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鳳無雙正對着他,自然看得到他臉上的表情,心裡不免一驚,難道有什麼不對嗎?鳳無雙的心裡也越來越緊張了。
“三、二、一,停!”
墨羽接到白無常的命令,便停止運功。紮在君臨鈺身上的針,白無常取下了其中的幾根,另外一部分依舊留在君臨鈺體內。鳳無雙擔心打攪到白無常的診治,她使勁兒憋着不去問白無常爲何這般嚴肅。
鳳無雙雖然接觸白無常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但也清楚白無常的個性是十分隨性的,鮮少有如此嚴肅的一面。難道真的是出了什麼意外嗎?鳳無雙無力地等着,如今,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這能靜靜地等待。
白無常他們三人仔細盯着君臨鈺身體的變化。君臨鈺體內的黑氣,由開始的四處亂竄,逐漸變得活動很慢,慢到甚至有幾股黑氣漸漸遊走到君臨鈺的手指處,停止,消失。黑氣化爲黑色的液體自君臨鈺的手指處一滴一滴地流出。整個過程似是很痛苦,君臨鈺的表情都是無意識地緊皺眉頭,絲毫沒有舒展開。
只是,君臨鈺的臉色漸漸地恢復了,不似方纔的蒼白中帶着一些墨色。臉色漸漸恢復正常。鳳無雙伸手去探了下君臨鈺的脈搏,他原本如遊絲一般的氣息,也漸漸平穩正常。
一切都看起來是在恢復正常。君臨鈺體內的黑氣從未排出來過。如今,這些黑氣化爲黑液排了出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爲何白無常的表情愈來愈嚴肅!。
“好了!丫頭,墨小子,我們成功了!”白無常忽然大聲呼道。聽得出來他語氣裡的開心。
“真的嗎?鬼醫大人!”
“真的嗎,師父!”
“當然是真的,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我鬼醫的話嗎?只要我再開幾副藥,再吃上半個月,鈺小子體內的毒就能完全清乾淨了!”白無常笑着說道。
“太好了!屬下代替主子先謝過鬼醫了!不知道主子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墨羽激動地跪下,朝着白無常拜謝道。
“很快就會醒過來的,墨小子,你先去取些水來給鈺小子清理一下身子,這毒液染在身上肯定十分難受!”白無常命令他道。
“是,屬下馬上去辦!”
鳳無雙分明能夠感覺到墨羽的步伐比往常要輕巧了許多。
鳳無雙看了一眼白無常,隨即率先開口道:“師父,你把墨羽支開,恐怕是有話要跟我講吧!”
“丫頭,有時候太過聰明不是什麼好事兒啊!”白無常點點頭,無奈地說道。
“是不是他的毒有問題?”鳳無雙心下了然,她冷靜地問道。
“倒不是他有問題。問題在你身上!”白無常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我能有什麼問題?師父,您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鳳無雙不解地問道。
“鈺小子的毒素大多都解除了。只是因爲蝕心毒在他的體內存留時間實在太久,已有一部分毒素已經滲進了他的心臟。這部分毒素若是不清除掉,鈺小子活不過今年底!”白無常的眼神裡有一絲落寞。方纔他以爲君臨鈺體內的毒素已經清除完全了,心裡還挺高興。沒想到待他仔細檢查之後,才發現蝕心毒在君臨鈺的體內已經開始真正的蝕心了!
而解毒的辦法,白無常怎麼也不忍心對着鳳無雙說了。對於故人而言,身體受之於父母,破壞了是極其不吉利的。但是,白無常不知道的是,鳳無雙又哪會在乎這些表面上的東西呢?
“師父的意思是,清除滲入他的心臟內的蝕心毒,還需要我的血,是嗎?”鳳無雙不假思索地說道。白無常是怕她不答應,所以纔有些沉重吧。
但是,她又怎麼可能會不答應呢。若君不在,她又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呢?
“丫頭啊,你總是這麼聰明。爲師都於心不忍……”白無常感嘆地說道。
“師父,他對於我來說,就是我的另一半生命。我是不可能看着他離開我的。所以,需要多少,師父您都拿去吧!”未等白無常說完,鳳無雙便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手臂,對着白無常說道。
“傻丫頭,你不後悔嗎?”白無常再次問道。
“不後悔!”鳳無雙堅決地說道。
“鈺小子此生有你,真是幸運!”白無常點點頭,他取出一旁的白玉瓷碗,說道,“這半個月內,你每天取這麼大的一碗血,加上天山雪蓮的花瓣,花瓣碾成沫,泡在血裡,直接給他喝掉。一定要每天一碗!”
“我明白了!謝謝師父的救命之恩!”鳳無雙恭敬地彎下身子,鄭重地感謝道。
“傻丫頭,謝我老頭子做什麼。應該是我感謝你。我答應過鈺小子給他解毒,沒想到最後解毒的辦法是出在你的身上!”白無常拍拍她的手,慈祥地說道。
“師父您老實說,當初收我做徒弟,是看出來我的血是至陰至寒的吧!”鳳無雙笑笑說道。今天她纔看明白一代神醫白無常爲何當初會收她做徒弟,他唯一的徒弟,而且他們僅有一面之緣。但是此時,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是萬分感謝有白無常做師父,她的身體只不過失點血,若是沒有師父的話,君臨鈺的毒又怎能清除?
“丫頭,爲師都說了有時候太過聰明不是什麼好事兒啊。你這樣說,爲師真是不好意思了!嘿嘿!”白無常有些不好意思地間接性承認了。他的確是帶着目的收了鳳無雙做徒弟的。所以也沒有打算認真教她,只是扔了一本破醫書給她自學。
但是,白無常萬萬沒有料到,鳳無雙對醫術竟然如此有天分。所以接下來,他決定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鳳無雙。
“哼哼!”鳳無雙假裝性地冷哼了一下。
墨羽便端了熱水進來,於是,鳳無雙和白無常紛紛默契地裝作無事人一樣,一人一邊,在給君臨鈺診脈。看似十分正常。
“鳳小姐,您需要回避一下嗎,屬下來給侍奉主子沐浴更衣!”墨羽恭敬地問道。
“哦,好好!”鳳無雙瞬間臉紅了,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
白無常領着鳳無雙一起出去。他們二人去商討着君臨鈺的後續治療。
“丫頭啊,你真的那麼愛鈺小子嗎?那小子真有那麼好嗎?”白無常問道。
“師父,那你又爲什麼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放棄給他找解藥?”鳳無雙反問他道。
“因爲他的父親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他生前,我答應過他,一定要給他治好他兒子。”白無常寥寥數語,解釋道。
“師父是個重守信諾之人!”鳳無雙讚歎地說道。
“師父,您知道他的毒是怎麼中上的嗎?何人會對一個嬰兒下如此霸道的毒!真是沒有人性!”鳳無雙問出心中已久的疑問。
“關於這個問題,丫頭啊,爲師勸你不要試圖去查。如果你爲了鈺小子好,就不要去查!聽爲師的!”白無常楞了一下,隨即恢復神色,說道。
看起來,白無常一定很清楚當年的事情,他也一定知道是誰下的毒。而這個人聽起來是跟君臨鈺關係很密切的一個人。所以,白無常纔想要維護那個人吧。鳳無雙的心裡不免疑問更多了。
“是!師父!”鳳無雙表面上應聲道。
“丫頭,你太聰明瞭,有的時候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兒!”白無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又說道,“你若是想跟鈺小子有幸福的未來的話,有些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要過於仔細地深究了,對你們沒有好處!”
“徒兒謹遵師父教誨!”鳳無雙點點頭,認真地應道。
“師父,關於我的身世,您有耳聞嗎?”鳳無雙問道。
“有。凡心所向,皆是虛妄!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生活是掌握在你們自己的手裡的。”白無常的眼裡似是有更多的話沒有說出來,因爲鳳無雙能感覺到這是他的肺腑之言。是不是曾經師父也遇到過這樣的問題呢?
“謝謝師父,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鳳無雙示謝道。
“丫頭啊,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定要互相信任,互相扶持!這裡是剩下的一瓶金風玉露,這是一瓶養氣丸。金風玉露是去疤的,養氣丸是補血補氣的,用完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白無常遞給鳳無雙兩個瓷玉瓶,一紅一白,並且仔細地叮囑她道。
“師父,你要走了?”鳳無雙聽出白無常話裡的意思。那分明是告別時說的告別語。
“是的。鈺小子的毒差不多解了,我此生心願已了,老夫也該去找找自己的生活了!”白無常長吁道。
“師父,我很不捨得你,但是,您要保重!”鳳無雙的話裡有些哽咽。
“丫頭,我會的,你不要哭,來日還有機會再見的。我走了,不用送我!”白無常擺擺手,隨後轉身,飄身飛走,不留一絲痕跡。
墨羽這時走了過來,輕輕喚道:“鳳小姐,主子醒了,說要見你!”