的笑意。
“將軍!殺了這女人!她是個禍水!”
“是啊!殺了她!殺了她!”
“夠了!”朱爾榮大手一揮,厲聲道:“都給我滾出去!”
他獰笑着,突然興奮了起來,一邊解着自己的衣衫,一邊淫邪地看着我,驟然間撲在了我的身上,感覺他的手肆無忌憚的在我臉上,脖子上肆虐,好像毒蛇爬到了身上一樣,令人作嘔。
“不要!放開我!放開……”
“唔……唔……”
我淒厲的叫聲反而刺激了他,立刻,他的嘴猛的貼上了我的脣,用力的吮吸着我的雙脣,甚至想要進入我的口中,他的舌輕易的找到了我的舌,糾纏着,吮吸着,帶着他貪婪的喘息,陣陣的傳入耳中。
肩上的傷已經痛的讓我麻痹了,可強烈的羞恥和絕望幾乎把我逼昏過去,我死死的閉上雙眼,忍受着他目光中貪婪的*,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掙扎了。
心痛得鑽心,卻抵不上眼前這一幕更讓我絕望——
“將軍!”就在這時,聽見一聲急促的呼喊,我突然睜開了眼,眼前人影一閃,我看到一個士兵半跪在榻前:“皇甫昊鈞,已帶着御林軍反攻了,我們的人連連退敗,快要抵擋不住了,將軍還是……”
“什麼!”這番話猶如晴天霹靂,他突然放開了我,轉過身子,憤怒地看着那個人,咬着牙,道:“他們有多少人?”
“不知道……大概兩、三萬!”
“混賬!多麼難得的機會,如今又被毀了!”
“將軍息怒!快想對策啊,要不,我們……”
“賤貨!跟我走!”
沒等那人說完話,朱爾榮已經一把擰住了我的脖子,利劍一下子隔在了我的喉嚨間,他的扯動撕扯着我肩上的傷口,殷紅的鮮血已浸紅了我的寢衣。
好痛!我的肩膀好疼啊!
我幾乎支撐不住那陣陣襲來的劇痛,傷口一定裂開了,血不斷的涌了出來。
可是,這種痛,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的難受。
往往讓人感覺到難受的,無法承受的,是痛苦,如果僅僅是痛,但並不感覺到苦,那麼我都是可以熬得下去。
朱爾榮擰着我穿過了長廊,一路上我的血沿路灑下,他卻絲毫不肯放開我,穿過一道長長的門廊,只見長廊的護欄上鮮血還未洗淨,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滲透入草叢裡;迴廊的角落中,明晃晃的堆着幾把尚未收拾的殘刀,上面血肉模糊;而在迴廊的另一邊,一道宮門發出悠長的嘶叫慢慢的關上,在關上的一瞬間,我依稀看見了堆積在地上的屍體!
他真的造反了,宮中果然出事了!
突然,一陣異樣的響聲傳來。
一擡頭,只見一隊人馬突然橫殺出來,我只聽見一個人高叫一聲:“戒備”,對方的人馬已經猛的衝了過來,和周圍的侍衛殺成一團。
“不要傷着娘娘!”
“殺叛軍!殺叛軍!”
眼前頓時一片刀光劍影,慌亂當中,身形一滯,忍不住一回頭,我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場景,讓我驚呆了!
長長的宮牆下,竟是堆積如山的屍體!太監的,宮女的,甚至還有手持刀械的侍衛,鮮血從屍山上慢慢的流淌出來,甚至慢慢的流向了我的腳,立刻染紅了我素白的裙袂。
我完全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下意識的抽了一口冷氣。
前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朝着我跑過來,有人在說着:“那邊還有人!”
“過去看看,不能留下活口!”
我腳下發軟,根本無法挪動,就在這時,他一把攬住我的腰肢,拖到了另一頭的牆角下。
“啊——!”
我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他的手已經緊緊捂住了我的嘴,一個陰沉的聲音在耳邊道:“別出聲!否則立刻殺了你!”
朱爾榮一手攬着我,一雙如鷹一般的眼睛眸色深沉,警惕的看着前方,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我甚至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
就在我們剛剛走過這條死屍鋪成的長廊,前方突然橫殺出一隊人馬,周圍的人一看,立刻拔劍出鞘:“看清楚,娘娘在哪!”
我驚愕的擡起頭,卻見那羣身穿軟甲的人飛快的衝了上來,御林軍的人已經和周圍的叛軍殺成了一團,刀劍的寒光不斷在我身邊閃過,鮮血一陣又一陣的噴灑到我的裙袂上。
混亂的廝殺聲中,不斷的有人在高喊着,喚着我。
我聽着這一切,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理不出一個頭緒,自己的嘴被他捂住,想要喊,卻發不出聲音,身後的這個男人越來越激動,劍鋒已經貼在了我的皮肉上,微微一動,我就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
朱爾榮趁亂擰着我,就往金鑾殿跑去,過了一會兒,我擡頭一看,正是不遠的前方,即使隔着眼前高聳的宮牆,我也能看到一座巍峨的宮殿屹立在最東方。
大殿的頂端深入雲霄,與楚天一脈相連,彷彿這高聳入雲的宮殿根本就是天上的宮闕,而至高無上的皇權,正是上天的賦予,讓所有人拼死相奪。
這座象徵着東方至高無上皇權的宮殿,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五彩琉璃瓦絢爛處奪目的光華,門戶緊閉,密不透風,屹立在衆人之上,好像一座堅硬而又固執的堡壘。
大殿下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萬人的叛軍,各個摩拳擦掌,伺機而動。
一看到這個場景,我的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我知道,若是連大殿都被包圍,也就是說,皇宮所有的要塞,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這個男人,心思好縝密,前不久北魏才平了一場起義,元氣大傷,而元子攸在這半年裡,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尋找我的身上,昨夜才漏夜回宮,他竟然挑在今天這個日子發動政變,也難怪叛軍勢如破竹,不到半天時間就圍堵了金鑾殿。
可就在這時,金鑾殿的四扇大門突然同時打開!
原本隱晦的大殿此時燈火通明,照耀着那些黑壓壓的人羣,一步一步整齊的踏了出來,只是那腳步聲,已經掩蓋住了那些喊殺的聲音,聲震九霄!
“御林親兵?!”有人失聲叫了起來。
我震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御林親兵,全都藏身在大殿之中?!
仰望着一個凜然的身影,我突然感覺胸口有一種滾燙的東西,不斷的翻涌着,那些往上衝的將士完全被震懾住了,有的與他只有數步之遙。
此刻卻都呆滯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着黑甲附身的御營親兵走出大殿,在元子攸的身邊築成了一道鋼鐵般的城牆!
“朱爾榮!你降是不降?!”
這個聲音不斷的迴響,好像有千萬個人在不停的發問:“你降是不降?!
元子攸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出來,冷冷的看着周圍那些人,眼中突然爆出了兇光,陰狠狠的道:”朕,再問你一次,降是不降?!“
話音一落,朱爾榮手中的長劍抵在了我的喉嚨口,寒光一閃,劍鋒入肉三分!
”呃……“我已極力忍住了痛,不敢發出聲音,可是,與元子攸目光接觸的一剎那,他的眸色一痛,有所動容了。
”你不要傷害她!“元子攸一擡手,急忙說道。
朱爾榮突然獰笑了起來,諷刺道:”皇上!你心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