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泱怔住了。
霍連城勾脣笑了,“若是你狠下心,這一夜的雨,或許讓他感染風寒,他的手下還在暗處,定然會把他接走。”
霍連城看向了程泱,目光越發森幽,“所以這不是他有沒有事,而是你的心裡是不是還有他,有多少分量?這一切都在你自己,懂嗎?”
程泱渾身有點無力,看着門外的大雨,心裡頭莫名地期待,能夠快點停下來。
停下來了,她就不用去面對這樣的抉擇。
霍連城伸手拍了拍程泱的肩頭,“我在客廳喝茶,你慢慢想。”
霍連城深深看了一眼程泱,轉身回到客廳。
此時此刻,霍連城的心也不平靜,他找出了一包雪茄煙,是一位洋人送的,他很少抽菸,只有心煩的時候纔會抽。
現在的他,心裡也是不安的,打開了煙盒,抽出一支雪茄,緩緩地點燃。
。。。。
程泱站在門檻內,望着外頭的大鐵門,那一道身影。
雨下得很大,天空時不時劃過一道閃電,緊接着伴隨着雷鳴聲。
她的心跟着這一聲聲閃電,一起糾在了一塊。
大鐵門外。
蕭易欽又是抹了一把臉龐上的雨水,精銳的目光似有察覺,什麼人在看着自己。
蕭易欽定了定神。
隔着瓢潑的雨霧,他發現公館的門檻裡,有一道窈窕的身影。
蕭易欽頃刻間亮了雙目,大聲喊道,“泱泱!跟我回家!帶着孩子跟我回家!”
程泱聽見了蕭易欽的喊聲,想要出去,腦海裡猛然劃過王小七,心裡頭怎麼就覺得膈應。
她猛然轉身,消失在門檻內,朝着客廳走去。
大門外。
蕭易欽看着門檻裡消失的身影,眼底的思緒沉落,目光黯淡了下來。
。。。。
客廳裡,霍連城沏好了一壺茶,吹散了茶香,喝了一口,擡頭看見進門的程泱。
“還沒想好?”
程泱看向了霍連城,坐了下來,手託着腦門,“連城,我想了許久,心裡頭還是過不去一道坎,我不想去見他。”
程泱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原因把王小七打入地牢,但是我明白一點,若是王小七沒有過錯,他不會那麼做,若是王小七沒有過錯,那麼他們現在是不是已經美美滿滿,我程泱本就可有可無了,他也就不會上演這麼一場苦情戲了。”
霍連城落下茶杯,似有所思,“那就決斷吧,心裡有一道坎過不去,那就不要勉強自己。”
霍連城看向了程泱,“陪我上樓去書房下幾盤棋吧,消磨消磨時間,你累了就去休息。”
程泱緩緩點了點頭,眼神幾分迷惘。
。。。。
雨一直下。
書房裡,一盤棋散去,又一盤棋擺上。
“小橙子,你這棋藝越來越退步了,你這白子這麼快就被我黑子包圍住,沒有退路了。”霍連城笑道。
程泱眸色幽幽盯着棋盤,勾脣笑了,“是啊!這麼快就被包圍住,弄得自己心神不寧,這麼快就棄子了。”
霍連城一愣,很快明白了,“你打算放棄自己的想法了嗎?”
程泱伸手又是抓起一顆白子,落在黑子前頭,“不!我在堅持。”
霍連城勾脣笑了,“你果然是我認識的小橙子。”
兩人繼續下着棋。
窗外的雨一直下着。
大鐵門外,蕭易欽腦袋開始感覺到昏脹,伸手抹了一把雨水,看着偌大的霍公館。
心一點點地冰涼,先前的自信滿滿開始一點點地被消磨殆盡。
三更半夜時分。
書房裡。
程泱打了一個哈欠,擡頭,“連城,我不下了,好睏了,我回去睡吧。”
霍連城點了點頭,“去吧,不要胡思亂想了,我會看着他,不會有事。”
程泱勾脣苦澀笑了,起身離開了書房。
程泱經過走廊,看向了盡頭處的掛鐘,指着夜間兩點鐘了。
她推開了房門,順手帶上,靠近了窗戶,伸手拉開窗簾一角,看向了外頭。
漆黑的夜色,大鐵門旁,燈柱散發着昏黃的燈光,那一道身影孤獨地站着。
程泱看着,睏意全然消失,心裡頭隱隱作痛。
她合上了窗簾,一雙手微微攥緊了。
她爬上了牀,拉過被褥,閉上了雙眸。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去了。。。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天開始泛白,卻依舊是夜幕。
程泱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猛然下牀,朝着窗戶走去。
這一次,她焦急地拉開了窗簾。
鐵門外,那一道身影靠着燈柱。
程泱雙眸驚了,眼眶溼潤了,她還是抵不住內心的情愫,洶涌澎湃地襲上來。
程泱凝望着。
靠着燈柱的蕭易欽,雙目越發沉了,漸漸閉上了雙目,順着燈柱滑落。
程泱遠遠地見了,心中一急,轉身拉開房門,朝着樓下跑去。。。
書房裡,霍連城靠着椅背休憩,聽見門外走廊的腳步聲,很慌亂的腳步聲。
霍連城睜開了雙目,雙掌微微攥緊。
她終究還是心軟了。
程泱快步下了樓梯。
伸手取過一把油傘,值夜的保鏢爲她拉開了大門,她撐着油傘跑出去。
當程泱跑出大鐵門。
雨水濺在她的油傘上,她僵住了雙腳。
燈柱旁,早已經沒有了蕭易欽的人影。
不遠處,一輛汽車揚長而去。
程泱沉落了雙目,站在了雨水中,望着漸漸遠去的汽車。
淚水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
。。。
汽車上。
蕭易欽靠着椅背睡去,渾身溼漉漉,額頭髮燙。
趙副官伸手探了探蕭易欽的額頭,嘆了一口氣,朝着開車的小兵開口道,“開去附近的醫館,少帥感染風熱了,渾身發燙,需要趕緊醫治。”
“趙哥,你說這夫人心怎麼就這麼硬?少帥都做到此了?她還不原諒。”司機小兵開口說道。
趙副官嘆了一口氣,“誰懂呢?這女人的心思難琢磨,夫人想什麼,誰又知道。”
。。。。。
程泱撐着油傘站在雨水中,看着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車影,淚水不停滑落。
她的心開始疼,一抽一抽,很疼。
“進去吧!”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霍連城舉着一把油傘出來,伸手握住了程泱的胳膊,“還下着雨,你懷着身孕,進去休息,有什麼事天亮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