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板上畫畫圖,幾個人湊一起編編故事猜猜謎語,鬼子就被找到了?
小紅纓在炊火旁連比劃帶演地講述着剛剛發生的事,兩位觀衆一個是炊事兵王小三,一個是臨時炊事兵胡義;王小三震驚得合不攏嘴,胡義的狀態更癡呆。
小紅纓講夠了,對兩位觀衆的癡呆表現很滿意,然後一口氣灌下半缸子涼開水,再次返回那頂軍帳去湊熱鬧,裡面正在最後制定搜剿行動安排,已經沒小紅纓的事了。
“這……可能嗎?”王小三受到了衝擊,他正在整理被顛覆的觀念,越整理越傻。
胡義也不信,卻無話可說,太不真實!蛹可以化蝶,但是蝴蝶變蒼鷹的故事是不是太離譜了?這個蠢女人連槍裡有多少子彈都記不住,她憑什麼能?是了,她把分析情報的那一套搬出來了,她在做她內行的事,與子彈無關。
正在發着呆,眼看着遠處那軍帳門簾掀開,羅富貴石成馬良等人紛紛出來各奔本處,王小三不禁道:“這是要開始了?連長,咱倆是不是也得參加?”
嘆口氣:“如果搜剿行動是騾子指揮,他會調用全連,咱倆肯定得參加;如果石成指揮,他至少會組織起一個排的兵力,我有機會參加,你懸;不過我看……行動指揮應該是馬良,他不會用太多人,一個班吧,咱倆可以繼續做飯了。”
……
如胡義預言,蘇青這個軍事盲明智地將行動指揮權放了,由馬良全權完成最後步驟。
在已知目標位置的情況下,馬良只考慮了差異最大的兩種方案,一個是埋伏,暗打,等天黑之後,在合適的時間悄悄展開,守株待兔,等魚入網,這方案的缺點是變數太大,因爲無法確定目標進入和撤出的具體時間,一旦被察覺,再沒機會。另一個方案是前一方案的反向極端,搜索,明打,現在就可以開始執行,缺點很簡單,可能會出現傷亡。
然而他最終選擇了後者,出於對機會的珍惜,決定明打,只有這樣才能增加成功率,杜絕意外,他相信換做連長鬍義指揮也會是這個選擇。
酒站的一間木屋成爲出發前的集結點,臨時組成的搜剿隊成員九人,正在這裡進行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石成認真紮緊他的日式武裝帶,田三七將剛剛擦亮的偏鋒刺刀掛上三八大蓋槍口,羅富貴把捷克式輕機槍隨意撇在一旁只顧戴緊他的鋼盔,他身後還站着兩位,一個一隻耳,另一個是起義者被羅富貴起了綽號叫廢物,以方便他連起來念:廢物一隻耳;最後三個成員是李響外加倆老兵。
屋門開,小紅纓出現,將拎來的那支仿湯普森衝鋒槍遞給石成,又把懷裡抱着的另一個彈鼓給他:“子彈我剛裝完了,這個備用彈鼓你也帶着吧,也是滿的,這破玩意吃子彈才瘋呢。回來立刻還我!”
馬良站在當中做最後提醒:“只有三處可能位置,咱們在河岸下隱蔽行進後從最遠位置開始往回搜索,這種情況下,即使他不在那也只能寄希望於掩藏,不會輕易開槍的,無論誰先發現目標都不要停,更不要喊,只要槍沒響就當看不見,然後在方便的時候以咳嗽加手勢提醒全體集火。”
“說的輕巧!”羅富貴的鋼盔總算戴好了:“萬一那小鬼子是個缺心眼呢!昨天已經賺了四個,今天再加一個他覺得死而無憾呢?”
“那咱們之中就要倒黴一個了。別再讓他開出第二槍!八個人還做不到嗎?”
……
下午,是一天之中最溫暖的時候,碧藍之下,遠山環繞,河水清粼粼的,陽光懶洋洋的,風陣陣的帶過花香,能醉人。
酒站以西,上游,突然出現了九個人影,離開河岸一步步往荒草裡走。三個三人組,三個小三角隊形,組間距二三十米又組成個大三角陣。其實這排列不適合搜索,不過他們要進行的是有目的有方向的搜索,不需要寬度,所以無所謂了。
馬良拎着上了膛的駁殼槍走在第一個,他是三角隊形的最前方,他的左後方幾米外是端着雪亮刺刀的田三七,右後方是端着衝鋒槍掛彈鼓的石成,他們這個三人小組是大三角陣型的前鋒。
左後方的小組是羅富貴帶領廢物和一隻耳,身爲組長的羅富貴戴着鋼盔端着捷克式輕機槍走在隊形內側,一隻耳端着步槍在前面蹚,外側是廢物雙手擎着駁殼槍。
右後方是李響帶倆老兵,李響提着擲彈筒走內側,腰後掛了八顆榴彈,對付一個目標的話這得算大餐,像羅富貴那組一樣,兩個老兵一個端着上刺刀的步槍前蹚另一個持駁殼槍走外側。
三個要搜索的位置相距並不遠,搜索又是由遠向近,如果鬼子敢開槍,那是一絲活着的機會都沒有,他會活活被子彈和彈片拆了,可這還不是九連的最佳陣容。
他們保持着鬆散隊形,緊張得開始現汗,細細閃耀在面頰卻意識不到,一步一個腳印小心翼翼地走在溫暖的晴朗之下,走在荒草搖曳,刺刀撥着灌木,槍口掃着樹叢。謹慎與專注,最終將這九個全副武裝的灰色身影融爲一個整體,又融入環境,融入綠色與懶懶陽光。
……
一個小時後。
馬良垂頭坐在門檻上,沮喪地摘了軍帽。天氣還沒那麼熱,他的軍裝背後卻已經溼透了,尚未解下的武裝帶緊緊束縛着汗漬。
小紅纓倚在門框邊,望着酒站西方:“你搜仔細了嗎?”
“家門口長了幾根草我會不知道麼?往返,兩遍!”
……
胡義走進了那座軍帳,空蕩蕩,只有幾個破板凳,裡面架着塊黑板。
站在黑板前,看着仍然畫在黑板上的地圖,看着所有的叉與圈,良久,下意識點了頭。
一段時間後,他出現在酒站以西,拎着他那支m1932,上着膛。
按着地圖上判斷出來的三個位置,他走了一遍。
最後那片樹叢也看過了,沒有任何發現。
收起槍,倚着樹幹望斜陽,深皺眉。
一片樹葉,隨風飄落,搭了他那捲曲帽檐,最終落在他的腳畔,還綠着。
盯着腳畔的落葉看了好久,緩緩彎腰,伸出手,在那落葉旁小心捏起一點東西來,凝視了半天,又放入口,然後緩緩仰起頭。
餅乾屑的味道不錯,跟小紅纓吃剩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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