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水只感覺冰寒刺骨,我死死抱着那塊木板,一浪又一浪的波濤涌了過來,激起千層浪花,我嗆了幾口江水,但還是死死抱着木板不肯放手。
正當我驚魂未定時,旁邊所有的人都跳了下去,眼看這船就要被風撕碎了,我將包袱緊緊地拴在身上,抱着那塊木板跳了下去。
說着,他便拿着船上的木板遞給了我們:“抱着木板跳,前面就是江陵了。”
“不好!船身快要裂開了,大家快跳船!”那船家大叫道。
這場狂風暴雨說來就來,事先竟無絲毫徵兆,頭頂烏雲滿天,大雨如注,四下裡波濤山立,這還怎麼還分得出東南西北?
周圍漆黑一團,船身格格格的響個不停,隨時都能碎裂,就感覺一陣天翻地覆,呼嘯的風聲中夾雜着四下的尖叫,還有排山倒海般的潮聲,幾乎要將整個船都掀翻!
雨越來越大,風也越來越強烈,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腳下一陣地動山搖,我也幾乎要被甩出去,這一瞬間,我死死的抓住了木板,身子猛烈的搖晃了一下,指甲都扎進了木欄裡,頓時一陣鑽心的疼。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我也沉沉入睡了,突然間一陣強烈的風吹過來,船身猛地搖晃了一下,我跌在了船艙邊,而船上沉睡的人都驚醒了過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過了這條江,我就可以回到江陵,那裡不會有人傷害我,也不會有人再讓我心痛,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默默地坐在船裡,原本蒼白的臉因失望的打擊變得更加暗淡,靜靜地看着江水,眼裡空洞得什麼也沒有了。
不一會兒,那船家便撐起了木杆,平靜的江水泛起了層層的波瀾,雨勢也越來越大,所有的聲音夾雜在一起打破了靜謐的夜。
當我走到江邊時,夜空又開始下起了大雨,看見江邊還有一艘小船可以渡江,我便走了上去,由於晚上渡江,這裡的船都是私船,船艙非常的小,人也不多,除了我,還有一對夫婦和一個年輕的女子。
我提着包袱走出去時,文思再也沒有勸我,只是拿出一包銀子給我,我知道路上還是需要用錢,接過了銀子,離開了別苑時,雨已經停了。
過了很久,她給了我一套男子的衣衫,我回到以前住過的那間屋子裡,收拾了一些東西,準備連夜坐船渡江回江陵。
文思緊鎖着眉頭,輕嘆一聲,沒有再說話。
“愛又怎麼樣?”我看着她,眼中的淚流得更兇了,啜泣道:“他早已傷透了我的心,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心裡只有那個……玉瓊姑娘。”
“嫣姐姐。”她滿臉憐惜地看着我:“你告訴我,你真的愛我哥嗎?”
“有什麼敢不敢,你哥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了。”
“他敢!”文思忽然站起了身:“呵,想不到那個賤女人還真的得逞了,我不會讓那個妓女進慕容家的家門,絕對不可以。”
“是他……他親口對我說的。”我哽咽道:“他要娶玉瓊,前些日子,我在珍寶齋遇見了他們,他正陪着玉瓊選龍鳳鐲……”
“什麼?”文思大驚失色地驚呼:“你聽誰說的?”
“不!”我使勁搖了搖頭:“我不要等他,他快成親了!”
她話音未完,見我滿眼淚花,十有*也猜到發生了何事,她一把將我抱在懷中:“別怕,一切都等我哥回來,再商量好嗎?”
“不要提他,行嗎?”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被小王爺帶回……”
“我要回江陵,連夜回去。”
“你要做什麼?”
我難以啓齒,半響,才低聲說道:“可以給我一身男子的衣衫嗎?”
等到我的嗚咽聲漸漸沒有了,她纔開口問道:“嫣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顫抖着搖了搖頭,一想到剛纔那個禽獸對我的暴行,就忍不住地大哭了起來,文思也沒再說話,只是將我抱進懷裡……
文思見我衣衫不整的樣子,也是驚魂未定,卻開口,支吾道:“嫣姐姐,你……你……是不是……被人強暴了?”
“文……思,謝謝你。”過了很久,我纔開口說話。
文思微微一怔,纔回過神來,拉着我的手將我帶回她的房間裡,然後拿了乾爽的毛巾給我擦乾身子,我驚魂未定,蜷縮在被窩裡,一言不發。
“小姐,別問了,快帶蕭姑娘進屋,換上乾淨的衣衫吧!”
“吵什麼?三更半夜的,還不讓人睡覺啊?”文思一邊穿上外衣,一邊急忙走了出來,擡頭看着我,驚呼道:“嫣姐姐,你……你怎麼了?”
“蕭姑娘來了,快出來啊,小姐!”
“小姐……小姐……”
孫卯看着我一臉茫然,不用想也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先愣了一下,然後立即道:“蕭姑娘一定是受了驚嚇,快進屋。”
“咯吱”一聲,有人打開了門:“蕭姑娘,怎麼是你?”
我一邊喊着,一邊使勁地繼續敲着門:“救命啊……救救我……”
“開門……開門……”
“嘭嘭嘭……嘭嘭……”
“救命……救命啊……”
此時的雷聲越來越大,狂風暴雨,閃電交加,想必裡面的人根本聽不見敲門聲。
就這樣,敲了很久,很久,也沒有人來開門。
“嘭嘭嘭……嘭嘭嘭……”我捂着自己胸前殘破的衣衫,另一隻手用力拍打着門。
這時,我全身都已淋溼,神色慘淡,像一個落水雞。
我一路衝出了大門,拼了命地朝前跑,一直跑到了鴻燕別苑。
顧忌不了那麼多了,我急忙轉身就跑,卻聽見外面陣陣雷聲,呼呼的風聲傳來,
“啊!”聽見一聲慘叫,蕭寂寒從我的身上翻了下去。
穿過他強壯的肩背,我看到一個男人舉着一個硬物走過來,狠狠地砸了下去。
“公主——快跑!”
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巨響,好像門板被什麼人撞開了一樣,砰的一聲落到地上,我和他都在這一瞬間顫慄了一番,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一刻,我已經完全崩潰了,拼命的掙扎的想要擺脫他,而這個男人的眼中透出了一絲陰狠,他硬生生的掰開了我的雙腿,當他正要進入我的身體的一瞬間,我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正要狠狠的咬下去——
蕭寂寒還在我的身上不停的肆虐着,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了他無情的咬痕和抓痕,我在掙扎的時候,手臂上那顆赤紅色的守宮砂突然在眼前一閃——
窗外的狂風驟雨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地動山搖,彷彿要把一切摧毀,而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就是要摧毀我,他錮着我顫抖的身子,拼命的肆虐,狂亂的吻着我,吻着我蒼白的脣,吻着我顫抖的身子,吻着我每一寸冰冷的肌膚,而那野獸一般的喘息,不停的在耳邊響起,好像鋒利的刀,一刀刀的割在我的心上……
“爲什麼你要愛上那麼多人?爲什麼你愛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爲什麼就不是我!爲什麼不是我!說?!”
他死死用手捂住我的口鼻,我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窒息了,卻搬不開他的手。
“唔……唔!唔……”我拼命的掙扎着,想要呼救,但他如山一般強壯的身體壓在我身上,完全動彈不得,被捂着的嘴也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放開我!你這個禽獸,放開我!
“唔——唔——”
“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突然扇了我一耳光:“賤人!你都嫁過人了,做過妓女,還裝什麼清高,你以爲今日還跑得掉嗎?”
“現在我就要了你,我要你爲我生孩子,要你再生出一個野種來?”
他突然暴怒起來,如山的身軀壓了下來,滾燙的身體熨帖着我顫抖的肌膚,燙得我淚水失控的汩汩而出,他低吼着:“你不說我是野種嗎?”
就算再看不透他,也知道現在的他和平日裡是完全不同的,我拼命的往後蜷縮着,拼命的搖着頭,嘴被他死死地捂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接着那一瞬間的光亮,我看到了一雙赤紅的眼睛,他一手捂住我的嘴,另一隻手抓住我的衣襟,狠狠的一拉,胸前的衣襟就這麼被他撕裂開,我來不及推開他,只是用手護住胸口的大片裸露的肌膚,立即就被他按倒在地。
他的眼角總是帶着些陰寒的光,好像一頭嗜血而狡猾的狼。
“放開我!你放開……”
他突然狠狠的一揮袖,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你要幹什麼?!你放開我!”
這一刻我都驚呆了,感覺到他的身體是滾燙的,呼吸也是滾燙的,氣息中滿身都是刺鼻的酒氣,粗重的喘息中帶着一種再也掩飾不了的獸性,他的雙手緊緊抱住了我,如一雙鐵鉗,我拼命的掙扎,也掙扎不開。
我的話纔剛剛出口,幾乎還沒來的及做出反應,他已經一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用力一拉,我猝不及防跌進了他的懷裡。
“滾開,你來幹什麼?”
蕭寂寒正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擋住了眼前的一切,而他的目光,那雙狠戾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帶着一絲嗜血的陰狠。
就在這時,狂風大作的外面傳來了動靜,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着我看到窗戶上亮起了燈籠的微光,照着人影晃動。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今夜的天氣很差,烏雲密佈,想必會下一場大雨,我早早洗漱完後,便上牀歇息了,睡到半夜,一陣響雷把我驚醒。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再也沒有看見蕭寂寒,心裡卻有些不安,感覺他沒那麼簡單,我不能總待在他的府邸,這樣太危險,永遠不知道這個男人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無聲地看着他的背影,卻終於,鬆了口氣。
他深深地看了我很久,最後落寞地緩緩走了出去。
“你真的那麼怕我嗎?”
“你……你出去,別再靠近我!”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而我從他聲音裡聽出一絲刀鋒般的狠戾。
蕭寂寒看着我驚恐的眼睛,一步一步朝我逼近:“你是不是嫌棄我是父親撿回來的棄嬰,你從來都看不起我,是嗎?!”
我的呼吸一窒,想再退後一步,可自己已退無可退了。
他還沒有走近,只是看着他那雙赤紅的眼睛泛着狠戾的光,我的心已經像被一隻黑手捏住一樣,生疼,窒息。
“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我不是野種,請你不要這樣侮辱我!”
“啪——”的一聲,他一拳打在了牀框上,我也驚得顫抖了一下。
“你不過是我皇叔身邊的一條狗,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野種!”
“他是西樑的護國將軍,你是什麼人?”
“住口!”我大聲說道:“你和亦峰能比嗎?”
他卻步步緊逼,盯着我的臉不放:“你從小就不喜歡我,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玩,每次你總和宇文灝彥、薛亦峰在一起,他們算什麼東西,也配擁有你嗎?”
我沒有應聲,只是倒退了一步。
他一吃痛,立刻鬆開了我,冷冷地看着我:“爲什麼你就是不肯原諒我,你從來都不正眼看我一眼,難道我做錯了一件事,就罪無可恕嗎?”
“更不會愛你——不會——”
他貼着我的脣呢喃,卻清楚的說出了這幾個字,他的聲音像是一把刻刀,將每一個字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上,痛楚和恐懼相交織洶涌而來的感覺,幾乎讓我窒息。我心中驀地一驚,擡眼看着他,猛地扇了他一個巴掌:“蕭寂寒,你從來就是一個心術不正的人,我不會嫁給你的!”
“我不放!我要你!”
“蕭寂……放開……我……”
兩個人的呼吸都亂了,聲音也亂了,我的低喃彷彿狂風中被扯碎的呻吟,再無一點聲息,卻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了舌尖傳來的一點刺痛。
“不……放開我……”
“嫣妹……嫣妹……”
我的氣息已經完全亂了,甚至口不能言,舌尖被他糾纏得只能發出模糊而甜膩的呢喃,卻在剛一開口就被他盡數吞下,含糊不成句;他一邊噬咬着我柔嫩的舌尖,一邊用力的抱緊了我,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不……不,不要……!”
驀地感覺到一陣滾燙,從脣舌,到身子,到四肢五體,全然陷在了一片汪洋的火海當中,他的雙手彷彿捧着我的臉頰不讓我避開,又彷彿狠狠揉搓着我的後背讓我更緊的貼在他的身上,似乎還用力環着我的腰肢,我只覺得他好像不止長了一雙手,不管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他的桎梏,那有力的手臂完全將我擒住,甚至一把將我抱了起來,走到了牀沿邊。
我已來不及逃,也是無處可逃,一瞬間我的脣舌淪陷在了他的口中。
“唔——!”
這句話像是一擊重擊,狠狠地打在了我的心上,這一刻連心跳都亂了,我看到他眼中閃過了一絲再也無法忍耐的,近乎暴戾的渴望,一下子擭住了我的脣。
“嫣妹,嫁給我吧?!”
他開口,連聲音也是這般的輕柔,卻和他的眼神異樣,帶着無比的堅定——
可只是這麼一點的距離,他卻並沒有急於靠近,也沒有因爲我的顫抖而立刻拉開距離,而是就這麼垂眼看着我:“我是真的,愛你!”
?這一擡,我的脣幾乎已經要印上他的脣。
他的手已經沿着我臉頰圓潤的曲線慢慢的滑了下去,捏着我的下巴,將我的臉輕輕的一擡。
“不——”我用力掙扎着,推開了他:“你不要說,不要說了!”
“爲什麼?”突然一隻大手立刻伸過來將我拉進了他懷中:“難道就是因爲我偷看過你的身子,你就記恨我一輩子嗎?”
“不要!”我慌忙地搖着頭:“我不要嫁給你!”
我完全失去了反應,只這麼看着他,影射在我眼中的那個人影帶着無比的堅定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靠近,一直到幾乎和我之間再無罅隙,他的呼吸已經和我的牽連在了一起,吐息間盡是彼此的味道。
這一刻,我驀地睜大眼睛看着他,看着那雙堅定得,彷彿一成不變的眼睛。
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裝着其他的人,我可以等你慢慢地忘,一輩子那麼長,總有一天你會忘記他的,給我一次機會照顧你,嫁給我?”
我的心一顫,沒有作答。
“嫣妹,我知道你很心痛。”蕭寂寒的聲音突然間柔了下來,頓住了腳:“可是,你能不能認真地考慮一下我?”
“夠了!”我大吼道:“別說了,你出去,我想靜一靜。”
我一直壓抑着自己不再去想,可他爲什麼偏偏要說出來?
我當然忘不了,這些都是我生命中最沉痛的記憶,半生情路坎坷,愛上的,都是不該愛的人,他們給我帶來的,都是滅頂的痛苦。
“嫣妹。”他突然說道:“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誰纔是真正愛你的人,元子攸,元子修,慕容文謙,宇文灝彥,他們都是怎麼對你的,你都忘了嗎?”
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慢慢靠近他,不屑地說道:“你別妄想了,父皇不會答應的,我……也不會嫁給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蕭寂寒盯着我,沉默了許久,聲音帶着笑意:“回到江陵,我會向皇上提親的。”
“不需要。”
“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可以嗎?”
我疑惑地看着他,冷冷道:“你怎麼還不走?”
“來人,把飯菜拿走。”他一聲令下,幾個侍女端走飯菜,退了下去。
我轉身走了過去,說道:“我沒胃口,端出去。”
“嫣妹,你一天都沒進食了,來吃點東西吧?”蕭寂寒端着一盤飯菜走了進來。我偏過身子,看着那雙在燭光的隱射下依舊冰冷的眼睛,也從裡面看到了我,一個蒼白瘦弱的影子。
正是這樣,所以我不可以哭,至少在這裡,我不能在哭。
我從來不知道,慕容文謙可以把人傷得那麼疼,而且不留痕跡。
心早已痛得無法呼吸了,委屈、絕望,所有的感情像要匯成淚水,好像下一刻快要奪眶而出一般。
他要成親了,而且他真的要娶那個妓女,那麼瀟灑不羈的慕容文謙,居然會爲一個青樓女子而安定下來,是真的嗎?
外面再美的景緻也進不了我的眼,滿腦子都是慕容文謙擁着那個叫玉瓊的女子笑得那麼魅惑的模樣。
我不想去想,不想去提,不想去顧忌,不想去煎熬。
我倚窗而立,水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的景緻,流轉的水眸中,盡是淒涼。
窗外月色如勾,樹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