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國也讓這女兵的哭泣給嚇了一跳。
他沒有感覺到自己多麼的嚴重，但是女兵的哭泣讓他突然之間感覺到有些心慌結巴問道；“我……我沒有救了。”
“閉嘴吧你。”姜悅打斷了周衛國蹲在女兵身邊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說，什麼情況？”
女兵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她其實是因爲團長受傷哭的，也是爲自己當前無能爲力哭。
特務團的女兵待遇很好的，每個月的例事都會獲得黃糖，這在其他部隊幾乎是沒有的，而且每個月, 團長都會給大家買一些小零食。都將周衛國給當成了哥哥或者弟弟一樣的看待，又怎麼忍心他受傷。
“團長的彈片從肋骨進去，從傷口判斷，前端大，後面小, 不能直接拔, 得動手術。”女兵一邊用酒精擦洗傷口周圍的血液, 一邊跟姜悅說了大概情況。
“死不了就行。”姜悅放心下來的扭頭看着圍觀的士兵聲音一下提高；“站着幹什麼, 將團長送下去。”
周衛國一把將姜悅拉住；“別然我下去，我一下去影響軍心，你都說了，這死不了人。”
他扭頭看向蹲在自己邊上的徐虎；“去衛生連，讓一個會刀子的過來一下，就在團部將彈片給我取出來。”
“團長……這……”
“去，他麼什麼時候了，還不聽話，明天的戰鬥更猛烈，我他麼一個團長下去了算怎麼回事，趕緊去。”周圍打斷了徐虎，讓他去叫人，而自己，卻是在姜悅還有醫療兵的幫助下，先去團部掩體。
前沿陣地後, 督戰處挖掘的避炮洞邊緣, 田靜和蕭雅席地而坐的看着正在從前面下來正在往衛生連送的士兵發呆。
她們能夠清楚的聽到士兵正在用各種各樣的辱罵來減輕自己的痛苦。
“我草你祖宗的小……小日本, 你我草你八代祖宗。”
“爹啊, 疼死我了啊。”
蕭雅聽着不絕於耳的慘叫，她起身想要去幫忙，田靜見她要去一把將她拉住；“你幹嘛？”
蕭雅指了下衛生連所在的方向；“我去幫忙，衛生連的人估計不夠。”
田靜知道蕭雅，一心一意都是在爲周衛國考慮，只是考慮是考慮，這並不意味着蕭雅去衛生連能夠幹什麼。
衛生連的兵都是經過訓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應當幹什麼，蕭雅突然之間去插手，反而會拖延她們的時間。
“你別去了，你去也只能是幹看着，因爲你不懂什麼樣的傷員應該要用什麼，什麼樣的傷員要進行立即處理。”
立即處理？
蕭雅聽田靜這話有些悲痛，微微回頭的問道；“你指的立即處理是什麼意思？”
這……
田靜不想讓蕭雅這個接受高等教育的人知道這事，但是她又不得不說，蕭雅如果不知道會跟你問到底。
她戴上白手套的手指捏住了邊上的泥土，似乎在承受着很大壓力後最終看向了衛生連所在的方向；“讓他們沒有痛苦的走。”
其實前面已經處理一部分了，那是絕對救不活的，只能是留下喘氣等死，因此上面的人會將他們安靜的送走，避免他們在臨走的時候還要加重痛苦。
而送下來傷員中，同樣也會出現一批，這就需要專業的醫療兵來進行判斷，如果有一絲的機會能夠將他們救活，衛生連都會全力以赴，如果不能，那隻能是讓他們減輕痛苦。
爲什麼醫療兵每一次戰鬥下來眼睛是紅的，因爲他們不但在救人，也同時要親自下達指令將人送走。
承受力不強的人，去了就得在裡面崩潰。
“這就是戰爭。
”田靜眼睛紅潤的看了下蕭雅示意她坐下。
兩人並沒有注意到，徐虎從不遠處跑過，只是等到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兵急速往山上跑的時候，田靜猛然之間站起來對蕭雅帶着一絲哭腔；“上面……上面出事了。”
什麼？蕭雅一聽臉色突然之間發白也跟田靜一樣結巴支支吾吾問道；“你……你怎麼知道啊？”
“衛生連連長親自上去，上面肯定是有人出事了。”田靜嚥下一口唾沫。
她不確定是誰，但是能夠讓連長親自帶着藥箱還有白大褂過去，必然是要進行立即處理。而並不是所有人她都要出動，哪怕你是特務營的幾個營長，也只能下來救治，而讓她去的，不是姜悅就是周衛國。
但她不確定是誰。
雪怡在邊上見到兩個人一下子都有些失去了方寸，她看了下上邊指了下；“蕭老師，田長官，你們別急，我上去看看。”
她轉身就跑， 蕭雅和田靜是墊着腳尖的往外面張望。
大概十來分鐘時間，雪怡跑回來了。
她故做輕鬆道；“沒有事，不過是上面有幾個重傷員需要收拾。”
騙人也要分人，起碼雪怡的話蕭雅一聽就有問題，那眼神都不敢看自己的模樣讓蕭雅伸出手拉住了雪怡；“什麼時候，你學會撒謊了。”
被點破的雪怡如同做錯孩子一般不敢去看蕭雅的眼神支支吾吾：“是……是團長不讓我說的。說是怕你擔心。”
“他怎麼了？”遇到周衛國出了事，蕭雅反而是平靜下來了。沒有了剛纔的那種慌亂。
雪怡眼淚一下掉落下來；“團長受傷了，彈片卡在了肋骨上，要動手術。”話都沒有等她說話，一個人影已經是一晃而逝。等雪怡反應過來，蕭雅已經往前跑了七八米了。
雪怡一邊追一邊喊；“嫂子，團長讓你不要去的啊。”
那顧的了那麼多的。蕭雅一口氣就跑到了團指揮部。而恰好她就見到衛生連連長正用夾子將那中指長短彈片給取出來丟在了邊上的一個鐵盒中。
她想喊，卻有看不出來，只能是依靠在掩體門口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淚流淌下來。
周衛國背對着，沒見到蕭雅來了。
而剛纔那扭轉彈片的疼讓他更是破口大罵起來；“狗日的中村正二，老子對你手下留情，你他孃的對我痛下殺手，明天老子飛他麼的端你的指揮部不可，你個王八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