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嫣然沉默了,皇甫琛伸手攬過女人肩頭,“進屋看看,本帥爲你置辦了多少東西。”
皇甫琛攬着女人的肩頭,跨過門檻,進了屋,外屋裡頭,連着茶桌和地上都擺放了滿滿當當的物品。
“這是什麼?”葉嫣然側目看向了身側的男人,平靜地發問。
“都是給你的,看看喜歡嗎?”皇甫琛上前,手掌握住女人的雙肩,眸底泛起絲絲縷縷的微瀾,好似深埋的情愫一點一滴被挖出。
葉嫣然上前,一雙纖細的小手撫過桌上的一盒一盒的胭脂水粉,緊接着打開一個紫檀木雕刻的錦盒,珠光寶氣的首飾映入眼簾,再是地上的木箱子盒子,裡頭供着上好的布匹,些許是已經細裁好的成衣。
“你送我這些做什麼?”葉嫣然擡眸看向了皇甫琛,伸手一一拂過那一盒盒的物品,很快收回了手。
“這些東西我不需要,你可以給其他人,比如這裡還有一位七姨太。”葉嫣然淡淡地落下話,心裡頭想起那夜和趙鳳的相遇,至於趙鳳是殲細這檔子事,究竟要不要現在說,還是等到她再來找自己,問出她的目的再說,可是這事畢竟關乎鎮軍,對一個兩個混進的殲細,若是處理不當,這可是大事。
皇甫琛臉色冰冷了幾分,攬着女人肩頭的手掌落下,伸手敲了敲擺放的物品,沉聲落下,“喜歡你就接下,若是不喜歡,本帥要如何處置這些東西,你做主不了!”
“我不喜歡!你都收回吧。”葉嫣然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全然沒有留意到男人眼中的慍色。
皇甫琛聽聞,臉色微僵,朝着外頭招了招手,厲聲喝道,“陳副官!這裡頭東西通通丟出去,誰需要誰拿去!”
陳副官進了屋,見着滿屋子的東西,這都是八姨太逃走那日,聽了秦公子的話,少帥讓自己一下子張羅的,陳副官看着葉嫣然的臉色,就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皇甫琛見着葉嫣然一臉清冷孤傲的模樣,心裡頭一陣發堵,冷聲落下,“陳副官,派兩個士兵,好生看守八姨太,若有閃失,本帥唯你是問!”
“是!少帥!”陳副官正聲回落,看着皇甫琛頂着風雪離開了前院,又看向葉嫣然,微笑着點了點頭。
葉嫣然臉色清冷,朝着裡屋走去,外頭一陣動靜,果不其然,陳副官吩咐着一衆士兵將那些東西如數搬了出去,最後在門旁留下了兩個精明的士兵看守。
片刻之後,薔薇端着一碗糖水進了屋,“小姐,您回來了就好,我剛去廚房勺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喝了暖和身體。”
葉嫣然眸色空洞地落在窗外,那飄灑的雪花,再回頭看着這熟悉的廂房,落寞的神情,惆悵,“終究還是回來了。。。一切都像在做夢,兜了一圈,還是回來了。”
葉嫣然垂下了眸子,薔薇走上前,嘆了一口氣,“小姐,你也不想想少帥他是誰?這鎮軍佔據的地盤也不小了,這薔薇書讀不多,也懂得一句話,普天之大,莫非王土,這你逃得了嗎?除非少帥真的不想尋你了。”
葉嫣然揚脣,笑了笑,擡眸看着薔薇,“薔薇,你倒是比我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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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這千里之外,詔陽城,萬家暗下燈火,一片靜謐。
下雪聲窸窸窣窣地落下,包裹着層層疊疊的督軍府大宅。
一間空寂的大院子,廂房裡頭,傳來一陣瓷碗落地支離破碎的聲響。
“啊~~!”一聲女人哀嚎聲落下,廂房裡頭,金雪離捂着肚子,雙眸盈滿了淚水,整個身子蜷縮在地上打滾。
身側,那一碗濃黑的藥灑落了一地,熱氣騰騰還未散去,一股草藥味彌散四周。
皇甫卓坐在椅子上,雙目怔怔,冷笑着看向地上打滾的女人,只是看着,不發一言。
“卓。。。卓醫生。。。”金雪離一邊落淚,爬着來到皇甫卓的腳跟前,一隻手捂着肚子,一隻手拉住了男人的褲腳,哽咽抽泣。
“卓醫生,救我。。。救我。。。救我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金雪離一雙美眸淚水不停地滑落,眉心緊擰,腹部傳來一陣陣強烈的劇痛,像是要將整個人剮了心肝。
皇甫卓彎下腰,一雙清俊的眼睛染滿了頹廢之色,盯着金雪離的淚眼,雲淡風輕地開口,“救你?金雪離,我是不會救這個孩子,一旦救下,不正中皇甫琛那個卑鄙小人的意思,他會更加肆無忌憚地霸佔我的然兒,這一輩子,我都跟然兒無緣了。”
金雪離淚水撲簌撲簌地滑落,緊緊地抓着皇甫卓的褲腳,不停地搖頭,“不!不!卓醫生,這孩子是你的親生骨肉!虎毒不食子!卓醫生。。。求求你。。。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皇甫卓站了起來,一襲長衫落下,硬生生地抽出被女人抓住的褲腳,聲音冰冷,“這都是你和皇甫琛設計好的圈套,我皇甫卓不是一顆棋子!!任由你們擺佈!”
“不不不!卓。。。卓醫生,不是這樣的。。。”金雪離泣不成聲,一顆心像是被鋒利的刀,一片片割碎了,鮮血淋漓般令人發痛。
皇甫卓蹲了下來,清俊的眼睛裡染滿了癲狂的笑意,手掌捏住了金雪離的下頜,將她臉頰擡起,一字一句鑽心入骨,“這孩子對我皇甫卓來說,是一種恥辱!金雪離,你最清楚不過,這孩子是如何來的,弄掉這孩子,對你來說是一種救贖!你懂不懂?”
“嗚~~”金雪離抽泣着,“不~~!這是你的親生骨肉,卓醫生,醫者父母心,你怎麼這麼殘忍!這麼狠心!”
皇甫卓一把推開了金雪離,站了起來,雙臂一攤,言之灼灼,“狠心!!殘忍!再狠心再殘忍,也不比不過你和皇甫琛算計我,將我和然兒硬是拆散,各隔一方,我做夢都會夢見,我的然兒。。。”
皇甫卓顫抖地指着自己的心口,眸底染滿了淚水,“我皇甫卓愛了那麼多年呵護了那麼多年的然兒,遭到皇甫琛那個畜生的凌辱,我的然兒在叫我,在叫我,你懂嗎?”
“啊~~!好痛!好痛~”金雪離痛苦地叫着,整顆心都楸成了一團,顫抖着雙手捂住了腹部,套裙下,一雙纖細的白腿微微敞開,一股鮮血猶如泉涌般噴出,汩汩流淌,染紅了水藍色的裙襬,順着纖細光滑的小腿,一滴滴落下。。
“不!我的孩子!不!”金雪離雙手沾滿了鮮血,一雙眸底,一片血色充斥着滿眶,淚水落下,混入鮮血中,觸目驚心。
皇甫卓一襲清茶色的長衫,輝映着他的臉龐,毫無血色,雙目騰起一絲絲暢快淋漓的笑,落在金雪離身下,那一灘鮮血。
“沒了,孩子沒了,對你對我都是一種解脫。”皇甫卓喃喃言語,沉沉地笑着,“呵呵~~哈哈哈!”
男人一聲聲癲狂的笑聲落在金雪離耳中,猶如棺材中爬出的死屍,寒徹至骨。
金雪離趴在地上,一雙沾染鮮血的手摩挲着地上,滑下了一道道指痕,淚眸悽然地落在皇甫卓臉上,痛苦失聲。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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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州城,少帥府,靜謐的宅院,停了雪,四周一片寒涼。
“啊~~!阿卓!”葉嫣然一聲驚叫,從睡夢中驚醒,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額頭上冒着細細密密的汗珠。
屋裡頭一片漆黑,葉嫣然睜着一雙鳳眸,落在遠處的窗戶,隔着薄薄的紗簾,透進了月光,心裡頭一陣焦躁難安。
血!好多的血!葉嫣然喃喃言語,爲何會有那麼多的血,阿卓他。。。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葉嫣然自言自語地扯過被褥,躺了下來,眸色不停地慌閃着。
隔着一條長廊的酒房裡頭,燈光明晃晃,皇甫琛落下手中的一卷書,提起一壺酒,搖搖晃晃地起身,雙目染滿了發紅的酒薰。
照着清幽的月光,皇甫琛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穿過長廊,靠近了葉嫣然的廂房,手掌重重地拍響。
“嫣兒!開門!”皇甫琛一聲又一聲重重地拍打着房門。
葉嫣然被噩夢驚醒,這一會纔剛要入睡,一下子被這敲門聲驚醒,坐了起來,看向門外,門框投下了男人高大的身影,那拍門聲啪啪直響。
“嫣兒,開門!”皇甫琛一雙深褐色的鷹眸在黑暗中綻放着炙熱的光芒,身下鼓鼓躁動着,想要一探溫熱的迫切,越發強烈。
“嫣兒,開門,本帥想你想得發緊。”皇甫琛噴着濃重的酒氣,身下在酒意的沖刷下,思念着女人的嬌軀,一陣陣緊繃的熱意。
葉嫣然心絃一楸,柳眉緊皺,“皇甫琛,你說過自己身爲鎮軍主帥,一言九鼎,這是要反悔嗎?”
門外,皇甫琛身軀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笑得暗啞,低醇的聲音,“嫣兒,快點開門,這不是反悔!本帥想抱抱你?嗯?”
“我不想!皇甫琛,你請回!別再做出這種食言的事情。”葉嫣然臉色沉了下來,心裡頭很是擔憂,她想要如此清淨的休息,很久了,不想再被打擾。
門外。
“勞什子反悔!”皇甫琛低咒了一聲,一拳重重落在了門框上,很是氣惱,卻是站在門外,久久沒有再出聲。
男人那一雙深邃的鷹眸,盯着緊闔的房門,心口團着一口火,想要燃燒了,卻是不得放肆,這等窩囊,越發氣惱。
皇甫琛越來越後悔怎麼會答應一個小女人的話,應下那樣的承諾,簡直就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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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才破曉,泛着幾縷亮光,天色依舊暗沉,詔陽城,督軍府。
“來人啊!!救人啊!!”一陣陣呼救聲傳出,丫鬟們手忙腳亂地將金雪離擡尚了牀榻。
督軍府立刻叫來了府邸的大夫,這消息一下子從一個院落傳到了另一個院落,整個督軍府一大早炸開了鍋。
督軍府大門外,寒風捲着雪花,蕭瑟吹拂着,皇甫卓騎着高頭大馬,清俊的眼睛落在前方的大路,頂着飄落的風雪,頭也不回,朝着齊州方向飛奔而去。
皇甫卓揮動着馬鞭,大清早迷暈了兩個看守他的士兵,這一路去齊州順暢多了。
然兒,然兒,我來了,我來見你了!皇甫卓激動難掩地在心中默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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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州城,少帥府,冬日暖陽灑在各院落,透着一股清新。
葉嫣然換好了衣裳,渾身覺得舒坦多了,伸手推開了房門。
這房門一推開,葉嫣然一下子怔住了雙眸,怔怔看着站在門口的男人,“你。。。你什麼時候在這裡?”
“嫣兒,本帥剛來不久!”皇甫琛背手身後,一身墨色長衫,套着一件紫檀色狐毛對襟衫,襯着男人冷峻剛毅的臉龐,一雙冷峻的眼睛,眼眶下方泛着青黛色,一夜未安寢。
皇甫琛上前,一掌握住了女人的小手,緊緊地摟在掌心中,“嫣兒,今日帶你出去聽戲,順道帶你去齊州一家有名望的酒樓用午膳。”
葉嫣然詫異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見着那一雙眉目璀爾着熠熠生輝的光澤,一陣恍惚。
皇甫琛對上女人那一雙鳳眸,伸手撫摸過女人的臉蛋,手掌落在女人的肩膀,聲音低醇,“嫣兒,看什麼?在看我嗎?”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