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燈光很暗,一豆燭火,映出一張惡魔般的臉孔,隨着他身上的衣衫褪盡,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將頭埋進蜷縮的雙膝裡,不停地抽泣着。
“別怕!你乖乖聽話,本王不會虧待你!”
話語間,他猛一下撲倒在了我的身上,如山一樣的身子死死將我欺壓在了身下,我感覺到了一陣噁心,身體顫抖着,拼命用手捶打他,哭喊道:“滾開!不要靠近我!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
“不要?你這賤貨!本王今天吃定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了一陣,然後抓起我的手臂,興奮的說道:“守宮砂!原來你還是處子之身!看來宇文灝彥和元子攸都是孬種啊!真沒想到?今天本王會做你的第一個男人!我感到榮欣之至啊!”
“你若今日碰了我,就算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今日我讓你快活得死去活來,怕是你做鬼也想纏住我吧!”
“你放屁!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我突然火了,再也不爲所懼,冷冷的仇視着他,不依不饒。
他獰笑着,眼中卻透過了一絲狠意,伸手捏着我的下頜,怒吼一聲:“蕭芷嫣!”
“到現在你還不失公主的氣質,果然很倔強,我今天就看你能倔到什麼時候?”
他咬着我的耳垂,哈了口氣:“知道嗎?這樣粉嫩的身子,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若你乖乖從了我,把本王伺候舒服了,本王帶你回突厥封你個妃子做,如何?!”
“呸!誰稀罕做禽獸的妃子?”
“不稀罕!好啊!本王將你玩膩了,就把你賣到青樓去!”
“你好卑鄙!你簡直……”
“唔……唔……”
不要!放開我!不要!我在心裡一直哭喊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打出孃胎起我都沒有這樣絕望過,即使是面對元子攸也沒有過。
今日哪怕是死,我也不要讓他動我分毫,自己的清白豈能交給他這樣的禽獸?
對不起!子修,我們只有來世再見了!
我閉着眼睛用盡全力,狠狠地,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舌頭,欲要將它咬斷……
“嘭!”突然一聲巨響,門被人踢開了,我身上的這個禽獸鬆開了我,回頭怒吼道:“他媽的!是誰敢來打擾本王?不要命了嗎!還不給我滾……”
“看誰不要命?看誰先滾?”他話還沒說完,一把利劍就隔在了他脖子上。
這聲音如此熟悉,可我也顧不上擡頭去看他,慌忙扯着牀上破碎的衣衫遮住自己的身體,不停往後蜷縮着,身體不停哆嗦着,抽泣着。
“原來是你啊,駙馬爺!你來的真是時候,準備英雄救美嗎?”
“來人,把他給我殺了?”他怒吼一聲,卻沒人進來。
“我已經把他們全殺了,你不要叫人了,現在你手無寸鐵,我隨時都可以要你的命,你是不是想腦袋搬家?”
我心一驚!是宇文灝彥的聲音,是他,我這才緩過神來。
宇文灝彥手中的劍一緊,他脖子上已有一絲殷紅的血滲出,他想反身一擊,卻讓頸上的刀口又進了一分,大滴的血流了出來,染紅了他裸露的肩膀。
“駙馬爺,何必動氣?”他明顯慌了,眼裡隱隱有了恐懼:“這一切都不管我的事!是皇姐讓我來捉她回突厥的,我只是和她玩玩,嚇嚇她而已,沒有碰到她,你放心,我馬上就走,這劍……”
宇文灝彥睨了他一眼,微微擰了眉心,咬着牙道:“今日我就饒你狗命!但如果你再敢碰她一根寒毛,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快滾!”
聞言間,那禽獸震驚了,看了看宇文灝彥,又看了看我,滿臉狐疑,最後,他拿着自己的衣衫,踉蹌地跑了出去,活像一隻喪家犬一樣狼狽不堪。
宇文灝彥慢慢靠近了我,他將一件披風搭在了我的身上,正要把我摟入懷裡,我倏地一下推開了他,蜷着身體往後退,一直退到牆壁。
我拼命地搖着頭,放聲大哭:“不要!不要來碰我!求求你!”
“芷嫣,我是灝彥啊?”他抓住我的雙肩,不停地搖晃着我:“芷嫣,你清醒點,看清楚,我是灝彥,我是灝彥啊!”
“你走開!不要靠近我!不要!”
我非常清楚,他是誰,只是覺得我現在的模樣無法對面他,這一刻就算我看不見自己,也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狽,髮絲凌亂、衣衫不整,這一切被他盡收眼底。
看着這樣的我,他也沒有再靠近我,只是聽到他磨了一下牙的聲音。
有多久沒見他了,好像自己都不記得了。
漸漸的我安靜了下來,擡眼看着他那張俊朗的臉龐,他比起以前,似乎也消瘦了一些,微眯着的鳳眸甚至隱隱透着一種狠戾的感覺,遠遠的看着我。
“我沒有事了,你走吧?”
“芷嫣,你的處境很危險,讓我陪着你,好嗎?”
不知爲何,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汩汩而來,不斷的從眼角里傾瀉出來,心也好像被什麼撕碎了一般,痛得我瑟瑟發抖。
“你爲什麼纔來,剛纔我真的好怕!我好怕!我……”
話音未落,這一刻他已用力抱住了我,輕聲道:“芷嫣,我來晚了,你受苦了!”
我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和羞恥,把臉埋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他用手輕撫着我蓬亂的秀髮,握着我的手,一直反覆輕撫着我的秀髮:“沒事了,現在沒事了,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邊,別怕。”
“不要!”我輕輕推開了他:“你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
“那你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裡守着你,放心睡吧!”
“可是,你……”他沒有說話,淡淡地走了出去,將門掩上,隨後聽見的是他一聲嘆息。
清晨,我張開了眼睛,看見的還是那張俊朗的臉,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恍如隔世。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個我這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你醒了?”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看着他守在牀邊,臉色有些蒼白,顯眼是一夜未眠,心中一軟,淡淡道:“你如何知道我被他抓住了?怎麼會來這裡?”
他垂下了眼簾,沉默不語,嘴脣緊閉着,像是有口難開。
屋子裡一片靜謐,卻讓人覺得有些不自在。
過了一會,他淡淡道:“是她,我得知她又讓那禽獸來抓你回突厥,就立刻從突厥趕到了中原。”
我心裡疑惑到,那位突厥公主爲何死纏着我不放?我值得她爲我勞師動衆嗎?
“灝彥,她爲何要這樣做?”
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芷嫣,因爲她知道,我還愛着你,我一直深愛着你!”
“不要這樣!”我驀地一下推開了他:“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他大吼一聲,把我給驚住了。
“芷嫣,你還不知道,我和她成親後,對她很冷淡,也虧欠了她的情意。所以,她想方設法都要你抓回去,想把你折磨死,那個女人的招數非常狠毒,如果你真被他們抓會突厥,我簡直不敢想象她會怎樣對待你?”
聽他一席話,心裡有些驚怕了,幸好沒有被她抓回去,我倒抽了一口氣。
“灝彥,我們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了,你放手吧。”
他皺了下眉頭,眼裡閃爍着一些疑惑的光:“芷嫣,難道你已不再愛我?”
是的!我清楚自己已不再愛他。我心裡想的,唸的那個早已不再是他。
“灝彥,一切都已經太晚,你是突厥的駙馬,而我,現在只是一個逃妃,我從來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可是當初你實在是令我感到好心痛。”
“你一定不知道,那夜你們走了,父皇說給我兩年時間,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兩年內找到你,我就不用嫁到北魏去,於是,他派了很多人去找你們,找了你們整整兩年多,沒想到你……”
“我只有嫁到北魏去和親,那時我就認命了,誰知道嫁到北魏後,遇到的竟是一個暴君,元子攸一開始就對我又打又罵,後來將我貶爲宮女,更是受盡了他的虐打和屈辱,連容貌都毀了,經歷了九死一生,在皇宮裡沒過上一天安生的日子。”
說到這裡,我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曾經經歷的一切好像歷歷在目……
“怎麼會這樣?!”他大驚失色地看着我,眼角微微一紅,低聲道:“芷嫣……對不起……我……”
霎時間,他啞然失聲,我聽見他捏緊了拳頭,磨牙的聲音,隱隱地壓抑着心裡的怒火。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他先開了口:“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可是我怎麼走?”我羞澀的低下頭。
他看了看我,明白了我的意思,從包袱裡拿了一件男子的長袍給我:“穿上這個吧,我知道委屈你了,等到了長安,再給你買新衣好嗎?”
“我們去長安幹嗎?”
“要離開洛陽,下個關口就是長安,我們必須經過那裡。”
“那我們如何出城?”
長安,也是北魏的國土,不知道現在皇宮的情形怎麼樣了?
皇兄他們找不到我,他們會如何打算?他是回西樑,還是回皇宮把這一切告訴元子攸?回去了又怎麼向元子攸交代?還有子修,他又在哪?想到這我心亂如麻。
“灝彥,我不能和你去長安,我必須回洛陽。”
他的神色慌亂了起來:“芷嫣,爲什麼你還要回去?”
“皇兄和芯兒還在洛陽,昨晚是皇兄帶我出宮的,如果我不回去,我不知道元子攸會如何對待皇兄。”
“不行,我不要你回去,你不能回去,你這樣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虎口也好,狼窩也罷,這都是我的命,從前,我以爲自己很堅強,我都一直在抗拒宿命,希望可以改變它。但現在我不能再這樣任性了,不能再連累皇兄。”
“芷嫣,你冷靜下,我們現在先出城,我會派人通知仁遠的,我相信元子攸念在他西樑太子的身份不會難爲他的。如果你現在回去了,怕是今生今日都再也無出宮之日,你甘心嗎?”
他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不能放棄,如果我回到皇宮,我和子修這生都無法在一起了,一股思潮在我的心裡澎湃着,我好想子修,真的好想他!
能夠有情可託,有愛可依,我能不動心嗎?浮世蒼生,人的確是要爲自己而活。
“灝彥,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必須把我送回西樑?”
“好!我答應你,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