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過後幾日,崔家很快給了迴音,應了顧家的親事。
雖然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官媒登門來說了喜訊之後,衆人還是一陣歡欣。
尤其是吳氏,滿臉的喜氣洋洋,遮也遮不住。
太夫人今日心情也極好,笑着說道:“吳氏,崔家已經應了親事,下面就該走六禮了。行哥兒是我們顧家長孫,他的親事也是如今的頭等大事。你可得用心操辦,萬萬不能失禮於未來的親家。”
吳氏滿面紅光,聲音洪亮:“兒媳從未操辦過親事,還得請婆婆多多指點纔是。”
太夫人欣然應下了:“也好。有什麼不懂的,你只管來問我就是了。行哥兒也老大不小了,早些定下親事,今年就將崔家姑娘娶進門來纔好。”
頓了頓又笑着嘆道:“我一把老骨頭了,也不知還能活上幾年。若是能親眼見到行哥兒娶妻生子,就是立刻閤眼也踏實了。”
顧莞寧最聽不得太夫人說這些,嗔怪道:“祖母怎麼又說這些,我可不愛聽。”
太夫人立刻笑着陪不是:“是是是,是祖母一時說錯了話,寧姐兒大人大量,饒過祖母這一遭。”
衆人都被逗樂了。
顧莞寧也抿脣笑了起來。
換在往日,吳氏少不得要酸上幾句。現在滿心都在爲顧謹行的親事歡喜,倒也沒這個閒心了,在心裡盤算起聘禮來。
顧謹行是長孫,他的親事,是顧家孫子輩的第一個。之前也沒有標準,要出多少聘禮,就得看太夫人的心思了。
吳氏盤算了片刻,才張口詢問:“婆婆,置辦聘禮的銀子都從公中出。不知要用多少銀子才合適。兒媳當家日子淺,也沒經過這樣的大事,心裡實在沒底。還請婆婆指點一二。”
吳氏還算心思亮堂。
這等大事,她根本做不了主,還得看太夫人的心意如何。
太夫人略一思忖便道:“行哥兒是長孫,親事自是要操辦得隆重體面些。再者,崔三小姐是家中嫡女,我們顧家也不能虧待了人家。聘禮就照着五萬兩銀子預備。”
時下結親,男方的聘禮和女方的陪嫁,都要擺在明處。聘禮厚重,顏面上好看不說,也顯出了對女方的重視。
吳氏一聽到五萬兩銀子,立刻喜出望外,連連笑着應了。
她料到太夫人出手絕不會小氣,卻也沒想到會如此慷慨大方。有兩萬兩銀子,就足以將聘禮置辦得像模像樣。五萬兩銀子,就能置辦得格外豐厚體面了。
太夫人又笑道:“這是公中出的份例,行哥兒是長孫,自是要多一些。下面輪到禮哥兒他們,就得減半了。華姐兒她們出嫁,嫁妝也比照着這個來。”
“我這個做祖母的,也得表一表心意。再從私房裡拿出一萬兩給你,一併留着給行哥兒置辦聘禮。”
吳氏又是一陣驚喜,嘴角快咧到耳根了:“婆婆這般疼謹行,兒媳先代謹行謝過婆婆。等謹行散學了,兒媳再讓他親自來給婆婆道謝。”
太夫人不以爲然地笑道:“一家人,謝來謝去的也太見外了。”
一旁的方氏,也是滿臉喜色,看不出半點眼熱嫉妒不滿:“謹行有這麼好的一門親事,實在是可喜可賀。”
崔家比起吳家,不知強上多少倍。
吳氏心情好,看誰都順眼,聞言笑道:“這樁親事,多虧了老三親自去崔家說和。等今日他回府了,我可得好好地謝一謝他。”
方氏笑着提議:“這麼一樁喜事,不如設兩席家宴,大傢伙湊在一起熱鬧熱鬧,也算是替謹行慶祝一下。”
平日三房都是各自分開吃飯,湊在一起,也有十幾口。
吳氏殷勤地看向太夫人:“不知婆婆意下如何?”
太夫人含笑應允:“方氏的提議極好,正合我心意。”
……
當天晚上,正和堂裡設了兩席酒宴。
照例是男子坐在一席,女眷們又坐了一席。
女眷這一席人還不算少,男子那一席,如今只有顧海還有顧謹行顧謹知顧謹禮,加起來不過四個人。
顧謹禮年齡最小,過了年也才九歲,張口便道:“要是四弟也在府裡就好了。我們兄弟四個,也更熱鬧些。”
他聲音清亮,早已傳到了太夫人耳中。
太夫人笑容微微一頓。
顧海飛速地看了太夫人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地對兒子說道:“你四弟病症還沒好,如今又拜了慧平大師爲師,學習醫術,短時間裡是不會回府了。”
顧謹禮有些失望,哦了一聲,便不吭聲了。
顧謹行顧謹知比他大的多,他和顧謹言年齡接近,感情也是最好的。
顧海見顧謹禮怏怏不樂,笑着說道:“今兒個是爲你大哥舉行的家宴,你可不能愁眉苦臉的。等你大嫂過了門,你可得好生敬重長嫂纔是。”
一席話,說得顧謹行紅了臉,眼中卻閃出喜悅的光芒。
顧謹禮也打起精神笑道:“大哥,未來大嫂是不是生的很美?比起大姐二姐來如何?”
素來少言少語的顧謹知笑着打趣:“三弟你問這話可就問錯了。在大哥心裡,自是未來妻子生的最美,大姐二姐也是比不上的。”
衆人的鬨笑聲中,顧謹行一張俊臉通紅。
顧莞月笑着嚷道:“快些瞧瞧,大哥臉紅得像猴屁股似的。”
又惹來一陣鬨笑。
顧謹行奮力反擊:“四妹,你一個姑娘家,說話也該文雅些。不然,日後誰還敢娶你。”
顧莞月嘻嘻一笑,衝顧謹行扮了個鬼臉:“大哥就別爲我操心了。我還小的很,眼下要緊的是你要娶大嫂了。你還是想想以後要怎麼哄大嫂高興纔是。”
在這樣的歡笑聲中,太夫人的心情也真正釋然了。
雖然二房人丁凋零。好在顧家還有長房三房,後繼有人。
顧莞寧似是看出了太夫人的心思,悄然握住太夫人的手,輕聲道:“祖母,等日後大嫂過門了,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到時候祖母什麼事都不用管,只管帶着曾孫就是了。”
太夫人舒展眉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